太皇太后带着强大的气场,一步步走近。
“哦?若非哀家好端端地入殿,只怕你就能扇动群臣,给陛下压力,让他处死建章吧。”
李延浑身发冷。
“不,不,娘娘,您误会了。”
“误会?慎王行刺一事,不是你起的头?趁陛下刚刚继位,皇权未稳,你借机生事。
仗着自已有些小权,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搞错了!
先帝已然驾崩,没人再会被你们忽悠。
奸臣,就该有奸臣的下场。
陛下和哀家,可不好说话。”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出,人人自危。
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陛下的手段狠厉,的确与先帝不同。
端看他抄了次辅、搬回金砖、杀了慎王、剿了刺客,便晓得他的雷霆手段。
众臣收敛心思,恭敬地跪下磕头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转头看向惠太妃,后者局促地站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别怕,你也是担忧哀家!你且去吧。”
太皇太后平静地说。
惠太妃顿时松了口气,带着宫人急步走了出去。
岂料,刚刚走了几步,便被汝南王拦下。
他一脸痞笑,“太妃娘娘可以离开,你的宫人,只怕得留下。”
惠太妃一惊。
“汝南王误会了,臣妾只是担忧太皇太后,何况太皇太后也说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汝南王一个抬手,长剑狠狠刺入她身边宫人的脖颈。
鲜血顿时四下喷溅。
惠太妃被喷了一头一脸,连唇舌都沾上了。
她吓得瑟瑟发抖,血腥味扑入鼻翼,腥膻味充满整个口腔。
当即忍不住呕起来。
一边呕,一边抖如筛糠。
直到边上“嗵”地一声,宫人捂着脖子倒在她脚边。
灰蒙蒙的眸子不可置信地大张着,死死地瞪着她。
“啊……”
她惊恐地大叫起来,彻底晕倒。
首辅心疼地闭了闭眼,脸色灰暗,却一言不发。
“来人,送太妃娘娘回宫,医女为其诊治。”
汝南王一边用帕子擦拭着剑身上的血,一边冷酷地下令。
擦拭后的帕子直接扔在地上宫人的脸上。
众臣吓得两股颤颤,大气不敢出。
坊间一直有传闻,汝南王杀人不眨眼。
而今亲眼所见,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纷纷吞吐了口水,心里暗道。
祈国的天要变了。
得罪谁都万万不能得罪建章长公主。
蒋尚宫也吓得面无人色。
见太皇太后连个眼风也没给自已。
尴尬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咬了咬牙,趁乱上前几步,紧挨着霜叶站定。
李延跌坐在地。
绝望地闭上眼睛。
大势已去,他再无生机。
“来啊,把人带下去,交给大理寺。”
太皇太后杀伐果断。
“等等,”汝南王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的宝剑,唰唰唰几剑划开李延的衣襟。
一块虎符从他身上掉下来。
汝南王蹲下身子拿起虎符,眼里露出野狼般的神色,凑近李延耳边说道,“敢针对我阿姐,我要你好看。”
说罢,神色恢复如常,没事人一样站起,恭敬地将手中的虎符递给了天隆。
庞文接过虎符后,重新站回天隆身侧。
69書吧
李延目眦欲裂。
“陛下,这块虎符染着边疆战士的血,是我们拼尽全力守护祈国,您不能卸磨杀驴啊。”
李延垂死的嘶吼声响彻大殿。
建章突然“咦”了一声。
“你抢夺副将的功劳?”
李延一滞,所有的声音瞬间堵在了喉间。
在场所有人的心,均猛得一沉。
“啊!当年三国大战,誓死守护边疆的是你的副将,领兵退敌的也是他。而你,则趁乱躲在营帐里喝酒?”
建章语速很慢,像是在复述别人的话。
天隆脸色惊变。
他知道,建章听到了心声。
他淡然地瞥了瞥同样站在大殿中的副将。
那人一身红色官服,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虽是默默地站着,却像是一柄剑,似乎只要一出鞘,便能舞动天下。
这个副将叫陆萧,是陆家的庶出长子。
天隆眸光微动,是否启用,还得观察一番。
正思考间,副将动了。
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单膝跪在天隆跟前。
“陛下,建章长公主所言非虚,臣请陛下追源溯本,还臣公道。”
不远处,工部尚书陆长啸,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
陆长啸,陆萧的生父,竟用如此狠毒的眼神看自已的亲生儿子?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起吧,朕会清查,若真有此事,朕会还你公道。”
陆萧再次抱拳后起身,低垂着头,默默站在边上,再不言语。
众臣大惊失色。
上将军李延竟是这么个货色?
大理寺卿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副将,不着痕迹地,微微向他走近了几步。
首辅怒其不争,“……好你个李延,竟然敢抢夺将士们的功劳,留你何用?陛下,臣请立刻褫夺其上将军官职,秋后问斩。”
“褫夺封号,秋后问斩。”
朝臣众口一心。
李延吓得打颤,牙齿咬得咯咯响。
拼命磕头求饶,“没有,陛下,我没有,没有……”
但此刻,再也无人信他。
凭他说破天去,也没人搭理。
“来啊,褫夺上将军官职,押入大理寺问审。”
侍卫得令,立刻拖走了李延。
天隆瞥了眼庞文,后者立刻领会意思,扯开嗓子高呼,“退朝。”
众臣恭敬磕头行礼,恭送天隆、太皇太后离开。
临出殿前,天隆遥视着梁王。
“梁王,慎王的身后事,交给你了。”
梁王遥遥一拜。
回到康宁宫。
太皇太后端坐上首。
天隆、建章、汝南王环坐于她边上。
霜叶端上了茶,领着一众宫人退下。
殿门关上,太皇太后便笑了起来。
“天隆,此次要感谢建章。若非她的仙草,哀家不可能醒来。”
天隆感激了看了眼建章。
后者笑眯眯地看着太皇太后,一副自家人不必言谢的模样。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是该谢,不知建章想要什么赏赐?”
建章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唉唉唉,姑奶奶我独爱金银,可惜你又没有。罢了,罢了,我啥也不要。太皇太后这么可爱的人,能助她长命百岁,就是我的心愿。】
天隆宠溺地笑。
他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娘娘,您把我当自家的姑娘,自已人要什么赏赐?”
建章真心实意地说。
她早年丧母,虽然父皇百般疼爱,终是无法弥补失母之痛。
如今,在太皇太后这里,她体会到了一个母亲的爱。
怎不叫她欣喜?
太皇太后醒来后,两人头碰头、脚碰脚,一处偷吃、闲聊,日子赛过活神仙。
嗯,可比金银贵重许多。
太皇太后泪盈于睫。
她就知道,这个公主不可多得。
她果然没有看走眼。
“琦儿唤你一声阿姐,从此你便是我沈家的姑娘,整个沈家便是你的后盾。若非你出身代国,不宜入族谱,我真想将你记入我沈家族谱,真正做我沈家人。”
太皇太后的话像是一道惊雷。
沈家的姑娘,何等尊贵的存在。
当年先帝的先帝,就是怕自已死后,儿子压不住阵脚,这才临死前强娶了沈家唯一的姑娘,用来牵制整个沈家,让其为皇家所用。
建章笑盈盈地起身行了万福礼,谢过太皇太后。
受此殊荣,依旧不骄不躁。
极为难得!
汝南王轻咳一声。
他们三个是一家人,是准备把他抛弃了吗?
看到汝南王不满的神情,建章笑了起来。
“狼弟,日后阿姐罩着你,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好,谢谢阿姐。”
庞文的眸子瞬间瞪大。
汝南王在祈国横着走。
还需要旁人罩?
可此刻的汝南王,哪里还有半点疯批的模样?
完全就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学生。
建章长公主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庞文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乖乖,建章长公主当真厉害。
短短时日,掠夺了陛下的心,收拢了太皇太后的疼爱,如今连汝南王都成了她的马前卒。
要命,这是要搬空祈国的架势啊!
可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祈国最厉害的三个人,看到建章只会眯眯笑。
他一个奴婢必须审时度势,一定要伺候好这尊佛上佛。
几人聊了会天,便从偏殿叫来黄太医等人。
几人入殿行过大礼,黄太医便介绍起他的师弟。
“陛下,我这师弟有真本事。只要是毒、蛊,就没有他不能解的。”
黄太医说着示意师弟上前一步,又用手往下按一按,做了一个磕头的动作。
可恶的师弟当作没看见。
老神哉哉地上前一步,大大咧咧地开口。
一开口便惊掉黄太医的三魂七魄。
“我叫齐丫子。我和师兄不同,他学的是救人的本事,我学的是害人的本事。
当年我师父就说了,我能于五步之内,杀人于无形……”
扑通!
黄太医当场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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