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郎退出殿外,一巴掌扇在义勇公的脸上。
“啪!”
所有人怔住。
义勇公一呆,继而狂怒,“你,你一个员外郎,凭什么打我?”
他双目充血,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恨不能挥拳而上。
周围的宫人见状,纷纷上前,将员外郎护在中间,大有一种“你敢上,奴婢就敢打你”的架势。
义勇公气得险些喷血。
都是代国使臣,为什么待遇千差万别?
他还是公爷,这些人有没有眼力劲?
员外郎上前几步,嘴角冷笑,“哼,凭什么打你?凭我是皇族血脉,凭你是皇族的女婿。一个靠娶公主册封公爷、吃软饭的晚辈,我打了就是打了,还要你同意不成?”
义勇公气得浑身颤抖,愤怒侵蚀着他的心,猛烈地疼痛起来。
皇族女婿!吃软饭的!
哈哈,他,堂堂义勇公,最后竟得了这样评价?
他凭本事吃饭的,好嘛!
什么时候吃过软饭?
“还是庶出的!”
员外郎不死不休地补刀,“一个庶出的女婿,爵位靠荫封得来,还有脸自称公爷?”
说完便甩袖入殿。
语气里的不屑,深深刺激了义勇公。
他满脸羞红,手足无措地怔立当场。
殿外的太监、侍卫,沉默不语,但每个人眼里流露出的鄙视,让他羞愧得恨不得遁地而走。
“噗!”
一口鲜血上涌,他再也承受不住,从嘴角渗出。
“义勇公!”
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他猛然回头,建章一身浅绿色衣裙,如三月枝头的新芽般,灵动、轻盈。
她的身侧,是一脸冷霜的大皇子。
建章净如百合、娇小玲珑,大皇子稳如柏竹、高大威武。
两人该S的和谐、般配,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刺得他眼睛生疼。
她冷冷地打量着他,不怒而威。
“本宫眼拙,竟没看出来义勇公如此富有正义感。
敢问义勇公,芭公主受伤,是本宫害的吗?
为何她受伤,本宫就必须陪着伤心?
若按你说的,先帝驾崩,你是不是也必须茶饭不思?一同去S?
行吧,既然义勇公有此大义,祈国便不再为你提供膳食。”
义勇公不敢相信地看着建章。
她不是一直将自已奉若神明,自已说什么都听的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如此犀利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希望建章长公主能感同身受,同情芭公主的遭遇。”
建章冷笑,“让她遭遇此劫的不是陛下和你吗?”
义勇公的瞳孔猛然紧缩,心狠狠地揪作一团。
“是你,私下与陛下达成交易,成婚当日迷晕了本宫,将原本该和亲的芭公主迎入长公主府,与你……完成了拜堂之礼。
将本宫送入芭公主府,入夜后紧急送往祈国。
所以,陛下与你,若能遵守先帝的遗旨,送芭公主和亲,此刻她该身处上璋宫,即将与祈国新帝大婚。
又如何会受伤?
是她逃避了本该属于自已的命运,老天反噬,除了怪自已,还怪得了谁?”
大皇子眉心蹙了蹙,芭公主,什么鬼?也配身处上璋宫?与他成婚?
“好呀,好呀,其中果然有猫腻。”员外郎气得跳脚,“陛下连先帝的遗旨都敢不遵,可见心狠无情。
而你,义勇公,长公主殿下待你如何,你心里没数?你的公侯之位,还是殿下替你求来的。
你倒好,先帝驾崩,就抱上新帝的大腿,娶回一个小娘养的。
你还是人不是?”
员外郎越骂越狠,义勇公气得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他恨!
69書吧
人人都说他祖坟冒青烟,能娶当朝最得宠的长公主。
可是面对长公主,他毫无自信和尊严。
只有芭公主,小意温存,给了他十足的爱与尊重,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她,才是自已真心想要的。
所以,当陛下同他商议替嫁一事,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建章事事听他的,定然也会同意他的决定。
而且,他也不是扔下她不管。
等些时日,祈国国君驾崩后,他还会想办法重新接她回国。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他觉得事情慢慢地失控了。
建章,越来越不听话了。
建章早没了同义勇公说话的兴致。
“员外郎,和亲事宜已定,如今祈国先帝驾崩,新帝未立,正是多事之秋,你们还是早些回代国去吧。”
员外郎点头,的确不适合继续留着了。
“殿下,老臣回国后,会联合皇族,共同声讨陛下。”
建章摇头,“您不必大费周章。父皇若在世,也不愿代国就此陷入内乱。皇伯伯,您好好辅佐新帝,告诫他多听听内阁大学士的话,认真处理政务,明白勤能补拙的道理。
本宫,别无他求!”
员外郎感动得双眼泛红。
殿下怎么不是男儿身呢?
若她为帝,代国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如此,殿下,我等就些拜别。等您大婚时,皇族定然再送上大礼。”
眼见白发苍苍的老臣,向着自已深揖到底,赶紧避让,还施一礼。
眼睛泛上了泪花,心里的潮湿往上翻涌,难过极了。
“大皇子,祈国的聘礼是否也该给了我们了?”
义勇公始终惦记着他的权势。
“聘礼?聘礼不是该给长公主的吗?难不成代国还想贪出嫁女的聘礼?”
“你,”义勇公双目充血,怒目瞪视着大皇子,“贵国岂可言而无信?”
“非也,”建章淡笑道,“五万支箭矢,本宫已收入囊中。是本宫的东西,一毛一厘都不会让出。”
义勇公气极,转而怒视员外郎,“这就是你推崇备至的长公主?!竟敢贪五万支箭矢。”
员外郎点头,“贪?聘礼本就归长公主殿下所有。义勇公,你日后嫁女,男方给的聘礼成了你府中的私产?
日后,谁敢娶你女儿?”
要命!这S老头子第二次诅咒他的女儿。
他女儿还没生呢,就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诅咒。
士可杀,不可辱!
他也是有脾气的!
“你,这话,你等着同陛下说吧。”
说完,他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打定主意要参员外郎一本。
义勇公灰头土脸地回到使臣馆。
隐隐之间,代国官员以员外郎马首是瞻。
呕得义勇公有火发不出。
临出发前,突然个宫人求见义勇公,说是从上璋宫来的。
义勇公双眸一亮,立刻下了马车。
看来,建章还是舍不得自已。
他刚刚站定,那宫人便往他手中塞了条帕子。
一条棉布帕子上,不知道歪歪扭扭绣了什么。
义勇公一见到帕子,惊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另一条泛黄了的帕子。
两条帕子放在一起,彻底惊住了他!
一模一样的材质、一模一样的绣功、一模一样的绣线……
唯一不同的是,一条年代久远,已泛黄褪色。
他猛然抬头看向宫中,语无伦次地问,“这,这是,谁的,帕子?”
宫人淡然一笑,“除了建章长公主还有谁?”
义勇公一个趔趄后退,后背狠狠地抵住马车厢,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年救他的人,明明是芭公主啊。
怎么会是长公主?
他不愿相信,怒目而视宫人,“建章长公主,抢了芭公主的帕子?她为什么总是要抢……”
“可笑,”宫人不屑道,“殿下要什么没有?值得抢一条丑陋至极的棉帕?
况且,殿下是代国长公主,是先帝心尖宠,芭公主的东西哪样不是她给的?
殿下说了,她只是好心将事实告诉你,免得你被蒙骗至死。
至于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同她没有关系。
殿下希望,义勇公今后别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干些缺德丧良心的事就可以了。”
宫人说完转身就走。
义勇公的手攥着两条帕子,越收越紧,心痛至极。
他被骗了?!
自已自诩聪慧过人,有一日却被一个弱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红着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棉帕。
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
以往看不透的地方,瞬间清晰如画。
他脊背阵阵发冷,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名字:芭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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