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见次辅愤怒地涨红了脸。
他几步走近轿子,周围的人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
轿子里还在一遍一遍地放着他当时的承诺。
他气急败坏地想上前揭开轿帘。
“次辅,不得无礼!”
首辅的声音传来,惊得他顿住身形。
抬头看去,只是天隆、首辅、一众内阁大臣,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身形一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想高呼陛下万岁,却被首辅摇头制止。
他努力地起身,刚刚站稳身子,便听到建章讥讽的声音,气得他头疼欲裂。
“次辅大人,你该不会同夫人一般,承受不住晕倒吧?”
建章满是幸灾乐祸,借机落井下石,“当日可是你自已说的,要用自已的身家替换嫔妃们的。
本宫才与你对赌。
难不成,你当日的话是假的?只是为了套路本宫?”
次辅气得差点吐血。
当日话赶话,他就是一时冲动,结果被这个女人抓住把柄,搞了什么赌约。
他胸膛里像是有一万匹马在奔腾,“当日不过一句玩笑话……”
69書吧
话还未说完,周围的百姓不依了。
“什么?玩笑?全副身家是能开玩笑的事?”
“次辅原来喜欢开玩笑,看来他的话当不得真。”
“那他还能做次辅?做官的第一条件不就是言出必行吗?”
“你懂什么?到了次辅这个级别,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赌约还能兑现吗?”
满耳都是对他的讥讽。
刁民!刁民!全是刁民!
他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哪里还有丁点儒雅的样子?
“唉,次辅当玩笑,本宫却当了真。本宫拿到赌金,还打算开免费的学堂,专门招收穷苦人家的孩子。”
百姓一听,不得了,人人激动起来。
免费的学堂啊,自家的孩子也能进学堂念书了?
顿时人群激动,人人心潮澎湃。
首辅瞥了眼天隆阴沉的脸色,和眼前兴奋至极的百姓。
上前几步拉着他入了府。
“你糊涂啊,陛下在呢,岂是你一句玩笑话,能搪塞过去的?”
“岳父大人,小婿怎么办才好?这女人忒黑心,要的是小婿的全副身家啊!”
首辅咬咬牙,跺跺脚,“给!”
次辅险些哭出来,那可是他全部家当啊。
“必须得给!但不是让你给全部!她一个异国公主,怎么可能知道你到底有多少家当?胡乱给一些便罢。”
一听这话,次辅的眸子瞬间亮起。
“对对对,还是岳父大人老辣,小婿这就办。”
建章笃定地等在轿子里,她不信这种情况下,次辅还能躲过去。
“扣”“扣”轿门被人敲响。
她微微揭帘,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天隆。
她犹豫着是否要下轿,对方向他摇摇头。
她了然地继续坐着。
【这根大木头怎么出宫了?不会是来看笑话的吧?嘿嘿,我的笑话,他是看不成的。只能看次辅的笑话。】
【哼,首辅次辅为了自已的权势,一个牺牲了嫡亲女儿,一个牺牲了为他操持一切、解除他后顾之忧的未婚妻。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此间事了,我得去首辅夫人处告密。】
天隆无奈地笑,他看着远处的府门,眸光渐深。
建章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祈国积弱,百姓大多无缘学堂。
他早就想开设免费的学堂,只可惜手中无粮万事愁。
建章倒是为他打开一条新思路。
不一会儿,次辅再度出府,对着轿子一揖到底。
“殿下,臣认输!请您入府,商谈赌金事宜。”
接着,他又转身向着天隆一揖到底,“这位公子,能否请您也一同入府,做个见证?”
天隆点头称是,指了指身后的内阁,“在下还有几个朋友,能否一起入府?”
次辅立刻应诺。
建章再度入了府。
门口的百姓渐渐散去,留下几个好事之徒,等着最后的结果。
刚一入府,次辅便跪地磕头谢罪,“陛下!微臣有罪!”
“起吧,正事要紧。”天隆说完,率先向府里走去。
次辅赶紧起身带路。
来到迎客厅坐下,次辅再次向着建章抱拳一礼,“殿下,之前是臣疏忽了。您如此大义,臣定然将赌金双手奉上。”
建章轻轻一笑,算是回应。
不久,银两搬了上来。
不一会儿,厅中央稀稀疏疏地摆着几口箱子。
“殿下,一共三千四百两纹银,请您查收。”
建章轻轻一笑,既不上前,也不抬眉。
次辅忐忑不安,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次辅大人,这些便是你所有的家当?”
次辅坦然一笑,“自然!”
“噢!”建章一笑,转头看了眼身边的连容。
连容即刻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二话不说递给了次辅。
次辅不明所以地接过,展开一看,瞳孔猛然紧缩。
他激动得站起身,“荒谬!殿下哪来的单子,这,完全是凭空捏造的。”
【哼!就知道你会来阴的!可你是小阴笔,我还是老阴笔呢!和我斗?你嫩着呢!本宫早就让人把你的身家查了个底朝天。】
天隆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建章。
眼里满满的都是赞赏与骄傲。
就知道次辅会否认,她也不着急,淡淡地抿了口茶,笑笑不说话。
次辅脸涨得通红,“殿下,您要微臣全副身家,臣给了!可臣是清官,除了些碎银几两,家无衡产,就是这些银子,还是夫人打理有方,这才攒下的?”
说罢看了眼首辅。
首辅扶了扶胡须,似乎有些骄傲,“我这女儿,打小跟着老妻学经营,倒是有几分样子了。”
天隆面无表情。
几位内阁大臣纷纷赞同。
他们虽入了阁,当真攒不下多少银钱。
府里的一应开销、同僚间应酬、姻亲间礼尚往来,都要银钱!
哪家还没有几个打秋风的亲戚?
林林总总算起来,一年的俸禄所剩无几。
皆靠有个精明的夫人,方才过得舒坦。
一时间,众人看向建章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到底是代国公主,冤枉起人来,连草稿也不打。
次辅明明没有这么多资产,偏要说有。
这,这,不明摆着是坑人吗?
好在陛下是明君,不会上她的当。
要不然误会次辅贪墨,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次辅“嗵”地一声跪下,声音大得建章的膝盖都疼了起来。
“陛下,请您为微臣做主。微臣冤枉啊,微臣出身贫寒,当年被先帝点了状元,进了翰林,这才慢慢有了起色,哪来的家财万贯啊!”
次辅声泪俱下的申诉,当真有天大的冤屈。
说话间,门外有人禀报,“老爷,掌柜们都到齐了,请您训示!”
屋里众人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有人探头往院里一看,咋了咋舌,乖乖,满满一院子的掌柜。
这还叫家无恒产?
那人看向次辅的眼神便有些微妙起来。
“不,不,不,这,这,这,不是我家的掌柜。”次辅急得语无伦次,冷汗从发间渗出。
蓦地,他眼神一亮,快速说,“对,这些,这些掌柜的,是夫人的人。这些产业都是夫人的嫁妆。”
话刚说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便见首辅阴恻恻地看着他。
他顿时心头一颤,不好,他的夫人就是首辅的闺女。
他这不是,将老丈人卖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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