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八叔把海盐蛋糕的配料送了过来,餐盘上还有一个木制的喜鹊和一张照片,照片后面写了一段话:
这是我和八叔给江衹的生日礼物,祝他生日快乐呀~。
照片是那天晚上两人在湖边时,贺嫣在楼顶偷拍的那张。
桑小米拿起木雕,是一只站在枝头上的喜鹊,鸟儿上的羽毛根根分明,盛开的小花惟妙惟肖,趁得鸟儿栩栩如生,“这个是食堂的叔叔给你的礼物。”
江衹瞥了一眼,目光优先落在照片上,桑小米靠在他身上,自已则低垂着眉目,“阿米又交到新朋友了。”
“又”字听起来就很酸。
“阿米不要我了,我好可怜。”江衹‘可怜兮兮’地捂着心脏,“我没有心脏,阿米都不疼我了。”
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桑小米想拉他起来,没拉动,“你是不是起不来了?”
“没有,这样显得比较可怜。”江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她的身影,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又明媚,“我想吃蛋糕了,阿米。”
桑小米面无表情,“那就起来,地上脏死了。”
“哦,好吧。”江衹拍拍屁股站起来,“对了,阿米你有没有脱我衣服?是不是很帅?”
桑小米动作一顿,“你要点脸吧。”
她太了解江衹了,他就是个懒人,若不是成了异灵,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八块腹肌。
“你肯定脱了,说不定还在嘲笑我。”说着说着,江衹突然低头盯着自已的裤子。
桑小米脸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江!衹!”
“我就看看。”江衹一脸坏笑,“等阿米成年了我们再一起拆……”
“咚”的一声。
只见一个手动打蛋器精准命中他的脑袋,然后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你又打我,你以前从来不会打我的。”
江衹委屈巴巴控诉。
“捡起来,洗干净。”
“哦。”
江衹见好就收,十分安静地在旁边打下手,动作也十分熟练,他说:“终于能站起来给崽崽做蛋糕了。”
桑小米的生日比江衹的生日更晚些,临近新年,江衹第一次做心脏时,情况很不好,在ICU里住了很久,那时候离过年还不到一个月,桑妈妈为了鼓励他,就跟江衹说:小米想吃你做的生日蛋糕了,小衹要快点好起来哦。
后来,他也如愿地慢慢好转起来,在普通病房里给桑小米做了一个非常简易的蛋糕,从那之后,江衹便代替了桑妈妈给桑小米做生日蛋糕,桑妈妈每次都会说:
小衹辛苦了,下一年也要给小米做蛋糕哦。
江衹转头,目光灼灼。
桑小米头也不抬:“拿进去烤。”
“哦。”江衹回头看到一旁的奶油,“奶油不要浪费,裱个花吧,阿米。”
桑小米:“很奇怪,做泡芙?”
江衹:“也行,那我要奥利奥味。”
“没有奥利奥。”桑小米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别人,“吃原味。”
江衹遗憾,“好吧。”
在两人的合作下,江衹的生日蛋糕很快就做好了,桑小米把它放进冰箱保存起来,江衹亦步亦趋地跟着。
江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懒洋洋道:“阿米,我们晚饭吃火锅吗?”
“嗯。”
“那早点吃吧,我饿了。”江衹顺手给桑小米掰了一管营养剂,“对不起,阿米,要让你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桑小米确实有一点点饿了,但离平时她吃饭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她没再问,而是说:“还是鸳鸯?”
江衹不能吃重油重盐,需要清淡饮食。
“不,要全红油。”
“好。”
江衹主动站在洗菜池旁边,“阿米,我不会弄,我洗行不行?”
“嗯。”
桑小米准备了不少食物,光是蔬菜就有五种,堆满整个池子。
江衹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动作笨拙,但很认真。
除了池子的水流声,厨房里很安静,桑小米明显感觉到自已越来越饿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江衹饿了。
她擦擦手,靠在墙上掰营养剂。
江衹回头,食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偷懒。”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你懒,江衹。”桑小米把营养剂丢进垃圾桶,转身到客厅拿贺嫣的拍立得。
她举起相机,江衹刚好回头看。
“咔嚓”一声,照片慢慢浮现。
江衹探头,“嗯,很帅,特别是头发,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剪出一模一样的头发来。”
此话一出,桑小米神秘一笑,“江衹,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
“什么?”
桑小米慢悠悠道:“我给你剃了光头,有十分之一和三分之一以及二分之一的版本。”
江衹……“我要跟桑妈妈告状,你欺负我。”
桑小米淡定吐出两个字:“报应。”
江衹……“是不是拍照了?”
“嗯。”
“我要看看。”
桑小米把相机放回去,淡淡道:“下次吧。”
江衹眨了眨眼睛,把水龙头的温度调高,把手烫红了才伸过去摸摸她的脸,“你真坏。”
桑小米拂开他的手,“别乱碰。”
可江衹不是个听话的人,捧着桑小米的脸狠狠地揉捏了两下,成功招来一顿打。
“好嘛,好嘛,我错了。”江衹回到洗菜池边,一副我很乖地在忙碌。
脸上被揉捏的感觉依旧存在,桑小米说不出什么感受,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开始炒火锅底料。
于是她并没有看到江衹捏碎的半根青菜。
江衹低垂着头,阴沉的目光盯着自已的手掌。
他没有触觉,五感里只剩下了听觉和视觉,如此真实又如此不真实的无法拥有感,快要把他逼疯了。
“阿米。”
“干嘛?”
“阿米。”
“说。”
“阿米。”
桑小米……“我在,怎么了?”
他问:“你有没有想我?”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嗯。”
江衹重新展露笑容,擦干手掌摸摸她的头,温柔道:“辛苦你了,阿米。”
……
一张六人座的餐桌摆满了食物,红油翻滚,水气袅袅升起,辛辣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江衹不愿意坐在对面,蹭在了桑小米的左侧方,他伸手就能碰到她。
桑小米掰了好几管营养剂倒在杯子里充当饮料喝,又给江衹倒了一杯可乐。
“阿米,我要加冰,加满,还有柠檬片。”
他从来没喝过。
桑小米便一声不吭地给他切柠檬。
江衹趴在椅背上,开始得寸进尺,“我还想要个牛奶解辣。”
倒牛奶。
“没加冰。”
加冰。
“咖啡好喝吗?”
“不好喝。”
“哦,那我不要了。”
江衹‘乖巧’地端着牛奶,“阿米你真好。”
桑小米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得寸进尺了?”
“对不起。”江衹把烫好的肉放进她碗里,“我不闹了,以后我什么都做。”
桑小米明显是不信的。
江衹为了证明自已,自动自觉地开始给两人涮肉,烫青菜。
桑小米一开始还能吃,但强烈的饥饿感让她端起的水杯再也没有放下去过,江衹越‘吃’越多,自已烫肉自已吃,装模作样地点评哪个好吃,哪个不喜欢,殊不知有些根本就没熟。
他把往日里给他禁食的东西,有的没的他全部试了一遍。
没有味觉的他,把餐桌的食物一扫而空。
饥饿的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营养剂。
到最后,江衹肉眼可见的迟钝了很多。
“吃蛋糕吧,阿米。”江衹活动着手指,他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69書吧
“好。”
桑小米把蛋糕放在他面前,把蜡烛给他点上,“生日快乐,江衹,给你的礼物。”
一个蓝金色的盒子,沉甸甸的很有重量,江衹摩挲着,“我下次再拆吧,阿米,我要走了。”
桑小米语气很淡,像是预料到了,“好,许愿吧。”
冬天的太阳早早就歇息了,逐渐昏暗的房间只有微弱的火光在燃烧,映着江衹的脸若隐若现。
江衹没有闭上眼睛,他盯着桑小米的脸,一字一句道:“阿米,你让我杀了它吧。”
这个它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桑小米也猜到了。
两人默默对视着,气氛安静地可怕。
紧接着,江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他慢慢地靠在她身上,“我会死的,阿米,异灵靠异人的精神为食,我太饿了,你吃了那么多,给我的却微乎其微,我留下的意识快要消散了,你选择我好不好?”
桑小米攥紧了拳头,呼吸急促又混乱。
江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阿米。”
“可是江衹,我的异灵为救你而诞生,我们……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很好的结局。”桑小米的情绪到底还是失控了,“我不想让你变成一个异灵。”
江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想,我只有异灵这一条路,才能保住你。”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质问道。
可他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桑小米咬着牙,“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江衹,你的异灵,你那张5513的银行卡,你和江家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有危险?可隐瞒不会使危机消失,只会给危机渡上一层隐身衣,江衹,你脑子里到底再想什么?”
“我生日,我今天生日,阿米。”他闭口不谈这个问题。
“江衹!”
“我生日,我许愿了,异灵没有精神世界哺育,我会死的,阿米,你要实现我的愿望。”
桑小米牙都要咬碎了,“江衹,你不敢告诉我是不是?”
“求求你了,阿米。”江衹紧紧地抱着她,“选择我,阿米,届时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江衹化作漫天红线,它们慢慢盘绕在桑小米身上。
桑小米无力地闭上眼睛。
外面的仓库,还有一堆没有来得及整理的材料,那是桑小米打算给布娃娃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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