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第一天早上，睡梦中的言若被陆京聿叫醒。
“几点了？”翻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她瓮声瓮气道，“我好困……我再睡一会儿。”
好不容易不用上早八，她要补觉。
“刚过八点，”陆京聿俯身拨了下她的耳垂，“再不起床，十点的飞机要赶不上了。”
言若闭着眼反应两秒，有点无语：“你去机场也要我送？”
她揉了揉眼睛，有商有量地问，“你自已去吧，好吗？”
“不行，”陆京聿懒声问，“我自已去桐安算什么？”
“……”言若顿了顿，翻过身，睁开眼看着他，小声道，“去哪？”
她没听错吧。
“去桐安，”陆京聿垂下眼瞧她，语调颇为散漫，“我们一起去。”
“……”
言若双手抓着被沿盖过头顶。
“干嘛呢这是？”陆京聿食指扒拉下被角，没用力，“不想去？”
停顿几秒。
陆京聿就见她慢吞吞地掀开被子冒出来，抿着唇角。
他挑眉。
言若压住唇边欲翘起的弧度，一瞬不瞬地看他几眼，从被子里伸出手。
睡衣柔软丝滑的面料顺着抬起的胳膊滑落。
陆京聿笑了下，倾身凑近，任她环住自已的后颈，随后双手揽住她，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言若弯起眉小声叫他：“陆京聿。”
被喊的人懒洋洋嗯一声。
她搂着他脖子，和他贴了贴脸，轻声说，“真好。”
——
言若坐在头等舱的软椅里，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窗外掠过的云。
她每年都会回桐安一次，不过每次去待的时间都不久，她家早就没有别人了，待久了更显冷清。
有人陪着一起回去，还是第一次。
坐头等舱也是第一次。
从前言若回家，高铁和飞机混着坐，不到四个小时的行程，坐经济舱也不算累。
阳光笼着厚重的云层映出灿金，言若看着窗外问：“我们去桐安待几天？”
她早上收拾行李时忘了问，如果他不忙的话，可以多在那待两天，逛一逛这座江南小城。
“看你，”陆京聿倚在座椅里，随手翻着本杂志，“我七号去出差，在那之前你想哪天回都行。”
听他这么说，言若双手托着脸颊偏过头看他：“出国吗？”
她在医院挂水那天，他用的就是出国出差的理由。
“嗯，”陆京聿似乎是笑了下，“去加班。”
言若平淡地哦一声，又把脑袋转回去，看向窗外的眼睛却弯起来。
飞机抵达桐安机场时不到下午两点。
陆京聿提前安排了车来接，言若跟在他身后上了副驾驶，他开车。
她伸手拉开安全带，见他设置导航，问道：“你以前来过桐安吗？”
触在显示屏上的指腹停顿一瞬，陆京聿应了声：“来过几次。”
他收回手，松散地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瞧她，补充一句，“上小学的时候来秋游。”
言若点点头扣好安全带，没觉得燕京的小学生来桐安秋游有什么可奇怪的。
桐安虽然只是座小城市，但这里风景秀丽，人文气息浓厚，名人故里、名山名水都有，来旅游的人很多。
“……”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不像是对他有印象的样子。
也对，当初看了他的相册都认不出，现在更不可能想起。
陆京聿敛下眼，正要启动车子，又听她问：“你们去爬过翠月山吗？很有名的那个，离我家不远。”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骨收紧，陆京聿喉结滚了下，语气似漫不经心：“去过，但体验不太好。”
“怎么啦？”言若好奇地看着他，回忆了下，“那座山我小时候经常去，没觉得哪里不好啊。”
她说话的语气轻轻慢慢的，似乎回到家乡连尾音都变得软糯。
陆京聿无声抬了下唇角，轻描淡写道：“不小心摔了。”
“……真的？”言若不信，“从台阶上摔的？”
翠月山并不陡峭难爬，除了那条本地人才知道的小路外，还有一条正经的青石山道，小学生秋游肯定会走那里。
陆京聿启动车辆往前行驶一段，向右转动方向盘，顺势看向她：“骗你干嘛。”
——反正你也不记得。
言若颇为嫌弃地看他一眼：“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连爬山都会摔。”
她小时候爬过那么多次山道，大路小路都走过，一次都没……
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段回忆，她好像还是摔过一次的。
不过这就没必要说了，想到这言若又给他睇了个眼神，“我就没摔过。”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摔过。
陆京聿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
想到她摔跤的原因，他眼神软下来，又漫上一点涩，她不记得他。
于是没好气地回了句：“我不如你。”
“……”
这人说不过她怎么还阴阳怪气的，言若轻哼一声，不想再理他，靠在车窗边往外看。
这一带皆是林立的高楼，和燕京没什么两样，她家离机场不近，得花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开到镇上。
言若重新靠回椅背，想到刚刚闪过的回忆，没忍住还是开口道：“陆京聿，我小时候在翠月山救过一个小哥哥哦。”
语气带上一点炫耀。
心间倏地一跳，陆京聿踩下刹车稳稳地停在前车后面。
——你记得的，对吗？
红灯从72降到69，他偏头定定地看向她，像是确定般低哑着声线：“嗯？”
“好像也是秋天，那时候枫树叶都变成了红色，”言若轻轻蹙眉，陷入回想，“我走小路爬的山，原本是打算去山顶画画的。”
—
“妈妈，我去山上画画了。”言若背上书包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在院子里修剪月季花的女人，叮嘱道，“你把门锁好，我四点就回来。”
69書吧
“知道了，”谢书辞笑笑，摸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去吧，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言若小跑着出了院子，从外面把院门关上。
穿过一片白墙黑瓦的建筑群，走过一道小桥，溜溜达达走了一公里来到翠月山脚下。
这座山是附近有名的景点，海拔不高，很适合休闲，三三两两的人群正结伴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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