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这一刻,彻底傻眼了。她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隐藏了这么多年的龌龊事,怎么会见诸报端呢?而从今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在京西城里生存。
玉笛的脑海里,倒映出松本得意的笑脸。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松本谢和做的。玉笛赤足疯一样地向着楼下奔去,不顾玉兰的阻拦,拨通了松本的电话。
当听到松本那特有的,低沉的,又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后,玉笛咆哮着:“松本谢和,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只是想,你怀孕了,作为孩子的父亲,总不能装作局外人吧。我只不过以你的口气让报社发一篇报道,为你追回那负心汉啊!哈哈哈!”
“你,你这个畜生。”玉笛挂掉电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她原本以为,怀孕已经是够难堪的事情,而如今,当她和贺庆天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时,她才明白,自此之后,她再也无颜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她已经彻底成为万夫所指的娼妇了。
姚玉笛用报端讨伐贺庆天的消息,传遍了京西城的每个角落。为寻最新动态的记者们将张玉兰的公馆围的水泄不通,大家纷纷喊叫着,让当事人姚玉笛出来做回访。可怜的姚玉笛,本来莫名怀孕就够糟心,而如今,又多了这样一条让她永生都抬不起头来的新闻。她虽然顽强,但也经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她彻底崩溃了,原来为了生存而做出的努力,如今看来,都是那样幼稚可笑。
玉笛赤足站在露台上,望着大门外那些拥挤成一团乱麻的记者,她露出了苍凉而不屑的笑容。松本以为用这样的法子,就可以报复自已,迫使自已向他屈服,向命运屈服。
他错了,他根本就不了解她。玉笛虽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从未想过向恶势力屈服,更不会接受命运不公的安排。为了抗争,她可以不惜所有,只为离开贺庆天,而如今,面对松本的陷害和报复,她毅然选择了抗争,虽然,她根本不可能将楼下那群好事的记者驱散,也不可能将已经流传到街头巷尾的流言打散,但是,她可以选择永远都不让这些伤害自已,就此,她才可能永远都不向松本屈服和妥协。
她如此想着,如此笑着,笑容里充满了无畏和坚定。
“放心吧,我是不会屈服的,无论你用什么手段。”
她如此想到,慢慢拿出了藏在身后的,闪着寒光的匕首,抬起那光洁的手腕,在上面,重重地划了上去。当那鲜红的血液奔涌而出时,那感到异样的舒适。终于,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再也不用担心,梦醒后现实有多残酷。
郑萧的伤一天比一天更好,他身体康复的速度,似乎都在主治大夫吴春宁的意料之外。而这段时日,无论郑箫对蒋峦等地下党人态度如何冷淡,以蒋峦为首的地下党人都没有怠怠于他,相反,他们尽全力找来最好的食材和药品帮助郑箫康复,而他们却吃得极为简单,受伤的个别战士也没有足够的药品。这一切,都在郑箫感动的同时,悄悄地在对他做着他无法感知的影响。那颗革命的星星火种,已经种植到了他本来并不明亮的内心世界里。
蒋峦拿着一张报纸,上面载有京西城最新的消息。她面有难色,站在屋檐下望着飘零而落的春雪,内心无限纠葛。
吴春宁从屋里出来,收了听诊器,很满意地对蒋峦说:“蒋书记,郑箫几乎已经康复了。他身体康复的速度,真是令我惊讶。”
蒋峦心生纠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不错,谢谢你了,都是你的功劳。”
“不客气,为了革命事业,这不算什么。”吴春宁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望着蒋峦不自然的神情问:“怎么了?”
“你确定他的身体真的没有大碍了?如果受了刺激会怎样?”蒋峦别过眸光,紧张地探寻道。
吴春宁被问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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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这个。”蒋峦递过报纸。
吴春宁接过报纸,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什么,姚玉笛自杀了。”
蒋峦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越过吴春宁的肩膀,深深凝望着刚刚走出门外,一脸喜色的郑箫。
郑箫本来是打算出来道谢和辞行的。他和玉笛分别了太久,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所以,刚才吴春宁告诉他身体康复后,他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而就在他走出门的一刻,他听见吴春宁失声大喊,姚玉笛自杀了。
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郑箫蹲在地上,听着蒋峦的低声叙述,他终于知道,在他受伤的这段时日里,玉笛都经历了什么。
从最初登报各种找寻他的不安,到后来莫名怀孕后的苦痛沉寂,再到后来被揭穿与贺庆天不伦的羞辱,在最后无奈之下的毅然自裁。
他居然一点都不知,她所有经历的苦难。玉笛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无比清楚的。他根本不会嫌弃她,可是她却嫌弃自已了。
为何要如此对自已下狠手,她一定是无法面对来日的自已。可是,自已又何曾在乎,就算她莫名怀孕就如何,就算她背负不伦罪名又如何,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郑箫悲痛地抽搐着,滚烫的泪水自眸中落下,滴在地上,将积落在地的雪花融化。他双手紧紧按在地面上,似是用尽毕生的气力,肩膀因为无声的哭泣而剧烈抖动着,额头的青筋不断地涨大,好似要随时破裂一样。
蒋峦望着如此沉痛的郑箫心生出百般的怜惜,她含泪上前,将郑箫用力拽到怀里,郑箫感到那陌生,却温热的躯体靠近时,终于再也隐忍不住,嘶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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