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散了一地的银色。玉笛躺在床上反复不能入眠,或者是今天百日里睡得太多的缘故,她的头脑异常的清醒。辗转间,脑海中郑箫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深情相拥,郑箫的气息和话语来犹在身边。
他可以不爱自已,但是却不能可怜她,同情她。她姚玉笛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和可怜。
越是心闷,越是清醒。反复间,她又想起了那块松本送的丝帕。她赤足下地,从包里拿出来。刚刚打开便是慑人的香气。宜人的香味中,她的意识再一次混沌起来,她终于可以入眠了。
第二日早上八点,贺庆天召开军事会议。郑箫和蒋峰拿着最新的证据去,准备和贺庆天说明,此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挑唆。
可是到了会议室,红木的会议桌上铺着军绿色的呢质桌布,上面放满了各种新鲜的时令水果。而贺庆天也是穿戴地况外整齐,站在门外谦恭地等候着。
很少见到这样的阵仗,蒋峰首先说:“司令,今日会议我们带了很重要的材料,准备请您批示。”
而贺庆天似乎并没有兴趣理他,只是摆手说:“今日会议取消了,秘书没有通知你们吗?我现在有棘手的事,你们速速离开。”
蒋峰素来性子直,听到如此话后,显然有些不高兴。他调转头就朝外走着,还拉着正观望会议室的郑箫一起离开。就在他们刚走到门口时,就看见一辆插着日本旗的黑色军用轿车驶入广场,然后在楼前停下。
车门打开时,下来三个穿着西装,留着一捋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当前的一个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生厌。
他们直接错过郑箫二人直接进入会议室,然后贺庆天毕恭毕敬地将门关住了。
蒋峰一挑眉头,低声说:“看吧,准没好事。”
郑箫当然也看的明白,但是他不想现在离开,他倒是想知道,这些日本人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他说:“咱们门口等会儿,待会见了司令就说,咱们事情紧急,一定要汇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傲慢的日本人又一次走了出来,带着得意满足的笑容离去了。郑箫拉着蒋峰又一次走进会议室,见到那桌面上多了一把用塑料袋密封起来的手枪。再看贺庆天,哪里还有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样子,只是像一个遇见难事的寻常老人,一脸枯槁地坐在凳子上。
郑箫整理了一下思路,走上前说:“司令,请恕我们冒失之罪。我们已经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闹事的学生被无辜击毙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另有其人。这些人恐怕就是想挑唆我们和那些爱国学生,引发我们更深更大的矛盾。”
“好了,你别说了。你不就想说不要再镇压那些学生了吗?我答应你。你回去吧。”贺庆天无力地摆了摆手。
蒋峰倒是高兴极了,他于是给郑箫使眼色,意思让他和自已离开。
可郑箫却更想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他问:“司令,不知有何能为您分忧的?”
这一句说道贺庆天的心坎里去了,于是他道:“昨天夜里,有一个日本商人被人杀害了。用的就是这把手枪。这种枪只有我们的军人才会配备,所以,今天一早,日本领事就来兴师问罪,并且让我们一周之内给他们找出凶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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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去的日本商人呢?我们可以看看嘛?”郑箫立即问道。
贺庆天脸色晦暗至极,耷拉着头说:“怎么可能?人家日本人多高贵,能容得你我去摆弄吗?只有这把手枪,什么都没有。这存心是找茬。眼下这日本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郑箫从桌上拿起那把手枪来,一面端详着,一面说:“司令,让我拿回去查验一下,或者可以找到什么证据?”
“去吧,如果你把案子破了,我立马升你做我的参谋长。”贺庆天说。
郑箫将那手枪拿回来,仔仔细细地查验着。这把手枪无比寻常,几乎每一位军人都有嫌疑,而子弹也是无比寻常的,没有毒,也没有任何的怪异。
似乎,这一次的案子要比上次的更难解开。上次好赖还有淬毒一说,至少可以证明行凶的人是故意为之,而不是无意开火。可是这一次,似乎更是难以解开了。
这两件枪杀案,会不会是同一件,如果是同一件,为何手法不同,如果不是同一件,却都是用枪杀人。
这个时候,他叫来了蒋峰,蒋峰带着上次行凶的枪支一起而来。
蒋峰将两把手枪放在一起把玩着,一面说:“兄弟,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郑箫有些苦恼说:“目前没有。但我觉得,这两件枪击案有牵连,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做的。”
蒋峰嗤笑说:“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说着,便拿出手枪来来回比划着。”他比划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枪,便从兜里面掏出烟来。
他随手递了一支给郑箫说:“来一支。”
其实郑箫素来不吸烟的,但是这样愁闷的情绪下,他不由接了过来,然后准备点火。而此时,他闻到了烟上面隐约的一股子香味,那香味虽不浓烈,却很持久。他仔细闻了闻问道:“你的烟上怎么会有香味?”
蒋峰一愣说:“什么香味?于是拿起自已的烟也闻一闻。结果发现,他的烟上也沾了这种特别的香味。蒋峰说:“咦,奇怪了,我素来不用香料啊?怎么会有香味?”
而这时,郑箫已经发现什么的拿起了那把枪支来,那枪上没有任何寻常的东西,却在刚才蒋峰握过的地方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方才自已碰过这个地方,所以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此刻,他突然明白什么似得说:“蒋峰,赶紧看看那把枪支上有没有这股味道。”
蒋峰立即拿起另外一支枪来,仔细嗅着。只觉那香味已经不似这把的明显,却还是能隐约闻到。蒋峰说:“有,这个味道还真有,很淡,不明显。”
这时,郑箫能彻底确定,这两件枪击案,正是同一人所为。而这个人,平时有使用香料的习惯。这个味道,很特别,不似寻常的香味。郑箫又仔仔细细闻了很久,直到将那股味道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对蒋峰说:“看来我们要从香料这块查起,一定要找出这个真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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