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郑箫便下定决心,要断了和姚玉笛的联系。原本以为清纯活泼的她,居然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工于心计的女人。郑箫便没了任何好感。况且自已还要真的顾及一下家人的安危,万一要是惹急了贺庆天,搭上自已前程不说,还要连累母亲和弟妹。
于是,他果断地烧掉了那些信,也不再去湖边的长椅去,还总是各种避讳着姚玉笛。姚玉笛终于从他无声无息地反应中看出了端倪来。
玉笛只是觉得心寒。这个道貌岸然的郑箫,没有想到会和别的男人一样,也是毫不可靠的。她找了他几次,也想法子找人捎了字条去,可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她甚至还去过他的办公室,别人说他出去参加特训班了。于是,玉笛决定去那里等他。
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浓重的黑云压得极低,风呼啸而过,肆意卷起路边的纸片碎屑,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脏乱里。大风将玉笛的卷发刮的乱七八糟,她愁苦地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外,单薄的衣衫在风的肆虐下荡漾起舞,将冷风全都灌进了她纤弱的身体里去了。她一边打着寒颤,一边抹着脸上湿冰冰的眼泪。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玉笛都快要被冻得失去了知觉,那扇大门才缓缓打开。她赶紧向不远处的角落躲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门。
人们稀稀疏疏地走开了,又过了一会儿,才见郑箫抱着本书,围着一块厚厚的围巾走了出来。他的神情也很黯淡,看着和这天气一样黯淡。
“郑萧。”玉笛冲了过去。
郑箫扭过头来,看见玉笛的一刻,他眼里分明是涌过激动的,可是一瞬就变成了冰一样的冷硬,他望着只是穿了一个毛呢大衣,里面还是裙子的玉笛说:“这么冷,穿这么少来这里干嘛?”
“我找你。”她说。
“我没时间。”他回。
“就几句话,耽误你一会儿就行。”她坚持。
“可我真的很忙,待会儿还有会。”他拒绝。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她的悲伤已经淹没了她的话语。
他再次扭过头来,也难掩自已的心疼和无奈,他只好说:“那好,就一会儿。”
他转身朝前走着,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男人如此冷漠,如此心狠。他和自已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虽然,他们曾经咫尺相对。
走到一个稍微避风的角落,他才转过身说:“你说吧,什么事?”
那公事公办的口吻,好似他们从来都不曾认识。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她哆哆嗦嗦地说着:“你为何不再给我回信了?”
他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真的可怜极了,自已差点就忍不住去关心她。可是理智告诉他,他此刻必须心狠。于是,他故意扭头看着那光秃的墙壁,刻意让自已的声音听上去有拒人千里的含义:“我仔细想过了,咱们不合适。”
玉笛听到这句话,人一下就瘫软下来。她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可是当他真的说了,她居然还是这样的难过,这样不争气。她冲上去,泪眼模糊地质问着他:“你始乱终弃。你都亲过我了,干嘛不对我负责?”
她的话只让他生厌,他抬眼逼视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底去:“姚小姐,直到今日您还和我装是吧?您和司令的关系,是十九军公开的秘密。”
终于,终于他还是道出了她最隐痛的心事。他果然如自已所料,知道了自已的不堪,所以不愿再和自已交往。她想着想着便笑了:“你没胆子了?怕司令他毙了你。如果我愿意,今晚我就回去告诉他,说你亲过我,他今晚就会要了你的命。”
他有些被她吓到,但却没有如她所想的服软。他只是口气疏冷,神色也变得鄙夷:“是不是,你勾搭的男人不遂你心愿时,你都会这么做。比如那个吴飞,是不是就是这样被司令给弄死的?”
“你说什么?”玉笛听到这句话,自已的心都揪扯在了一处,巨疼从心底传来。
郑箫耸肩大笑:“不是吗?吴飞不是被司令弄死了?我还以为是司令的过错,现在我明白了,最毒不过妇人心。”
“吴飞死了,他死了?”玉笛万万没有想到,贺庆天是这样处理吴飞的。当时他只是告诉自已,吴飞调职离去,原来是将他杀了。怪不得这么些年,没有哪个男人敢要她,现在她更加明白,只要贺庆天活着,她就不要指望能嫁作人妇,过普通人的日子,她一生都要注定被他凌虐。
她也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凄凉而苦痛:“原来,原来我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郑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由同情,于是他说:“咱们都是人的棋子,做棋子的,就该守本分。不要做违逆主人意愿的事,方能长远。还有,看在你我交往一场的份上,不要为难我。助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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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就这样结束了自已的初恋,郑箫的心其实早已碎了。自已并不是不喜欢玉笛,也不是不愿娶她。可是她毕竟有着这样不堪的经历,还有那个贺庆天,自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在选择爱情和自保时,他选择了后者。
或者,这样的选择真的很自私。他伤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的心。可是,这样的选择却无疑是正确的,他让自已尽早抽身出来,将一切后患都消灭在萌芽状态。
玉笛这时也彻底明白,在这个世上,不会有男人真的爱她,更不会为她选择牺牲和放弃。也许,她应该放弃自已那坚守多年的信念,乖乖地 ,如他所说的,做一个守本分的棋子。
但是姚玉笛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命运安排的人,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和自已的命斗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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