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行事谨慎，可能昨天还在那里，今天可能换了个地方。”他补充道，但并未过于肯定。
他没有打包票，因为明白这些人从事的是非法交易，极其小心，不可能轻易暴露。
如果是些傻子，早就被抓住了。
沈小毅听完李放的话，也感到震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如果李放所述为真，那这批人今晚可能会有所行动，因为沈小毅已安排好晚上的饭局，让沈小正去向被打的人道歉。
他们不大可能是受害者雇来的，更可能是隐藏在暗处，对沈家情况不甚了解的力量的诡计。
若今晚沈小正出事，两家关系将大受影响，从长远来看……
沈小毅不寒而栗，对这事的关注度瞬间提升。
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旦发生，后果难以想象。
他将自已的猜测和分析简单地告诉了李放。
“但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今晚要请客呢？”李放听完沈小毅的分析，疑惑地问道，“除非，你的行踪一直被人监视。”
说完，沈小毅陷入深思。
究竟是谁在关注他们家，李放的话很有道理，很可能家里已被渗透。
如果没有沈小正的事，他们可能会在其他方面下手，以达成目的。
这帮人隐藏得实在太深了。
“沈科长，我认为处理这事，最好先别动用你家的资源……”李放的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知道，沈小毅聪明，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沈小毅沉吟道：“我明白，我有自已的打算。我有一个计划……”
他凑近李放耳边，低声透露了他的行动计划。
李放微微颔首，回应道：“我会听从您的安排，只要有需要，我随时待命。”
沈小毅露出微笑，轻拍了一下李放的肩膀，如果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他一定会好好感激李放。毕竟，没有李放，他们可能已经深陷那个困境。
这样的生活如同走在薄冰之上，让沈小毅感到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他不确定，或许有一天一阵风刮过，自已就会失足坠下，粉身碎骨也许就是他们的最终结局。
回到办公室，沈小毅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帮李放审阅稿件。刘铁山穿着新年的衣服，满脸得意，因为他的妻子刚在年初一给他添了个胖小子。这让已为人父的刘铁山欣喜若狂。
尽管大家经济都不宽裕，但作为同事，他们还是会给李放等人每人两毛钱的红包。这次，刘铁山罕见的大方，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刘哥真的变了。”趁刘铁山不在，科长吴兵嚼着糖，饶有兴趣地打趣道。他是刘铁山的老上级，对他的吝啬习性了如指掌，但现在看到他慷慨大方，还真是头一遭。
李放握着奶糖，暗自思索，如果刘铁山遇见四合院的三大爷阎埠贵，两人较量起来，到底谁更抠门。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看来三大爷更胜一筹，刘铁山毕竟年轻，也许等他到了阎老师那样的年纪，才会旗鼓相当。
午后，沈小毅提前下班。而李放照例准时离开，他遵照沈小毅的指示，先来到昨日与于四儿碰面的街道。巧的是，今晚他们团队就在这条街上的一家餐馆用餐，李放不禁怀疑于四儿是否也在做同样的事。
由于没有手表，李放只能凭感觉和天色估算时间。果然，大约在昨天相同的时间，于四儿穿着军大衣，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兄弟，来了。”于四儿叼着烟，微笑着看向李放。
李放确认了自已的身份：“我是食品厂的采购员，如果你有渠道，能否再弄些粮食？不是粮票，我要实物，价格方面你尽管放心。”
于四儿听到李放的职业，眼睛一亮。“行，采购员。粮食确实有，只是今天……”他本想说今天有事不便，但想起老大交代过不要多言，便立刻收住了话头。
看着于四儿犹豫不决的表情，李放说道：“如果太困难就算了。”
李假装转身欲离去，于四儿见这笔交易要泡汤，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这样吧，兄弟，今晚过了凌晨，你再到此地来找我。记住，只有你一人前来，我们详谈。”于四儿低声说道。他心中盘算，老大没有让自已参与行动，自已捞不到好处，不如从李放这里试试。
于四儿贪婪成性，难怪仅是外围侦查的角色。李放审视着他，怀疑这家伙是否故意装傻，设了个陷阱。“那好吧。”李放此次来访，本就打算从于四儿那里获取情报。既然于四儿急于今晚交易，很可能意味着这伙人明天将离开京城。李放得知这个信息，顿时感到宽慰。
他们之前的准备工作总算没白费，只担心计划周全，对方却不行动，那就前功尽弃了。……餐馆内，沈小毅和沈小正举杯向对面的少年致歉。“康子，我和小正向你道歉，全是小正的错。希望你能大人大量，放过小正，打一顿或骂一顿都行，随你的便。”沈小毅满面愧疚地说。
少年脸颊肿胀，怒视沈小正，但碍于沈小毅在场，他不敢真的动手。“毅哥，我答应你。不过沈小正，你听好，等我伤势恢复，咱们俩好好较量一番。”刘康康下了挑战书。沈小正一口喝干杯中酒：“行，下次我会手下留情。”两人并无深仇大恨，只是情绪激动，一旦动手，就难以收场。
两人都自视甚高，都不愿轻易妥协。沈小毅看着平静下来的二人，松了口气。他望向窗外，又看了看手表。来时一切顺利，离开时恐怕会有变故。这时，他注意到一个少年走进来，买了四个猪肉大葱包子带走。他心中暗笑。那个少年正是李放。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四个猪肉大葱包子预示今晚有事发生。随后，李放会按计划离开餐馆，带着保卫科的人埋伏起来，等待目标出现。沈小毅深吸一口气，饮了一口酒，借酒壮胆，他的反击即将展开。……事实正如李放所料，于四儿确实是这伙人的侦察者。
他隐身于沈小毅餐馆附近的不远处，紧盯着他们放在门口的自行车。寒冷的天气里，于四儿不停地搓着手，烟灰遍地。终于，看到沈小毅一行人离开，他悄悄尾随其后。这伙人对沈家和刘家了如指掌，至少两家的住处他们都熟悉。因为前两年职务变动，刘家已搬离大院，迁居他处。
他们清楚沈小毅兄弟与刘康康会在某个岔口分开，于是他们的埋伏点设在沈小毅归家的必经之路上。
沈小正此刻内心有些兴奋，但外表依旧镇定自若，他哥哥刚刚详尽地剖析了情况，他并非愚钝，立刻决定遵从兄长的指令。
尽管他曾承诺待冲突爆发时保持距离，但心底仍期待能参与惩恶行动。
果然，这时，一名骑车者飞速驶来，径直向沈小正和沈小毅撞去。
两人躲避不及，摔倒在地。
沈小毅警觉地抬头，瞥见那人的衣袖闪烁着金属光泽。
是匕首。
他迅速起身，将沈小正护在身后。
此时，左边的小巷忽然窜出一伙人，直扑沈小正。
沈小毅带着弟弟向反方向逃逸。
对方显然身手不凡，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沈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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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放低声向保卫科人员交代，副科长周全随即带领众人冲上前去。
对方显然未料到陷入圈套，虽有些功夫，但保卫科成员皆是训练有素，制服他们不在话下。
老大是最狡猾的一个，察觉情势不利，试图逃跑。
李放和沈小正同时留意到他，两人一同追去。
老大自然不是两个少年的对手，他狠下心，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向沈小正射击。
幸亏李放反应敏捷，他察觉老大动作，凭借从小与秦大顺一起锻炼出的敏锐直觉。
他用力一推，将沈小正推向一旁。
子弹险些擦过李放的衣袖，吓得他满头大汗。
沈小正感激地看着他，这个家伙，原来并非面无表情，他以为他是冷酷的面瘫。
望着越来越远的老大，两人不敢再追赶，毕竟保命要紧。
回到原地，他们发现那些歹徒已被捆绑得像粽子一样。
“周科长，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回头我会向厂里详细报告你们英勇打击犯罪分子的事迹。”
沈小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分发给保卫科的众人。
一圈分完后，剩下的全给了周全。
周全客气地道：“您平安就好。”
他们早已熟识，周全曾是沈小毅父亲的警卫，退伍后才来到钢铁厂。
对于沈小毅，他自然不陌生，两人平时常有交流。
因此，沈小毅遇到此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这个人深悉其人品，值得信赖。
由于老大的枪击行为，派出所的人员迅速赶到。
沈小毅能力非凡，这类事务他独自就能处理，他简短叙述了事情经过，又介绍了他们这群人的身份，并承诺随同派出所的人去做笔录。
于是，在得到派出所人员的许可后，其他人纷纷离开现场。
李放见状，向他挥了挥手便回家，今晚的经历既惊险又刺激，他需要回家好好恢复。
这些人中，李放并未看见于四儿的身影，估计他已经逃走了。
至于于四儿让李放凌晨去找他买粮食的事情，李放早已抛诸脑后，毕竟那只是个托词。
事情已经解决，估计于四儿早已吓得逃跑，这事就不再追究了。
...
这一晚，李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全身酸痛且精神疲惫，脑袋昏昏沉沉。
醒来，沉睡，再醒来，又沉睡，如此反复。
每当夜晚，那颗差点擦肩而过的子弹总会将他惊醒。那颗子弹，有时穿透他的心脏，有时直击头部。
直到李放感到模糊的光线渐渐清晰，天已破晓。他深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摸了摸额头，滚烫无比。
他叹了一口气，这是他近几年来的首次发烧。
如今人们食用的是无污染的食物，工作虽然劳累，但身体状况良好，小病小痛通常会自我抵抗，很少去医院。李放活动着四肢，热了两个馒头，煮了个鸡蛋，准备去上班。
没有手机，请假也需要通过他人传递消息。
还好病情不算严重，他还能勉强去工厂的医务室拿些药。
...
李放使用传统的水银体温计测量，结果显示37.9摄氏度。
医生看他年轻，安慰他并无大碍，开了两片药，让他多喝水就好。
青少年的身体果然健壮，到了中午，李放出了一身汗，热度就退下去了。
今天沈小毅没来，幸好新年假期还未结束，工作不多，李放趴在办公桌上小憩。
午餐时间，李放提着饭盒去食堂，恰好遇见沈小正。
“昨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沈小正真诚地道谢。
李放边吃白菜炖豆腐，边摇头回应：“小事，你没事就好。对了，今天科长怎么没来？”他问道。
沈小正咬着馒头，答道：“事情还没完，我哥还在处理那些麻烦。晚上，我哥要请客，一起去吧。”
李放刚恢复健康，胃口大开，对于沈小毅的邀请，他毫不推辞。
“行啊，跟着科长好好享受一顿。”他开玩笑道。
沈小正闻言也笑了，他欣赏李放这种直爽的性格。
...
沈小毅选择的依然是昨天那家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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