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赵子墨探出身子，无比期盼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秦菲嫣然一笑，嘴角咧的越来越大，心中的怨气冲天。
“死了，真死了…”赵子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表情，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泪水滴落在办公室的地板，犹如落地惊雷，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赵子墨抬手，想要让人将陈星扔进库房，让程国栋作为死亡执行官，亲手了结徒弟的性命。
想必陈星发现是程国栋要杀他，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他内心的痛楚得让人分担才对。
电光火石之间，陈星挣脱了捆绑双手的麻绳，拼命扑向赵子墨。
赵子墨与陈星面前隔着一个办公桌，陈星想要帅气地从桌子上越过，速度更快地是及时赶来的保镖。
还是那个黑衣人，拳头像重炮一样捶在陈星的后背，陈星顿时感觉脚下一软，眼冒金星，自然也不会再对赵子墨造成威胁。
“小伙子，真是年轻啊，我怎么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呢？”赵子墨不屑地笑笑，转过头却发现秦菲变得安静无比，跟刚刚判若两人。
赵子墨没多想，全当秦菲已经认清现实。
“搜身。”
黑衣人在陈星身上翻找，除了掉落在负一层的手电筒和食物，陈星身上的老式手机也被搜了上来。
“赵总，没了。”
赵子墨皱眉，想不通这点东西怎么把绳子解开的。
“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有两下子，把他关进冷库，有人会帮他上路。”赵子墨像是看垃圾一样看陈星。
“你答应我了，说我回答就放过陈星！”秦菲不敢置信。
“乖侄女，绝望的滋味如何？”
陈星再次被绑上，被黑衣人保镖扔进顶层的冰库。
谁会想到，赵子墨会在顶层有一个冰库，冰库是用来放置一些肉类，人肉也算肉。
“放心，乖侄女，我不会要你的命，毕竟你是任晓丽唯一的血脉，我会把你关起来，让你的余生都在酒店度过。”
赵子墨顿了一下，轻描淡写道：“好让你把她的血脉延续下去。”
……
李胜坐立不安，掏出手机好几次想询问女朋友到底认不认识秦菲。
就怕秦菲他们真出了事，女朋友知道自己知道他们有危险不伸出援手怎么办。
其实这事好解决，装不知道就好了。
但难就难在李胜认为他的人生和过去彻底脱轨，内心深处他蜕变成新的自己。
不以他人的意志影响自己的决定，他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明明胜利了，那为什么还是无法拿出一个决定。
李胜的监控的确看不到负一层的画面，但电梯中黑衣人扛着陈星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秦菲虽然没有被扛上去，不过还是跟着黑衣人坐上了电梯，这意味着赵子墨抓住了他们。
不光如此，秦菲答应给他一大笔钱的事情很可能告吹。
“帮他们？凭什么啊！”
“不帮他们，我这心里又空落落的。”
“我工作应该是保不住了，无所谓，反正这就是个过渡，那赵子墨找我麻烦怎么办？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啊，就算我带着小欣逃出中云市，那我爸妈怎么办，小欣爸妈怎么办？”
之前想的很果决，到头来，他惊奇地发现，和父母之间的隔阂在真正的大事面前不堪一击。
跟他自己较劲的改革并没有成功，因为有些枷锁和责任是逃不掉的。
没有所谓的胜利者，有的只是在泥泞生活中的牺牲者。
他还是从前的他，没有一丝丝改变。
“呵呵。”李胜笑了。
他想清楚了，在他犹豫的时候答案不就出现了嘛。
李胜坐在监控前，没为陈星他们遮掩，事已至此，这种事没了意义。
他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怎么改变结局呢？
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有了一个主意，既然一个小人物无法影响局势，那多个小人物说不定就有奇效。
69書吧
首先能确定一点的是，李胜为了陈星的安全绝对不能报警，那是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后的手段。
陈星是通缉犯，李胜的脑袋也不知道陈星在赵子墨手里好，还是在监狱里好。
要是李胜知道赵子墨要弄死陈星，百分百现在就报警。
问题是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在他看来，陈星所受到最严重的伤害无非是被打一顿，再不送到警局。
“我能做什么，我该去找谁？”李胜的大脑飞速转动。
李胜想到一个最笨的方法，这个前提是他得逃离酒店，属于自爆。
李胜换好衣服，出于谨慎，他反手关掉监控，从防空洞走。
李胜在职工群里发布了一条消息。
[听说有人被一男一女的两个年轻人被带到董事长办公室里，咱们会不会空降领导啊。]
职工群里最大的是总经理严文昌。
李胜看着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嘴角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百分百确定，群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看到这条信息。
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
严文昌在群里发话了，艾特李胜，“你要是没有个解释，明天就不用来了。”
李胜神气地哼了一声，“不走我能发啊。”随后退出了群聊。
严文昌不敢去质问赵子墨，他脑子灵光，第一时间想到去看看监控，这合乎情理吧。
严文昌静悄悄来到监控室，在赵子墨面前那张阿谀奉承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萧瑟。
和李胜一样，他看到了陈星被扛进电梯的画面，此时的他眉头紧锁，随之又舒展开来。
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秒接电话，长达十秒的沉默谁都没说话，等他挂断电话，他突然很想点燃一根烟。
他有段时间烟瘾很大，为了跟在赵子墨身边，他把烟戒掉很多年了。
严文昌放弃了抽烟的想法，这么多年不抽烟，身上有烟味会让他起疑。
酒店有一间房间是专属于他的，可谓是吃住都在酒店，他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镜子前好好整理一番仪容，银色的西服配上一条不搭配的红色领带。
这张无论怎么修理都掩盖不了抬头纹的脸，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该走了。”
......
冷库位于顶层最北边的房间，出于谨慎，顶层是没安装监控的，不然有一些不适合观看的场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陈星浑身颤抖，双膝尽量往自己的胸口靠，想让自己形成一团，期望从自己的体温中能摄取到更多的温度。
双手被绑住，陈星的动作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团成身子。
冰冷的金属墙壁让他心生绝望，刺骨的寒意像刮骨刀一样折磨着陈星。
每一次呼吸都凝结成白雾，随着一口口凉气通过咽喉入体，陈星的呼吸变得急促且紊乱。
冷库上方的条形LED灯管散发着苍白和昏暗，动不动闪烁两下，似乎在预示着陈星的生命在消逝。
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寒气模糊了双眼。
陈星的大脑变得昏沉，他的脚踝贴在地板的冰碴上，甚至已经失去的触觉，眼睁睁地看着冰碴上幻化出一根根纯黑的触手，拽住陈星的身体向下，直至吞噬殆尽。
然而陈星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他却无法驱散它们。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在冰库隔壁，黑衣人保镖将秦菲扔了进去，此处的面积大概是冰窟的二倍。
有赵子墨的命令在，黑衣人也不敢趁机占秦菲的便宜。
这里本质上同样是一个库房，没有窗户。
有着和隔壁同款的LED灯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秦菲的双手还被绑着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赵子墨悠闲地拿出花艺剪刀修剪窗边的文竹，尤其是石头上面的灰尘，擦的那叫一个仔细。
“行了，该你动手了。”赵子墨似乎在自言自语，屋内表面上看并未其他人。
里屋的暗门被推开，和墙壁的同款颜色是暗门的保护色。
暗门靠窗边，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程国栋没做任何掩饰，左手包扎着，悄无声息地出现赵子墨身旁。
“表决心的时刻到了，不会这么多年假戏真做下不去手吧。”赵子墨戏谑道。
闻言，程国栋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陈星叫过无数次师父的模样，可虚幻的空间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斩断了优柔寡断，这段扭曲的师徒情就此作罢。
“您放心，他既然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师父，我就送他一个痛快。”
“好！”赵子墨点点头。
“我就不过去了，上了年纪不愿见血腥，先走一步。”赵子墨打算回家了，秦菲关上个一天一夜又死不掉。
“您多注意休息。”
赵子墨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程国栋，带走了所有的黑衣人保镖。
他可不想步杜子毅后尘，行走江湖多年，暂无他求，但求一个稳字。
等赵子墨出办公室，程国栋这才注意到办公桌上面放了一把匕首，很锋利的匕首。
匕首的刀身上刻了四个大字。
问心无愧！
......
严文昌从房间走出来以后，第一件事是给赵子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了第一遍赵子墨没接，按照严文昌以往的性格绝不对打第二个电话，但今天他又打了一个。
电话被接通。
“什么事？”赵子墨的语气很不满。
“是这样的赵总，有个叫李胜的职员他...”严文昌一五一十地将职工群的事情说出。
短暂停顿三秒后，赵子墨根本没当回事，冷笑道：“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子，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收拾他的，他自己找不痛快就别怪不了别人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派人找他麻烦。”
“没别的事我挂了。”赵子墨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赵总，我还有一件事。”
赵子墨此时已经有些不悦，皱眉道：“文昌，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想知道今天说的一男一女怎么样了，您知道我就是您的一条狗，能帮您出一份力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严文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恳切。
“呵呵，你有心了，他们被我关起来了，你把酒店管好就是。”这一次赵子墨没给严文昌说下一句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严文昌深吸一口气，他猜到人在哪了。
既然没出酒店又被关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顶层的冰库，至于仓库他都没往那边想，赵子墨不会那么仁慈。
严文昌翻出手机里记录所有员工的表格，找到属于李胜的那行，复制下来上面的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
[赵子墨会找你麻烦，想办法跑。]
思索片刻，又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编辑一句话。
[有事可以去找严泽。]
话已至此，严文昌觉得没什么能做的了。
他将电话卡取出，掰断后扔进垃圾桶，同时丢掉手机。
严文昌按下电梯，大堂的电梯有两部电梯，巧合的是，赵子墨刚刚坐上一号，严文昌则坐上了二号。
两人巧妙地避开了。
电梯只能到33层，需要换成电梯到34层，赵子墨又将电梯锁上，只能走到顶层。
严文昌刚走上顶层，楼梯口却站着一个黑人保镖，保镖疑惑地看着严文昌，他的任务是不让任何人离开顶层，没说让不让别人上来啊。
保镖根本瞧不上严文昌，不光是他，所有的黑衣人保镖中流传着一句话。
“跟着赵总走，别学文昌当狗。”
很明显，在他们眼中，严文昌就是一条没有任何地位的狗，普通员工看见严文昌或许会打怵，保镖看见他只会调侃。
“呦，严总，我可没接到通知说你要上来啊，赶紧，哪凉快去哪待着去。”
严文昌双手做拜托状，解释道：“是赵总让我过来取文件，不信您可以去问问赵总。”
那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严文昌一眼，凛若冰霜。
严文昌又重复了一遍，黑衣人小哥不咸不淡道：“我看看你的通话记录，没问题我放你进去。”
此时此刻严文昌真想骂娘，要是光看通话记录的话，他还真没什么好逃避的。
问题是，为了事后的安全，他先一步将电话扔掉了，哪有什么东西来证明？
严文昌摆着笑脸，轻声道：“我上来的急，手里落在楼下，你不信可以搜身。”
黑衣人不满，故意刁蛮道：“那你就下去取，我看到了自然放你进去。”
严文昌逐渐向黑衣人逼近，黑衣人讶然道：“怎么滴，你还敢强闯不成？”
一道银光掠过，严文昌暴露出萧杀之意，一把匕首从他的腰间拔出，快速刺破黑衣人的肌肉和血管，破坏他的内脏。
黑衣人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平日里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傀儡经理，脑海里只想着一句话。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严文昌下手稳准狠，可不像秦菲胡乱一刺，他挑选的位置是心窝。
黑衣人想要大喊，严文昌早就料到，先一步捂住他的嘴，让他到死也没机会喊出声音。
黑衣人的血液喷溅严兴昌一身，而他眼神坚定，亲眼看着黑衣人休克到死亡，这才缓缓将他放下。
为其合上双眼。
借助楼梯玻璃处照射进来的灯光，能看到严兴昌的匕首跟程国栋见到的那把是同款。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字不相同。
他的这把写的是。
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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