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朱厚炜，你觉得如何？”弘治皇帝忽地问高凤。
高凤面露为难之色。
论身份，他是弘治皇帝的奴仆。
而朱厚炜是弘治皇帝的儿子，也算是他的半个主人。
这奴仆评论主人，那就是以下犯上。
还有，要是夸得太好，万一弘治皇帝再来一句，‘太子朱厚照，你觉得如何’，到时候，他该如何接？
弘治皇帝似乎看出了高凤心中疑虑，便开口道：“朕让你讲，若有失言处，朕恕你无罪。”
高凤听到弘治皇帝都这样说了，也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说了。
高凤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陛下，小的以为二皇子仁孝至善，待人谦和。”
弘治皇帝听了高凤所讲后，沉默须臾。
“还有吗？”弘治皇帝继续问道。
高凤瞥了一眼弘治皇帝。
面无表情。
高凤心中顿时一紧。
莫非自已刚刚所说，令陛下不满了？
高凤想到这里，背后冷汗直冒，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补救一下。
天可怜见，他刚刚所说的正是心里话，没有掺一点水分。
高凤绞尽脑汁，慎之又慎，低着头，极尽恭敬之态，继续说道：“小的听闻二皇子读书天赋异禀，如同天上文曲星下凡。”
说完后，高凤便垂首，目视地面。
弘治皇帝对于高凤的话不置可否。
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他只是皱着眉头在沉思着什么。
而高凤则是心中感慨不已。
自从弘治皇帝遇刺醒来后，整个人的心思愈加地琢磨不透。
短短几个月，他的拍马屁功夫，似乎倒退了不少。
要是以前，以他炉火纯青的拍马屁本领，弘治皇帝还会时不时地奖赏他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价值什么的都无所谓，高凤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弘治皇帝对他的亲近程度。
他总觉得，自弘治皇帝遇刺醒来后，弘治皇帝对他开始有些疏远。
这让一直依赖弘治皇帝讨生活的他，开始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他开始不断地复盘自已是不是哪些做得不够好，以求能更好地服务弘治皇帝，赢得弘治皇帝的再次亲近。
“传朕旨意，皇儿朱厚炜仁孝至善，恭兄有礼，温厚纯良，聪慧爱人，封为吴王。”
听到弘治皇帝的话，高凤的眼睛瞪得滚圆。
吴王！
这是太祖曾经用过的。
而且，二皇子朱厚炜才六岁。
一般皇子十岁封亲王，二十岁就藩。
特例虽有，但极少。
没想到，今日他就见到了这种特例。
六岁的亲王，而且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王号——吴王。
这让高凤不禁多想了几层。
第一，这个王号代表着弘治皇帝对二皇子朱厚炜的宠爱。
第二，这个王号具有特殊意义，尊贵无比。
第三，王号与封地对应，这个王号对应的是江浙一带，将来如果二皇子就藩，他的生活，至少比其他藩王要好得多。
除此之外，高凤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敢表露的想法：
莫非二皇子朱厚炜入了陛下的眼？
二皇子朱厚炜有可能当皇帝？
嘶！
高凤被自已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但他觉得这种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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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宫内近期以来关于太子朱厚照读书的表现，还有二皇子朱厚炜读书的表现，以及一些小道消息。
或许，二皇子朱厚炜真的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置。
想到这里，高凤目光骤然大亮。
太子朱厚照那边，已经有了刘瑾。
他想要跟太子朱厚照走近些都做不到，因为有刘瑾在，刘瑾肯定不会让自已的地位受到威胁。
但若是大明将来的皇帝是朱厚炜，那么，这事情可就得提前谋划了。
他娘的，谷大用真是走了狗屎运！
高凤心中对谷大用的好运气充满了羡慕嫉妒。
不过，以自已和谷大用的师徒关系，想必，谷大用也不会拦着自已和二皇子朱厚炜亲近。
看来，谷大用那边，今后需要多多走近些才行。
更重要的是，二皇子朱厚炜那边，也要尽早抱上这条大腿。
以高凤的判断，若是二皇子朱厚炜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好，那么，大明将来的皇帝还真的有可能是他。
帝王心思难料。
若是陛下只有一个皇子，那皇储的位置必将难以动摇。
但是，陛下有两个皇子。
那么，陛下很可能会从中择其一而成为大明将来的皇帝。
事情，没有到最后，一切皆有可能。
若是赌对了，将来富贵依旧。
若是赌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高凤低着头，目光骨碌碌地转着，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记得，不久前，他手底下的人孝敬他一个洋人新奇的玩意。
或许，把这个东西给二皇子朱厚炜，能够让他在二皇子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
上次陪着二皇子朱厚炜出宫，以高凤来看，二皇子对他的初步印象应该是不错的。
再接再厉。
高凤确定了方向，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些行动起来。
短短时间内，高凤想了许多。
对于弘治皇帝的话，高凤也急忙回道：“小的遵旨。”
高凤匆匆离去，弘治皇帝望着空荡荡的乾清宫轻叹一声，“希望朕的做法是对的吧！”
高凤从乾清宫出来后，按着弘治皇帝的意思，拟写了一份王制。
随即，他带着盖了弘治皇帝玉玺的王制来到了慈宁宫。
而朱厚炜也已经醒来，正在与张皇后聊着家常。
高凤一见到张皇后和朱厚炜，便恭敬地行礼道：“小的见过皇后殿下，二殿下。”
高凤表露出的恭敬，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张皇后看到高凤手中的东西，便目光一凝。
“你是来传旨的？”张皇后看向高凤，目光微眯。
高凤也没有丝毫隐瞒：“回皇后殿下，陛下差小的来给二殿下传旨。”
张皇后：“行，你传你的旨意吧！”
朱厚炜也已经跪下，而张皇后则是进入了旁边的屋里。
高凤当即摊开圣旨，高声读道：
“制曰：惟我太祖开国，崇树亲藩，分王诸子，匪直荣茅，土于一方，实欲寄屏翰于万世。仰遵成宪，式用祗循。咨尔第二子睿质夙成，英姿特立，仁孝至善，恭兄有礼，温厚纯良，聪慧爱人。应祯祥于震夙，昭俊伟于孩提。亢兹磐石之宗，浚发天潢之派。今特封尔为吴王，锡之册宝，大启尔家。夫进德讲学，先王范世之訏谟；忠君孝亲，诸侯守身之要道。尚其祗佩，毋忝训词。钦哉！”
朱厚炜听到这圣旨，却是愣住了。
封王了？
这圣旨最后几句是字面意思，还是隐含着深意？
莫非是让我不要有其他妄想，老老实实地做藩王？
父皇已经坚定地选择了大哥朱厚照？
想到这里，朱厚炜心中感到一阵失望。
谢恩接旨后，朱厚炜神色平静。
他也没有与高凤多聊的意思，而高凤则是在表达了一番善意后，便满足地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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