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可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弘治皇帝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朱厚炜。
朱厚炜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弘治皇帝说这话究竟是存着考验的心思，还是试探的心思。
朱厚炜冷静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斟酌半晌。
朱厚炜才郑重地回道：“回父皇，孩儿知道。”
弘治皇帝露出温和的笑容。
“皇儿，你走近些。到我这边来。”弘治皇帝笑着招招手。
朱厚炜没有丝毫磨蹭，快步走到弘治皇帝身旁。
弘治皇帝摸了摸朱厚炜的头，目露柔和。
“皇儿，父皇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接下来，你仔细地都听好。”
弘治皇帝忽地收起微笑，目光陡然间变得极为严肃。
朱厚炜心中一惊。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弘治皇帝所说的话，极为惊人。
“首先，父皇要和你说的是关于我自已。”
朱厚炜心中疑惑，眼神只是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面露几分伤感，说道：“人生在世间，聚散亦暂时。”
嗯？
朱厚炜心中疑惑更甚，怎么弘治皇帝突然念起杜甫的诗了呢？
从这句诗字面上看，朱厚炜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朱厚炜不理解的是，怎么好端端的，弘治皇帝要说这种伤感的话。
“朕问过太医，父皇的身体可能坚持不到明年了。”弘治皇帝目光里透露着无奈。
朱厚炜直接愣住了。
紧接着，朱厚炜心中很是难过。
自已父皇，在他记忆中，每日勤于政事，从未有过懈怠。
当皇帝当到这种份上，也是少见的。
唉......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炜神情有些低落的模样，心中只觉一暖。
“皇儿，虽然父皇大限将至，但父皇接下来，会为你扫平所有的障碍。”
“唯有如此，父皇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朱厚炜听着这话，眼睛瞪得滚圆。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厚炜突然有些结巴了起来。
弘治皇帝的话虽然很明显，但朱厚炜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他的大哥朱厚照才是大明的太子。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
“这几年，朕一直对你们两兄弟暗中考察。只是，你大哥太让我失望了。”
“好在，还有皇儿你，你没有让我失望。大明的未来还有希望！”
朱厚炜沉默了，他不知道这话该如何接。
“这事情，父皇曾经找过你大哥谈过。你大哥也同意了。放心好了，你也不用考虑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再过些日子，你就是大明的太子。”
听着弘治皇帝的这话，朱厚炜眉头紧皱。
“父皇，如果我当太子了，那大哥呢？他该怎么办？我不想因为这个......”
“皇儿，你的意思，父皇都明白。但是，你可明白你大哥心中的想法？”
朱厚炜又沉默了。
“你大哥向往的是宫外的天地，他喜欢的是宫外的自由，对宫中这种如同牢笼的生活，他一点也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啊！”
说到这里，弘治皇帝的眼睛有些发红。
“父皇，孩儿知道了。不过，孩儿想知道的是，父皇如何安排大哥呢？在这世上，与我最亲的，除了父皇、母后，就是大哥了。如果父皇......将来不在，那就只剩下我和母后了。”朱厚炜神情有些落寞。
弘治皇帝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不忍。
“关于你大哥如何安排？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安排。这个，你无需操心。”弘治皇帝开口回道。
朱厚炜顿时被噎住了。
“皇儿，你要记住。将来无论如何，你也不要对付你大哥。即便你大哥将来在手下的怂恿下做出谋逆之事，你也不要对你大哥赶尽杀绝。你大哥，他可是为了你，放弃了很多......”
弘治皇帝的话，令朱厚炜鼻子有些发酸。
“父皇，孩儿是什么样的人，想必父皇心中极为清楚。无论将来如何，大哥始终是我大哥，我不是唐太宗，也不是那种为了皇位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人，在我心里，父皇、母后、大哥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皇儿，大概半个月后，父皇就会下旨意，让你做太子。至于你大哥，则是废太子位，封为吴王，封地是江浙两地。”
朱厚炜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父皇会在封你为太子之前，将万贵妃当年残余的敌人，全都拔除掉，也许是父皇当年对他们太过仁慈了。他们曾经刺杀你大哥，为的就是报复我，想要大明没有继承人。若是父皇封你为太子，很难说他们不会对你动手。相信父皇，一定会将他们的党羽剪除个干净。”
“明天你还来这里，父皇会将锦衣卫都交予你。还有，牟斌的儿子今后就跟着你。未来，锦衣卫掌管在他手中。至于牟斌，待父皇离去后，就让他去守皇陵。”
朱厚炜认真地点头，并不接话。
“第三件事，父皇走之前，会让马文升、刘健、谢迁、李东阳他们几个作为顾命大臣。在你封为太子后，政务方面，若有不懂之处，需多多请教他们。”
朱厚炜耐心地听着，暗暗记在心中。
“还有，朕在走之前，会和你母后给你选好太子妃的。到时候，或许还要看着皇儿成亲呢！”弘治皇帝目露揶揄。
朱厚炜听到弘治皇帝的话，却是有些心塞。
如果按虚岁来算，他十二岁了。
忽地，朱厚炜想到了什么，看向弘治皇帝，问：“太祖定制：'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婚娶'，孩儿若是成亲，是否不合礼制？”
弘治皇帝面色一板，说道：“朕是皇帝！太祖定制，若是不合时宜，可改之。皇儿放心，在父皇走之前，一定会留下一道遗命，不会让皇儿局限于太祖定制的。若是那些臣子敢以此威胁皇儿，哼，皇儿就治他们个对先皇不敬之罪。”
听到弘治皇帝这话，朱厚炜心中松了口气。
“皇儿，昔日那春闱案涉及的考生唐寅，徐经，父皇会将他们调入东宫属官。这样的人才，父皇不会让他们遗失乡野的。”弘治皇帝忽地开口道。
朱厚炜轻点了点头。
“父皇，明天孩儿还来这儿的时候，孩儿想向父皇讨要几个人，让他们一起成为东宫属官，可以吗？”
“王守仁肯定是的，皇儿放心，至于皇儿要加几个人，当然可以。不过，父皇先安排父皇心中的人选，至于皇儿加的人，到时候父皇会派人查下他们的过往经历，父皇再决定是否采用。”
“嗯，此事，就依父皇。”
朱厚炜说完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忽地开口道：“父皇，孩儿还有一事......”
“什么事？”弘治皇帝目露温和。
朱厚炜没有半点犹豫，“孩儿想要组建一支羽林军。”
弘治皇帝神色一怔。
“皇儿，可否说说你的理由？”
朱厚炜听到弘治皇帝没有直接拒绝，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一来，之前孩儿回答父皇的一个问题说过，孩儿要收复河套，但如今那军队中战力......”
虽然朱厚炜没有往下继续说，弘治皇帝也已经明白了朱厚炜的意思。
一句话概括，大明军队战斗力不行。
“二来，孩儿总觉得在宫中没有安全感。或许是那一次刺杀，让孩儿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宫中不是自已的人，孩儿或许难以睡一个安稳觉。”
弘治皇帝听着朱厚炜的话，目光很是平静。
“皇儿组建羽林军的要求是什么？”弘治皇帝问道。
朱厚炜想了想，没有丝毫犹豫，“最好是年纪二十岁以下的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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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沉吟半晌，又问：“需要多少人？”
朱厚炜的目光偷偷瞥了眼弘治皇帝，开口道：“至少三万人......”
弘治皇帝眉头紧皱，“不行......”
朱厚炜退而求其次，“至少一万人，父皇看着办。”
弘治皇帝蹙额皱眉，叹道：“皇儿可真是给父皇出了个难题。此事，父皇来想办法。皇儿刚刚说的，都要埋在心里。羽林军至始至终都是父皇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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