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裴靳的声音平淡如常。
景贞眉心拧起：“你知道？你知道也要跟她在一起？”
“患歌舞伎综合征是她妹妹，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景贞眉拧得更深，压着气：“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家长，所谓家世背景都可以不看，只要你们两个人好就行。但裴靳，歌舞伎综合征是基因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裴靳的语气依然淡然：“我知道。”
他太过冷静反而让景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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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好，那说说你的想法。”
裴靳坐在沙发上，斜斜靠着，一只手撑着下巴：“我没打算要孩子。”
景贞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裴靳，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
裴靳沉静的目光看她，神情认真：“知道，我确定不要孩子。”
景贞单手扶着桌子，胸口上下起伏，被气的。
裴靳起身走过去，把水杯往她的方向推近了些：“喝点水平静下，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平静不了，平静不了一点。”景贞捂着胸口坐下，“早晚被你气死。”
“死了葬礼大办，您放心，绝对不比父亲的规格差。”裴靳贴心安慰。
景贞没有被安慰到，更气了：“你个逆子……滚！”
裴靳起身就走。
“等等。”景贞又叫住他。
裴靳回头，景贞坐直了些，神情严肃地看他。
“你从小就有自已的主意，决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但裴靳，这事不是两三句话可以糊弄过去的。你执意要跟苏淼淼在一起，我拦不住，可不要孩子，不行。”
景贞认真，裴靳也认真回她：“既然是基因病，要孩子的风险太大，我不认为这是好的选择。”
景贞伤神揉了揉额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裴靳看她，等她说完。
“如果你一定要和苏淼淼在一起，孩子的事就要听我的。你负责提供精子，后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日间最后一缕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裴靳身上，将他一半染成金色，另一半沉在阴影里。
他定定看着景贞，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是我和苏淼淼的孩子，我不要。”
听到这，苏淼淼再没勇气听下去。
她手脚发凉，慢慢往后退，退到几米开外转身，快步回了房间。
掀开被子躺进去，她无声哽了下，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把情绪压下，闭上眼睛装睡觉。
很快，被从外面推开。
裴靳走进来，在床边蹲下身，静静看她一会儿，然后抬手捏捏她的脸：“小懒猪，还不起来，要吃晚饭了。”
“嗯……”
苏淼淼迷糊睁眼，房间拉了窗帘，光线暗淡。
她眨眨迷糊的眼睛看他：“几点了？”
裴靳看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就忍不住，靠近亲她的脸：“理论是六点，不过你还想睡得话，我们就把现在当四点。”
“那怎么行。”苏淼淼坐起来，“赶紧下去吃饭，别让……母亲久等了。”
裴靳唇角漾着笑意：“不用急，母亲她身体不舒服，让我们吃，不用等她。”
苏淼淼踩进拖鞋的动作顿了下，很快，她恢复如常，问：“母亲她没事吧？”
“没事，人上了年纪多少有点小毛病，家里有家庭医生，让她注意休息就行了。”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像刚才的争执没发生过一般。
苏淼淼也配合，垂眸起身：“那就好。”
吃过饭，裴靳带她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院里的蔬菜青翠新鲜，在夜灯下颜色也绿得漂亮。
裴靳牵着她往前走，闲聊地说：“我小时候不爱吃青菜，总是把青菜挑出去，父母看着急又没办法。后来听别人说可以让我自已动手种菜培养兴趣，就专门弄了块地给我种青菜，地越种越大，于是就有这么多了。”
苏淼淼静静听着，唇角挽起淡淡的笑：“你父母很爱你。”
“天下没有父母不爱孩子。”裴靳顿了顿，又纠正，“可能也有，但是极少数。”
苏淼淼忽地停下来，裴靳低头看她：“怎么了？”
苏淼淼抬头，眼里波光熠熠。
她问：“裴靳，你喜欢孩子吗？”
她的问题来得突然，裴靳微怔后回答：“一般。”
一般。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
可苏淼淼知道，他答的不真心 。
她没说话，被他牵着继续往前走。
走出去一段，裴靳也突然问：“你呢？”
苏淼淼照搬他的答案：“我也一般。”
“其实养小孩挺费神的，要是养一个像我一样不爱吃青菜的小孩更费神，还得陪着种菜。”裴靳勾唇，闲闲地说，“如果无聊了就养只猫或者狗，比小孩简单，陪伴也不少。”
“是啊。”
苏淼淼笑着赞同，眼里的光却暗了下去。
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身影相撞，若即若离。
-
第二天早上，景贞还是没有出现。
直到他们吃完早餐，要启程回京北，景贞才从楼上下来。
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苏淼淼莫名心虚，但还是喊了声：“母亲。”
景贞自小接受良好的礼仪教育，又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霜，自然情绪收敛得很好，面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回去注意安全。”
苏淼淼点头。
她注意到，她说的只有“回去注意安全”，而没有“下次再来”。
裴靳揽过苏淼淼的腰，吊儿郎当开口：“行了，您快点回去休息吧，脸白得打了十层粉似的。”
景贞一巴掌打在逆子身上：“还好意思笑我，也不看被谁气的！”
裴靳阻止意味的目光掠过去，搂着苏淼淼转身。
“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到车上，裴靳系上安全带，笑着解释了句：“更年期的女人情绪就是波动大，你别被吓着。”
苏淼淼配合他演戏：“不会，母亲还挺可爱的。”
“嗯。”裴靳说，“没你可爱。”
苏淼淼瞪他：“没你这么作比较的。”
裴靳笑笑不说话了。
两个小时车程，中午到京北。
裴靳下午去公司开个临时会议，把她送到地下车库，临走的时候，递给她一个花纹繁复的梨木盒。
“母亲给你的。”
苏淼淼有些诧异，还有礼物？
梨木盒落在她掌心，裴靳说：“打开看看。”
苏淼淼小心打开，里面是一个阳绿翡翠手镯。
“景女士特意选给儿媳的，喜欢吗？”
“……喜欢。”
苏淼淼指尖抚过玉镯，细腻玉质温凉沁肤。
她合上盖子抬头：“你去公司吧，我先上去了。”
裴靳那句“你戴上试试”还没说出口，苏淼淼已经转身朝电梯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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