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日子,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特别多,连路边拉黄包车的脚夫似乎也繁忙了许多,姚静茹坐在车里一路沉默,偶尔掀开车窗帘,让阳光射进来,车里的气氛也不那么压抑了,拉得次数多了,最后索性将窗帘子整个扎起来,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象立刻看得清晰了。
似是除去了遮眼的障碍物,姚静茹的心一下子似乎开明了许多,看着路边的景物也没有那么的沉闷了。
不知何故,车子缓慢停了下来,“怎么了?”姚静茹朝前面的司机王叔问了一句。
王叔看着前面有些为难道:“三少奶奶,车子怕是出了点毛病,我下去看看!”说着推门跳下车。
姚静茹也跟着下了车,走到前面看了状况,王叔忙道:“三少奶奶,这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不如您去对面的咖啡厅里歇息着,车子修好了,我去找您!”
姚静茹点点头,径自去了街角的咖啡厅。
那咖啡厅的布置倒是简单,不过却很有特色,西角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西洋的花卉油画,沿街的一面墙则一应是用镂空玻璃装饰的,姚静茹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蓝山咖啡,就开始发呆了。
自与利尔德大师分开后,她的脑海里便一直想着他的那番话。
随着中远集团旗下产业的完善,陆中远想要将船务做到离国际更近的大上海,便欲在上海那边开办船务公司,前几日,陆中远先去上海勘探了场子,便把新厂设计的事就交给陆敬塘了。
陆敬塘得知利尔德大师欲来南城,便千方百计找到利尔德大师,没想到约定当日,他竟将利尔德大师带到湓浦路的新式学校,从始至终也没有跟他提过新厂设计图的事,反倒与利尔德大师谈起读书阁的建筑。
姚静茹苦笑,这倒像是他的作风,做事总是叫人意想不到。
只是他这次冒的险却大了一些。
陆中远亲自去上海筹办一切,自然是对新厂的事十分重视,他一向不满于陆敬塘的荒唐行径,却将这样重大的事交付于他,多是想经此考验他,而且将生意做到上海那样与国际接轨的城市,对中远来说,将是一次巨大的发展和转折,一旦成功,陆家的事业便不止只是坐隅南城这么简单了。
可陆敬塘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为姚静茹搭上这根线,万一不成功,他不仅失去了对陆中远的承诺,对中远的董事会只怕也很难交代过去。
她正想时,咖啡厅里的服务员端上了一杯咖啡,朝她笑了笑,殷勤道:“您的咖啡,请慢用!”
姚静茹看了看桌上的咖啡,温热的还冒着气泡,淡淡的气雾飘散上来,很快便消失了踪影。其实她不喜欢喝咖啡,只是平时见陆敬塘喝得多,偶尔也会端上一杯品尝,以前,她总觉得咖啡味道苦,加了糖也苦。
那天榆林街街头新开了一家咖啡厅,她和邵美觉得新奇,往日里只能在湓浦路租界那里看到的店子,今日竟新奇地出现在榆林街上,她们自然觉得好奇,总想尝尝榆林街里咖啡与湓浦路的咖啡有什么不同。
可是结果却是一样,不管是哪里的咖啡,都是一样的苦。
姚静茹有些赌气的样子,不停地往咖啡里加糖,嘴里还念叨:“糖加多了就不苦了!”邵美笑她傻,她也不否认,笑着说,“傻一傻,就能尝到甜味,值得了!”
可是糖加过了,人也傻过了,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却怎么也入不了口了。
端起咖啡,姚静茹轻轻抿了一口,蓝山咖啡特有的浓郁香醇中略带一点苦涩,细细品尝,又能回甘,或许真的是这样,有时候不需要一直追求着甜,也许苦后回甘的滋味,更让人回味无穷。
一杯咖啡没有喝完,王叔便寻了进来。
姚静茹随着王叔出了门,刚上车,余光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指着西首那家裁缝店朝王叔问:“那店子门口站着的是不是四小姐?”
王叔闻声朝西首的店铺前看了看,“是四小姐没错,三少奶奶是要过去找四小姐吗?”王叔的话音未落,姚静茹的神色突然滞了,那店铺前站着的不只是陆霏霏,还有一个人,而且她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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