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充裕,四月的风浮动着窗台前蔷薇架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看来静谧、惬意的氛围里此时却夹杂着些许微动的因子。
姚静茹坐在客厅里,眼睛盯着案几上青瓷茶盅里袅袅轻烟由浓转淡了好几回。
秦淑慧终于开口叫退了换茶的婢女,端起跟前的茶盅,她的眼睛重新将坐在面前的姚静茹、陆敬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才道:“静茹怀孕了?”
姚静茹没有说话。
陆敬塘难得严肃起来,他坐直身子道:“妈,静茹的确是怀孕了,我和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赌气的,不能作数。”
“赌气话?不能作数?”秦淑慧听着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陆敬塘带着姚静茹回来,这本就出乎她的意料。姚静茹嫁入陆家两年,作为婆婆对她还算是有些了解的。以姚静茹的性子,离开了陆家,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可眼下自己惯于玩闹厮混的儿子说出的这些话这更出乎她的意料。
秦淑慧将刚端起的茶盅往案几上一扔,哼声道:“我倒想问问,你们哪些话是赌气的?哪些话不能作数?”
“妈……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没签离婚书。”陆敬塘语声坚定,态度肃重,颇有遇阻便奋抗到底的态势。
秦淑慧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姚静茹,再看看一脸坚定的陆敬塘,突然失笑,“好好好……”她牙齿打着颤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咬牙道,“我养的好儿子,你今日就是存心回来气我的,你气死了我倒罢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她……”她指着姚静茹,“她对你的心抵不抵得住,你今天对你母亲的态度?”
秦淑慧自然知道陆敬塘指的哪些话。可她心中不忿,自己的儿子什么品行她比谁都清楚。
从前面对任何事,陆敬塘都一副肆意的潇洒姿态,什么时候这样自食其言,示过软?
陆敬塘的改变,虽有一部分原本就是秦淑慧和陆中远的期望,可是她心中却有些矛盾,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养大的儿子,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另一个女人给改变了,这样的结果,她心里总是有些难受的。
整个客厅突然静了下来。秦淑慧、李嫂、高兴……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敬塘的身上,除了姚静茹。她低着头,还是刚刚进来时候的姿势。
陆敬塘看着母亲一时间哑口无言。
秦淑慧的话正戳中了陆敬塘的痛脚,费尽心思说动姚静茹回来陆家的喜悦让他失去了正常思维的水准,似乎这其中有他刻意想要逃避的重要细节。
看着姚静茹,他的背心由下而上汹涌起一股悲凉,使了十万分的努力才强压下心中充斥的不快,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不重要。”
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变得愈发安静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错愕吃惊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停住一般……只有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发出嗒嗒的声响在提示时间的流逝。
秦淑慧怔怔地看着儿子,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来。姚静茹怀孕回归,可以说是给她的困局解了套儿,对于她与陆敬塘的处置,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那些质疑姚静茹的话,只是她作为母亲的不甘,可她却没想到会得到陆敬塘这样的回答。
客厅里气氛凝结,好一会儿,才有一阵高跟鞋踢踏的声响,“哒哒哒”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裴文秀携了丫头翠儿端着刚炖好的燕窝羹风风火火地赶了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上原本难堪的氛围,一边走还一边叮嘱翠儿小心端着燕窝,待看见厅上的人才知回来的不是陆敬亭,而是陆敬塘,一时间有些滞,再一看还有姚静茹,更是闹不清状况,想要退出去,可出来时动静太大。
客厅里的几人已经将目光移了过来,裴文秀只得讪讪笑道:“是三弟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敬亭呢!”说罢又悻悻地看了眼姚静茹。
倒不是她故意要忽视姚静茹,只是姚静茹的身份尴尬,当着秦淑慧的面,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
客厅上尴尬的氛围给裴文秀这一冲,反而淡了。
秦淑慧胸口堵着一口气原本已经吊到嗓子眼儿了,此时却突然泄了,眼睛落到裴文秀身后翠儿端着的燕窝羹上,冷冷道:“瞧你把敬亭疼的,我们敬塘就没福气喝这一口燕窝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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