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端着架势,凌纾和琉璃不敢东张西望。
偶尔有对面走来的官员,虽不认识她,却也拱手给她打招呼。
凌纾一一回应过去。
到了户部衙门前,抬头看了看威严的门楣,便步上台阶,从容的走进去。
穿过几道门,都没人拦着。
小吏们,看到官服和补子纹样,并不会真的主动来查看腰牌。
只有一个小吏,拦下要看琉璃的腰牌。
她把腰牌挂在腰间,便也一路畅通。
到了内衙大堂。
有个小吏热情迎上来。
“这位将军,下官杜炎有礼了。
敢问您来衙门,是找哪位大人?”
凌纾背手而立,压低声音回道:
“本官凌纾,特来此拜见戚尚书,戚大人。
还请杜先生,帮忙通传。”
杜炎一副很抱歉的样子,抬手请她走到一旁安坐。
殷勤的上好茶。
“凌将军,下官这就去通传。
先请您喝茶等候。
只因我们尚书大人,前阵子多日不上衙。
今日刚来,可能会有很多事儿忙。
刚才已经拒过好几个要来拜见的官员。”
凌纾点点头,解下腰间腰牌,
“无妨。本官在这里,安心等着便是。”
杜炎双手接过腰牌,仔细瞧了腰牌的刻字。
又瞧了一眼眼前这位模样清俊秀雅,唇红齿白,皮肤细腻白到发光,眉目如画中一般,雌雄莫辨的昭毅将军。
他更像个文弱书生。
在脑子里搜寻一圈,也没想起来是谁?
啥时候多了个这么高级别的将军,叫凌纾的。
武将里,品级越往上,人数越少越好认。
三品以上的将军,大多不能靠祖荫。
要靠军功靠人头得来的。
这么单薄文弱斯文的将军,想不来,他带兵打仗时会是什么样。
说句冒犯的,比戏班子里最俊俏的小生还要好看。
小吏们,在衙门行走,首先练就的就是一双察言观色的眼力。
凌将军的凛然有度,却又让人不敢怠慢于他。
杜炎捧着腰牌,去了尚书大人内堂。
没过会,便面带喜色的走来,
“凌将军请随下官来,尚书大人已经在等着您了。”
凌纾对杜炎微微一笑,“有劳了。”
琉璃看着自家大小姐,有板有型的模样,暗暗佩服。
衙门的小吏小厮,各个都是人精,练就了浑身的眼色。
竟然没被人家瞧出来。
到了戚尚书的内堂,戚尚书便打发小吏先出去,关上门。
凌纾对着眼前的外祖父,妥妥的跪下三叩首。
“纾儿拜见外祖父。给外祖父请安。”
琉璃也跟着跪。
“纾儿快起。”戚尚书连忙上前,虚扶凌纾。
戚望,六十出头,面容有着病后的苍白和憔悴。
乌纱帽边上的鬓角,泛着白。
但整个人不显苍老,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个十岁。
举手投足间,无不从骨子里透露着清雅的文人风骨。
他甫见到孙女一身三品豹绯袍,进退有礼,便喜的面色红润起来。
凌纾被琉璃扶着,缓缓起身。
她也仔细端详着外祖父。
外祖父也在看她。
祖孙俩喜的赶紧安坐。
琉璃在一旁伺候茶水,她在戚家时,也是做习惯了的。
“纾儿,外祖也就几月没见你。
怎么也不信,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更不相信眼前的你,已是三品武官。”
“祖父,我这武官是虚的。
那些事,的确是孙女做的。
也是和绮柔联手做的。
目的,当然是把戚喻淑与凌家,与戚家彻底剥离开。”
戚望欣慰的看着她,眼中冒着星点泪花。
“你母亲去得早,如能看到你如此优秀,已能独当一面。
会很欣慰。
外祖我,也甚感欣慰。”
“外祖,戚喻淑已经承认,她当年害死我生母。
就为了当继夫人。”
一想到戚喻淑,戚望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原来真是她。
你外祖母其实早年怀疑过。
只不过没证据。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你半岁时,得知戚喻淑怀了身孕,便把你接过来,亲自养在眼跟前。
生怕着了她的道。”
戚望前些日子,得知戚喻淑通敌叛国,气的病又重了些。
这个不孝女,养育她一场。
竟然干出这等不忠不孝之事,连累到整个戚府。
凌纾站起身,又是深深一揖,
“纾儿感谢外祖父外祖母的养育之恩。
纾儿以前年少无知,现在懂了。
可惜外祖母不在了。”
“好孩子。不说这些难过的事。
你和绮柔现在好,我们便都觉着好。”
凌纾便将如何发现戚喻淑,如何发现孟水农庄。
在藤山上的事。
将整个事,详细给外祖父说了一遍。
然后凌纾建议道:
69書吧
“外祖,您可从戚氏的小妾娘的买卖文书,身边的丫鬟婆子口供人证等,从头查起。
将所有证据整理好,交给大理寺卿。
只要戚府买卖小妾,一路都是走的明路,合法合规的。
到时候祖父再上封奏折,给陛下据实相告。
此事便差不多了。
其实,陛下本就没想着要迁怒戚府。
且陛下还在这个档口,加封了外祖母的诰命。
就是向外界表明:
戚喻淑是戚喻淑,戚府是戚府。
陛下信得过您。
他还鼓励孙女来户部走动。
就是为了能让外祖宽心,早日康复,不用担心被牵连。
希望您能继续在户部,发挥着您的作用。”
戚望见孙女分析的头头是道,比他这个官场混迹大半生的人,很多方面还分析的透彻些。
难以置信。
他也深深自责:
“纾儿说的很有道理。
要不是纾儿在藤山猎场立下大功。
戚府阖府上下百口,也被那个不孝女拖下水。
只是外祖惭愧,这些年公务缠身,都没顾着多去后院看看你,只靠你外祖母照看着你。
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纾儿竟比一般闺阁女子,比我与你外祖母期望的,还要优秀。”
凌纾笑着摇头,
“外祖为戚府撑起一片蓝色宁静的天空,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个。
纾儿感谢外祖。
纾儿在戚府的那些日子,才是最舒心的。”
此话不假,凌国公府,因为有戚喻淑,睡着都要睁只眼防着的。
戚望也深以为然。
祖孙俩深切交谈,不知不觉的,到了午膳时间。
戚家来送午膳。
正好也有人,来给凌纾送餐。
户部小吏杜炎,在门外敲门,
“尚书大人,您的午膳由您府上送来了。
有位熊副将,来给凌将军送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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