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子夜这一副彻底摆烂的模样,陈诗颖觉得自已确实无法理解精神病人的思维。
要是自已与他换位而处,得知自已所有的认知和记忆都是一场自我幻想,又突然被送到精神病院,自已肯定早就不知道心慌意乱成什么样了,对精神病医院这陌生的环境跟定也得是充满抵触情绪的。
可反观傅子夜这个当事人,刚得知情况的时候确实有些接受不了的恐慌,甚至觉得不是自已的精神出了问题,反而是别人出了问题,可到了现在却已经变得一副坦然接受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那行,省的我还要担心你到了这里不适应。”
“既然这样我就回队里了,医院这边我留了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们打电话给我。”
“你要是回想起什么有关车祸的事儿也记得跟我们说,就这样吧。”
陈诗颖抱着双臂盯着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的傅子夜看了一会儿,见他确实一点儿抵触或者过激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很惬意的模样莫名的越看越不爽,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抬腿往门外走去。
“本姑娘我还在发育呢!”
说完走到一半,没听到傅子夜有任何的回应,想起他之前那句能噎死人的话心里越想越气,直接急转回来狠狠踢了他耷拉在床边的大腿一脚,看到本来一脸惬意躺在床上假寐的他直接扭曲这表情从床上弹起,抱着被自已踢了一脚的大腿吃痛,这才心情舒畅的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挺同情他的遭遇的,可越跟他接触听完他那些能气死人的话就越对他不爽,这一脚下去整个人都舒畅了,她才不管殴打一个精神病患者道不道德呢。
“再发育你也赶不上人家先天条件好!”
看到陈诗颖莫名其妙的踢完自已一脚,傲娇的转身离开,傅子夜这才忍着疼痛冲她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
本来还想好好沉思自已这诡异的遭遇该如何解释,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的傅子夜这下也没了心思继续思考,反正毫无头绪,索性就想出去找熟悉熟悉环境,保不齐自已哪天想通了需要逃出这精神病院,还能提前做个规划。
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用铁丝网围起来的阳台式的走廊下到一楼,回到了之前经过的病人活动区。
“呔!好你个大耳贼,竟敢戏耍本丞相。”
“仲康何在?速速给本丞相拿下这大耳贼!”
来到全是病人的活动区,还没等傅子夜好好观察一番四周围的环境,就见一个满脸胡子身材矮小发福的胖大叔追着一个一副老学究模样的老头就向自已这边跑来,那胖大叔嘴里还怒声喊着半古不白的话。
在这互相追赶着向自已跑来的两人身后还追着两名边追边安抚的负责看护的护工。
还没等傅子夜反应过来呢,最前面被那胖大叔追着跑的老头就直接跑到傅子夜跟前直接畏畏缩缩的躲在了他身后。
“好你个大耳贼,居然敢埋伏本丞相。”
一脸懵的傅子夜突然被当成了挡箭牌,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又是俩妄想症病友,正想着那胖大叔要是扑过来自已该怎么办呢,就见那自称丞相的让大叔在离自已两三步远的地方就来了个急刹车,一脸愤怒的指着躲在自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老人骂道。
“金德彪,你怎么又犯病了,下午不是才吃了药吗?”
还好紧追在其身后的两名护士及时的赶了上来把那胖大叔拉住了,不然傅子夜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此场景。
“哼!你们这些个医馆一个个都是奸佞小人,天天想着谋害本丞相,本丞相如何会吃你们给的东西,早就偷偷扔掉了。”
那被护工叫做金德彪的胖大叔一脸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好人的表情,傲娇的说道。
“就说你今天还不到发病的时间,怎么就又发病了呢。”
“走,回去再吃一份。”
那刚才问话的护工一脸无奈的说着就与另外一人一起把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金德彪架了回去。
“哼!本丞相才不吃你们给的药呢,除非加那种甜的。”
那被两人架着走的金德彪也没有挣扎,任由两人架着只是一脸气愤的撇过脸说着。
“好好好,给你加甜的!”
“这还差不多~”
两名护工宛如哄小孩一般答应着越走越远。远远的傅子夜还能听到那金德彪满意的声音。
“呼~”
“感谢少侠出手相救!”
等人走远了,一直躲在傅子夜身后的老人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像是个古代的文人雅士般礼貌而郑重的向傅子夜打躬作揖着说道。
傅子夜一脸无奈,要不是两人此刻身上穿着的这让人无法忽视的病号服,傅子夜还真有种恍惚,感觉自已这是穿越了,一会儿一个“秦始皇”,一会儿一个应该是把自已妄想成“曹操”了的丞相,现在身后这老头儿还给自已来了一套古礼。
“客气,客气!”
“莫非阁下是,刘备刘玄德?”
可能是因为不想破坏气氛,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已这个精神病人的身份显得不那么违和,傅子夜也鬼使神差的学着老人的姿态鞠躬行礼,有模有样的以古人的口吻问道。
“屁!老夫乃香山居士白乐天!”
“就曹阿瞒那匹夫,忒不是个东西,天天认错人,今天居然错把老夫认成刘玄德了,真是气煞我也!”
结果傅子夜这一问,刚刚还一副谦逊有礼的老头儿听到他的话气的直接破口大骂,骂完直接一甩不算宽松的衣袖,背着手一摇一摆的就离开了。
傅子夜感觉自已看了场闹剧,结果演员都散场了就自已还傻愣愣的现在原地,自已刚才居然还鬼使神差的被传染参与进去了。
“额~我怕真是疯了!”
想起自已刚才的举动,傅子夜一脸苦笑的自言自语道。
但这也让一时对自已的遭遇思绪混乱无处下手想找点儿别的事情缓解一下情绪的他产生了了解一番这些病友的心思,自已这才简单接触了三个病友,就已经遇到了三个“历史名人”,想看看这一大群病友里还有多少卧龙凤雏。
于是他最先走向了场中动作幅度最大,聚集在一起的人最多的一群舞者,他们有男有女七八个人围在一起,一个个如吃了摇头丸一般摇头晃脑的表情却各有不同。
有的一脸痴呆,还流着口水,却依旧跟着周围人的节奏剧烈的摇晃着自已的脑袋,有的一脸木讷,也机械的跟着摇晃,也有的一脸享受兴奋,旁若无人的欢乐在自已的世界里。
“你们这是在跳舞吗?”
傅子夜好奇的走上前,没话找话的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
“音乐声太大,我听不见!”
结果其他人都没搭理他,只有其中一个不仅摇头晃脑,还胡乱的扭动着身体的二十来岁女孩看到自已说话,先是把手放到耳边做倾听状,然后大声的喊道。
就好像这里真的放了一台大功率的放着音乐的音响,让她听不到傅子夜说话的声音一般。
“没事儿了,你们继续跳吧!”
“好的!”
听到她那高分贝的说话声音,傅子夜也熄了继续跟她说话的心思,小声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结果他一转身,那女孩这会倒是能听到自已说的话了。
傅子夜没回头继续与女孩说话,准备去找下一个目标。这会他把目标锁定在了围墙边上安静坐着望着天空发呆的几个中年大叔,其中还有一个像是手里拽着什么的大叔时不时的在虚空中做着往下拉的动作。
“几位大叔,你们在看什么呢?”
傅子夜来到几人身边安静的坐在他们一边寻着他们所看的方向好奇的望了一会儿,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看着,见他们都只是出神的看着天空根本没人搭理自已,傅子夜这才收回视线问道。
“你没看到我正放风筝呢吗?他们自然是在看我放风筝了。”
那个一直一副自已手里攥东西时不时还往下拉两下的大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像是自已打扰到他了似的语气说道。
“你放屁,谁看你的风筝了,我看的明明是天上飞着的那头肥猪!”
另一边一个长相比较显瘦的大叔一脸不满的说道。
“不对,那明明是只烤鸡!”
结果那第二个大叔刚说完,就又有一人反驳道。
“你眼花了吧?哪儿有烤鸡会飞的,那明明是一头肥猪。”
“你才老眼昏花了,那就是一只烤鸡。”
“两个睁眼瞎,我放的风筝明明是一条游艇。”
这三人竟因为傅子夜的一句话争吵了起来。
“那你呢大叔?你看到的是什么?”
傅子夜没管那争论的不可开交的三人,转头问一直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发呆,对几人的谈话熟视无睹的另一位大叔。
“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仨都有病!”
听到他一脸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傅子夜刚想说这精神病医院里居然还有一个正常的,刚想与他聊两句,结果谁曾想,还能等他开口呢,那大叔紧接着来了一句:
“那天上飞着的分明就是一条六眼飞鱼。”
“额……”
刚想说话的傅子夜被他这么一句,差点儿咬到自已的舌头,一脸无奈的收回自已刚才不切实际的想法,哪家精神病医院会有正常人啊!
没在理会这正在激烈争论天上飞着的东西的几人,起身开始优哉游哉的在各个病人间溜达了起来。
这一溜达让他彻底对精神病的种类认知一下子丰富了起来。
有一人分饰两角正自已跟自已激烈争吵的、有对着一排空凳子开公司年会的、有抱着个枕头正在哄孩子睡觉的、有拿着一瓶冰红茶当做雨前龙井美滋滋的对饮的、也有安静的坐在角落默默地自怨自艾的、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护工追着到处跑的、甚至还有外星人的朋友…………
“这真是精神病人千千万,一人一病法,个个不重样啊!”
傅子夜满场溜达了一圈下来,见识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精神病种类,不由心生感慨。
“哎!哎!哎!”
“哥们儿,你是新来的吧?”
傅子夜正想着自已是该回宿舍还是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思考一下人生,就听到身后一个压低着嗓子小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他好奇的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看着也就比自已大不了两岁的少年,他正一脸戒备的眼神四处观察着鬼鬼祟祟的凑到自已跟前。
“怎么了吗?”
看到他一副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不得见人的秘密要跟自已分享一般凑过来,尽管知道这里没一个正常人,说出来的话也都是些疯言疯语,但傅子夜还是开口询问道。
“赶紧找机会离开这里,你刚来不知道,这医院里晚上闹鬼,可吓人了。”
听到他的询问,那少年收回戒备的四处张望着的眼神,凑到他耳边极小声的提醒道。
“啊~什么样的鬼啊?很吓人吗?”
傅子夜被他这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小心翼翼给逗乐了,也配合着他的情绪,装作一脸震惊般的捂着嘴小声打听道。
“你可别不信,我这两天晚上都有看到。”
“就是一团漆黑如墨的黑影,虽然看着轮廓很像人形但那绝对不是,因为它全身都跟液体一般是可以流动的,而且还没有五官,可吓人了!”
“我就只能跟你说这么多,相信我赶紧离开这里,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
可能是看出傅子夜的表情有些做作,少年一脸严肃的小声解释了一通,说完像是被人发现一般直接溜了。
可傅子夜却被他的描述勾起了那天自已隧道里的诡异遭遇,和那些和如影似鬼的诡异怪物。
因为那少年的描述与自已遇到过的那些东西出奇的相似,可他刚想再仔细询问一番,那少年却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直接溜出去老远了。
傅子夜赶忙追了上去,可没追多远,那小子身影就已经混入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群里,直接消失在自已视野之中了。
这让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可能有关自已这离奇状况的线索的傅子夜心急如焚,无头苍蝇般在整个活动场地一个个的翻找那个少年。
而正焦急的在病人群中寻找的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某间挂满监控屏幕的房间里,正有个人通过监控悄悄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时不时低头在手上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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