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被张日山抓住陈皮就会乖乖回去。
结果还是高估他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换好衣服下楼,就见着了坐在沙发上把腿翘在茶几上的人,那表情好似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我下意识停在楼梯上向下张望一番,家里的下人都不在,副官和六爷竟然也不在。
“还站在那不下来?”
陈皮头也没抬,把弄着胸前的绿檀串,久经太阳滋润的珠子呈现出温润的绿色,看得出是被主人细心对待。
我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师兄你怎么没回去?”
他抬眸盯着我,不喜不恼的反问:“不欢迎我?这么想撵我走?”
“没有啊。”
我几乎娴熟地开始装傻,然后好言哄道:“我是怕你一晚上没回去师娘会担心,你来这的事有告诉别人吗?”
“……没有。”他那股子气势一下子没了。
我顺杆子往上爬:“还有这是桌子,不许把脚放上来,不然我回去就告诉师娘你又不守规矩了。”
“……”
陈皮没说话,只是定定看了我一会才把腿放下。
我歪头打量了下他的表情,似乎没那么生气了才继续问:“那你吃过早饭了没?”
“没有,这张家一个下人我都没见着。”
那还不如因为你昨晚和人打架把人都吓跑了。
我不敢说,只能发出邀请:“那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副官和六爷不在十有八九是去处理事情了,但我也没有违背张启山的意思,没有一个人出门。
在出门前我在桌上留了个字条。
陈皮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写完字,他认真看了两眼:“你写什么了?”
我愣了下,看着他又看看自已写的字:“师兄你不认识字吗?”
“不认识,学这个有什么用。”
“我写的是我和陈皮出门吃早饭了,让大家见不到我不用担心。”
他微微侧过头似乎在端详纸上的字迹,语气微妙:“写了我的名字?”
“对啊,这个就是。”
我指着钢笔字迹笑着说:“这就是陈皮两个字。”
别的不说,钢笔和书法是我们那个年代都要学的,就因为那一句【字如其人】,我打小就跟着我爸学了一手漂亮的好字。
陈皮微微笑了下:“除了师父,你的字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
我把字条放桌上一边催促着他出门,一边打趣地说:“喜欢的话我教你写啊。”
早上的长沙街道到处都是摆摊卖早点的,因为我起得早有的摊位刚刚摆好,还没有多少人。
陈皮接过老爷爷端来的馄饨,放在我面前又把那桌上的勺子用手帕仔细擦了又擦,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递给我。
“这是做什么?”
“我师妹太娇气,要是吃的不干净闹肚子怎么办?”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小声嘟囔:“瞎说什么呢!”
陈皮笑嘻嘻的也不生气,给我剥了个鸡蛋,等他那碗馄饨送上桌:“吃得饱吗?不够我再给你点?”
“够了够了,我哪吃得下这么多。”
这些馄饨都是摆摊的大娘包的,各个皮薄馅多,我倒了些醋和辣椒吃得胃里暖呼呼的。
看着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烧饼我犹豫了起来。
吃饱了可就吃不下这些了。
“吃饱了?”陈皮问道。
我点点头,还思考着怎么处理没吃完的食物时,他伸出手把剩下的半块拿了过去。
对于食物陈皮没有挑剔过,能吃的不能吃的他都咽过肚,就这馄饨汤他三两口就吃掉了手里的食物。
我就撑着下巴看着他吃完,笑着问:“吃饱了没?不够再给你加一碗?”
以前在红府他也经常接手我吃不完的食物,虽然说过很多次但他总是以不浪费食物为理由,包揽了我许多没吃完的水果和其他食物。
有时候我感觉陈皮比张启山还要像堂哥。
嘴上说着我娇气,却还是宠着。
“走吧,我们去买东西。”
“买什么?”
“给你买写字的道具。”我敲了敲桌子,慢悠悠地说道:“这样你以后还可以给我写信。”
陈皮没上过学,认识的字不多,以前在桥边摆摊的字都是别人给他写的。
见他不说话,我歪头看他:“你不想和我写信?”
“没说不学。”他很快回过神答应了下来,但也提出了要求:“得你教我,不能换成别人。”
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去买东西了。
陈皮想先从毛笔入手,于是我们便去买了笔墨纸砚,看到卖字帖的我顺手也买了两本:“回去之后就对着字帖描,有不懂的字就圈出来。”
他掂量了下两本字帖:“这个简单,描完了我就去找你。”
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张日山过来了,他看看陈皮又看看我,有种长辈看着淘气晚辈的无奈感:“小姐,该回家了。”
陈皮没给对方好脸色看,直接白了一眼。
张副官也没搭理他,硬是把一个大活人当空气。
好好好,至少这次没有打起来。
我内心欣慰的点头,随后就和陈皮告别顺便叮嘱他:“来找我的时候不许有窗户,不然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知道了。”陈皮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
虽然不情愿,但他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
我这才安心上车。
张副官和陈皮对视了下,然后上车当起了司机。
“我们早上吃了早点,然后就去买文具了。”我坐在后面缓缓开口将出门的行程说了遍。
“买文具?”张副官有些疑惑:“小姐要买东西吩咐下人去就好了。”
“不是我用。”我不急不慢的说。
“…陈皮用?”
“嗯,我答应教他识字。”
车子突然停下,张副官转过头看我语重心长道:“小姐,教人识字写字是老师的工作,他如果真想学,应该是去找个老师。”
我闭了闭眼:“我师兄的性格,你觉得哪位老师能教他?”
“……那也不应该小姐亲自教。”
张副官是单纯觉得陈皮不应该麻烦小姐,想学就去找二爷啊,他又不是没有师父。在这说是学字但谁不知道陈皮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放心吧我有分寸,继续开车吧。”
“……是。”
你有分寸,不代表对方有啊。
今天的副官也在为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而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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