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十月是初冬,正是小春时节。因为这时天气适中,百花中偶尔有一两朵开放,有点像初春的感觉,所以被称为“小春”。这个月的雨被称为“液雨”,各种虫子饮用了这种雨水后开始蛰伏;到了来年春天的惊蛰,也就是春雷开始发声的时候,这些虫子才会结束蛰伏。农历每月初一,朝廷会赐给宰相和执政官以下的官员锦缎,这被称为“授衣”。所赐的锦缎花色根据官品等级来决定。官员们上朝时,会穿着锦缎袄三天。士人和普通百姓会在十月节到郊外扫墓,祭祀祖先。皇宫内的车马会派遣宗室南班前往攒宫进行朝拜皇陵的礼节。有关部门会进献炉炭。在太庙中祭祀新神,并在冬月初一进行祷告。各大寺庙会设立开炉供奉贵人。新装修的楼阁,低垂着绣花的窗帘。老人和孩子们团聚在一起,轻声歌唱、浅斟低酌,以应和开炉的仪式。
立冬
在立冬这一天,朝廷会派遣官员去祭祀神州地祇和天神太乙。到了十五日,是水官解厄的日子,宫观中的道士以及士人和百姓,会设立斋戒并举行祭祀仪式,有的人为了解除厄运,有的人则是为了祭奠亡者。立冬之后,如果遇上应时的瑞雪,朝廷会拨发二十万雪寒钱关会,用来赏赐给军人和百姓。官府还会减免公家和私人的租金五到七成,以示体恤之情。
孟冬行朝飨礼遇明岁行恭谢礼
每年初冬,按照惯例在上旬会举行孟冬礼。遇到祭祀明堂,会举行恭谢礼。这个礼节会提前一天设宴款待,第二天才正式举行恭谢礼。百官和宰相会在学士院等待皇帝从景灵宫出发。“等待黎明催促百官入宫,宫殿中的蜡烛通明。卫兵站立两旁听候宣旨,华炬金莲引导皇帝前行。”皇帝出行前,教坊的乐工会先导行,并演奏逍遥乐曲,皇帝的车辇后面跟着鼓吹乐队,一起前往景灵宫行恭谢礼。
礼节完成后,皇帝会在西斋殿设宴款待平章、执政、亲王和百官,酒杯和食品都按照朝会的标准准备。圣节与平常不同,群臣的饮酒量会由内侍先奏报确定,酒的深浅会用平尺量,每杯的份量都有固定的规定,不能残留。在丰盛的宴席前,皇帝会下车辇转到屏风后,百官稍作休息,随后会宣布赐给群臣和随从、卫士、起居官、把路军士等人花朵。
根据《会要》记载:“嘉定四年十月十九日有旨意:遇到大朝会、圣节大宴,以及恭谢回宫,皇帝不戴花。”又有一条规定:“遇到圣节、朝会宴席,会赐给群臣通草花。遇到恭谢亲宴,会赐给罗帛花。”对于臣僚的花朵,会依据官职大小来赐予:宰相和枢密使会赐给大花十八朵、栾枝花十朵;枢密使同签书枢密使院事会赐大花十四朵、栾枝花八朵;敷文阁学士赐大花十二朵、栾枝花六朵;知官如果是正任承宣观察使会赐大花十朵、栾枝花八朵;正任防御使至刺史会各赐大花八朵、栾枝花四朵;横行使副赐大花六朵、栾枝花二朵;待制官会赐大花六朵、栾枝花二朵;横行正使会赐大花八朵、栾枝花四朵;武功大夫至武翼赐大花六朵,正使都会赐栾枝花二朵;带遥郡赐大花八朵、栾枝花二朵;门宣赞舍人会赐大花六朵,簿书官会加赐栾枝花二朵,门祗候赐大花六朵、栾枝花二朵;枢密院诸房逐房副使承旨赐大花六朵;大使臣赐大花四朵;各种服务人员等都会赐大花二朵。从训武郎以下、武翼郎以下,以及带职人员都会按照官职大小赐花戴。快行官帽上的花朵非常精巧,都随着柳条摇曳。教坊的乐工、杂剧演员,都会戴上高高的花枝,中间表演各种戏曲,行动起来花枝会随之转动。各部门人员如局干、殿干及各部门下的亲事等官员,很多人都会用珠翠花朵装成花帽。只有皇帝不戴花,只在车辇后面用黄罗扇遮上花影而已。京城的人都瞻仰皇帝的风采,从御街上远远望去如同织锦一般。
曾有朝臣吟诗二十八字:“景灵行驾到和宁,头上宫花射彩云。归向慈严夸盛事,誓殚忠力报吾君。”又有恭谢的一二句词咏道:“凤阁祥烟起,龙城气象新。明君恭谢礼,时节正丰盈。绮罗争看处,帘幕卷南风。十里排仙仗,暖红翠玉玲珑。车辇缓缓回,箫韶声在空。千官迎万乘,重重锦绣中。听鸣辇路上,宴罢游鳌宫。瞻仰天颜喜,君恩遍寰中。生平愿望是,国家基础坚固,皇帝万寿无疆。”
《庆清朝》:“银漏计时器中的沙子已经流尽,红烛的蜡泪也已凝固,宫门的锁钥重重,美妙的音乐沸腾,万民的祈祷在祥曦门外。圣明的君主恭敬地答谢神灵的赐福,谨慎地举行明丽的祭祀礼仪。天意美好,吉祥的风,瑞气笼罩的月亮,现在正是初冬的天气。禁宫的长街在香气弥漫中,皇帝的车辇在万花丛中,千百官员簇拥在花丛下。他们手握精美的马鞭,看着万年永庆的吾皇,屈指一算又期待着下一个三年的到来。”《御街行》:“这三年是时世安康的升平之世,我们恭敬地举行三朝的大礼。群臣和禁卫军戴花回朝,街巷的儿郎们精神抖擞,新式的战袍上绣着团团的雕花,重重护卫的队伍。华美的衣服和帽子排列整齐,锦绣的仪仗在天街上,就像来自仙界的队伍,美妙的音乐充满了天空。百姓们都在观望,这果然能消除灾难和罪过。”《瑞鹤仙》:“欢呼声充满了千家万户,庆祝祭祀景灵的礼仪完成,皇帝的车辇在游历,西郊的风在吹拂。令人高兴的是湖光山色被深深地锁住,那既不是烟雾也不是云雾,传说中收起的华丽羽毛,骏马在奔驰,绒线在舞动。望着那红彤彤的芬芳,稳稳的金銮殿,皇帝在翩翩起舞。皇帝的车驾即将回到天宫,赐宴在美酒的河边,皇恩浩荡,顾及所有人。天空被晚霞染红,华丽的旗帜在舞动,美妙的音乐和舞蹈在举行。成百上千的灯笼像星星一样闪耀在清凉的禁宫中,银色的烛光和皇帝车辇的光芒交相辉映。在吉祥的光芒中,我们为太平圣主祈祷无尽的祝福。”
皇帝的车驾返回宫中,后妃的殿阁里分发了犒劳的饼,装饰华丽,层层叠叠,都分给了随行的禁卫军们,他们狼吞虎咽,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这段描述展现了皇宫的富丽堂皇和热闹景象,以及君臣之间的和谐关系,同时也透露出民众对皇帝的崇敬和期待。整个国家在皇帝的治理下,呈现出一种繁荣和安宁的气象。
十一月冬至
十一月是仲冬季节,正值小雪、大雪节气。大概杭州的风俗,举办典礼,四方都以此为榜样,尤其是冬至这个岁末节日,士人和百姓都特别看重,比如赠送节日礼物,举杯庆祝,祭祀祖宗,这些都比平常的节日更加重视。士人和百姓所看重的,比如在凌晨鸡鸣时分,太史观察云气来预测吉凶,冬至后白天逐渐变长,比起农历月份来说,每天增长一线的时间。杜甫的诗说:“愁日愁随一线长”,正是说的这种情况。在冬至这一天,从宰相以下的官员都要行朝贺礼。士人百姓也互相庆祝。太庙会举行荐黍的典礼,朝廷会命令宰相在圜丘进行祭祀。官府会放三天的公私假期。皇帝会前往攒宫进行朝拜和享祭。
十二月
季冬这个月份,正值小寒、大寒的节气。如果这个月雨雪连绵,对贫苦百姓来说日子就不好过了,朝廷会发放关会(即官方发行的证券或票据),提供给军民作为赁钱(租金或工资),公私都会减免税赋。从冬至后第一个戌日开始数,到第三个戌日,便是腊日,这个日子被称为“君王腊”。在腊月里,人们可以腌制猪羊肉,或者做腊肉、腊鱼等,这些食物过了夏天也不会变质。惠民药局和士人百姓都会在这个月制作腊药,这些药物都不会被虫蛀。
这个月的八日,寺院里称之为“腊八”。大寺庙都会设立五味粥,名叫“腊八粥”;同时也准备红糟,这是用麸皮乳和各种水果、竹笋、芋头制作的,供奉给僧人,或者赠送给施主、贵族等家庭。到了二十四日,不论贫富,都会准备素食和甜豆来祭祀灶王爷。这一天市场上和街道上到处都是叫卖五色米食、花果、胶牙糖、箕豆等,叫卖声此起彼伏。这天夜里,每家每户都会在卧床下点灯,这被称为“照虚耗”。
到了二十五日,士人百姓家会煮赤豆粥来祭祀食神,这被称为“人口粥”,如果家里有猫狗,也会给它们一些。这个习俗不知道起源于何处。考察这个月,虽然没有特定的节日,但是富贵人家如果天降瑞雪,就会开设宴席,堆制雪狮子,装饰成雪山,邀请亲朋好友聚会,饮酒唱歌,或者骑马到湖边欣赏雪景,赞美那如玉般的树林山峰,这样的美景即使是画也难以描绘。诗人和才子们遇到这样的美景,会用腊雪来煎茶,吟诗作曲,互相唱和。如果遇到晴天,他们会邀请朋友在夜晚游览天街,观看舞队,提前欣赏除夕的庆祝活动。
新年即将到来之际,市场上会摆出各种商品,画门神、桃符,制作迎春牌、纸马等印刷品,如钟馗、财马、回头马等,赠送给顾客。同时还会赠送苍术、小枣、辟瘟丹等。如果是宫观道士,他们会送交年疏、仙术汤等给施主家。医师也会赠送屠苏袋,这是用五色线结成的四个金鱼同心结,或者百事吉结,同时还会送各种汤剂给顾客,顾客会将其悬挂在额头上,以辟邪气。市场上还会买卖锡制的春幡、百事吉斛,以备元旦挂在门口,作为新年的吉兆。各条巷子里叫卖苍术、小枣的声音不断。还有卖爆竹、成架的烟火等物品。从这个月开始,街上有一些贫穷的人,三五成群,装扮成神鬼、判官、钟馗、小妹等形象,敲锣打鼓,挨家挨户乞讨钱财,俗称“打夜胡”,这也是驱除瘟疫、邪恶的意思。
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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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十二月即将结束时,俗话说“月穷岁尽之日”,人们称之为“除夜”。不论士族还是庶民家庭,无论家境大小,都会打扫门庭,清除尘埃和污秽,让庭院变得干净整洁。他们会更换门神画像,挂上钟馗的画像,钉上桃符,贴上春牌,并祭祀祖先。到了夜晚,人们会准备迎神的香花和供品,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利。
皇宫中在除夜会举行盛大的驱傩仪式,由皇城司的诸班直负责。他们戴着面具,穿着绣有各种图案的彩色衣服,手持金枪、银戟、画有图案的木制刀剑、五色龙凤旗帜。乐工们则装扮成将军、符使、判官、钟馗、六丁、六甲、神兵、五方鬼使、灶君、土地、门户、神尉等各路神仙。从皇宫中开始奏乐,一路驱赶邪祟出东华门外,然后转到龙池湾,这被称为“埋祟”,之后仪式才结束。
在这一天,内司意思局会进献精美的消夜果子合,盒子里装满了各种精细的果品、时令水果、蜜饯、糖渍食品以及市场上的小吃,如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酥、小螺酥、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等。此外,还会排列小巧的玩具、牌儿、贴儿等。小酒器上会插上各种造型,如大安辇、玉辂等。这一夜,皇宫中爆竹声震天响,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燃放烟火,摆放屏风,玩赏各种爆竹,送旧迎新的爆竹声如同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无论是士族还是庶民家庭,无论贫富,都会围坐在火炉旁团聚一堂,饮酒唱歌,击鼓奏乐,这个活动被称为“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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