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了黎明的天空,唤醒沉睡的大地。晨晖洒在街道上,像是给小镇镀了一层金边,一切显得静谧而安详。
可是几人,却无心欣赏这一美景。
王婶和张小妹送梁雨雨来到车站。几人难舍难分,纵有千千万万的叮咛,这一刻,也只化为一句,珍重再见。
梁雨雨上了车,车子启动,见车子渐行渐远,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眼前,王婶和张小妹才出发回到大山村。
梁雨雨抱着希希,怀着忐忑的心,踏上了那条两世都心心念念着的‘回家’的路。
车子里有些闷热,梁雨雨想把希希包裹着的衣物解开一点点,让希希透透气,她的手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三百块钱。
原来,王婶没有要梁雨雨的钱,但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好拒绝,她只好假装收下,再偷偷的放在希希的衣服里。这样的话,梁雨雨早晚都会发现的。
梁雨雨把钱收好,亲了一下希希的额头,阳光洒落在母女二人身上,梁雨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王婶和张小妹,就像是这清晨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让梁雨雨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
经过三天两夜的奔波,梁雨雨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平山镇。
这几天在路上,她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难熬,她想早点到达目的地。可现在,到了自已曾经生长的地方,她却不知道要上哪儿去,她要怎样迈开步子。
到了平山镇,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曾经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的心,也忐忑不安的跳动着。
过了那么多年,她本以为,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
但是,她还看到好几位以前就在镇上做生意的阿婆,现在,她们脸上的皱纹多了些,头发也全白了,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还在原来的摊子上守着。
她记得,小时候,放学以后,偶尔会和同学来阿婆的摊子上。她们没有零花钱,就在旁边站着,阿婆看出了他们的窘迫,还会放几颗水果糖在她们手心。在自已考试取得不错的成绩以后,妈妈总要来买些漂亮的头花给她。戴上新买的头花,小时候的梁雨雨可以开心好几天,觉得上学都有动力了。
还有几位小卖铺的老板,以前,她还在平山镇的时候,有一个老板就站在门口驱赶着来捣乱的小学生。
现在,那个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在自家店门口盯着孩子写作业。
熟悉的平山镇,还是那几条街,但多了一些楼房,还有好多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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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镇上稍作休息,片刻过后,终于,鼓足勇气,踏上了那条,她两世都渴望着的路。
梁雨雨家离镇上很近,但似乎,她走了很久,久到,她走了两辈子。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过来的。梁雨雨凭着记忆,走到曾经的“家”。
可是,曾经的‘家’,现在变成了断壁残垣,房梁横七竖八的倒着,有些被黄土埋着。她在四周漫无目的的走着。这里,早已抹去自已生活过的痕迹。她心里感到空落落的,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走到了两座墓碑旁,梁雨雨停下脚步,看了看墓碑上的字,等看清楚了,她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墓碑上,正是自已父母的名字。
梁雨雨走上前去,在墓碑前跪了许久。她缓缓起身,背着希希,慢慢走到街上,买了些香烛纸火,还有些水果和祭祀用品。
买完东西后,她又回到墓碑旁,打来清水,用手帕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把水果拿到小溪边洗干净,工工整整的摆放在祭台上。梁雨雨把希希背在背上,跪在墓前,点燃香烛,烧着纸钱。
纸钱的火光炽热,烤得人有些不舒服,而梁雨雨却没有一丝感觉,任凭风把火光吹到自已的脸上,身上。在纸烧完的那一刻,梁雨雨再也绷不住了,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在墓前,哭泣着,诉说着对父母的思念,和这几年来,她所遭受的委屈和痛苦。
这一刻,她不是妈妈梁雨雨,只是二老的女儿。一阵微风袭来,吹乱了梁雨雨的发丝,仿佛要吹干她脸上的泪水,这阵风,让她感受到了父母温暖的怀抱。这一刻,她哭得更大声了。
她恨自已当初为什么那么懦弱,任由苟家欺负,她,曾经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啊。她恨自已当初听信了阮秋秋和苟富贵的话。
如今,她和父母已经阴阳两隔,再也没有了相见的可能。
梁雨雨在狂风中哭泣着,希希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
梁雨雨跪在墓碑前,磕着头。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梁雨雨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已已经无法弥补父母,也无法弥补自已的遗憾,但还是想做一些事情,来祈求父母的原谅。
梁雨雨不知道自已跪了多久,磕了多少头。她只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希希的哭声也越来越大,梁雨雨暂时告别父母,来到镇上。
她找到一家旅馆住了下来。她缓缓掏出张小妹给自已的那个号码,她在按键上,按了又删,删了又按,反反复复。
她不能确定,弟弟是否原谅了自已。她也不知道,弟弟还在没在平山镇,如果不在,他会去哪儿呢?如果在,他知道梁雨雨这个姐姐回来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终于鼓起勇气,拨出了那个号码,在短暂的铃声过后,一阵低沉的男音响起。
“喂。”
梁雨雨慌乱的挂断电话,这个声音不是记忆中弟弟的声音啊,万一,这个不是弟弟的号码,梁平安,也只是和弟弟重名,那自已可怎么办。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去找找亲戚或者当年的邻居,问一下弟弟的下落。
梁雨雨把希希哄睡之后,就独自来到窗边,看着黑夜慢慢将这个小镇吞噬,天边又亮起星光点点。这一夜,她思绪万千,难以入睡。
而这个时候,电话的那边,有个人,正拿着手机思索着、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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