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呈紫檀色,约莫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高度不超过十厘米,表面没有任何纹饰,黄铜搭扣并没有上锁,莫小心犹豫两秒接过轻轻打开。
一张比木盒稍短一点的红纸被一根黑带卷成筒状静静的躺在垫着红布的箱里。
莫小心看了片刻没有如古装少女期待的那样直接拿起,而是看向何药同他小声嘀咕:“哎,我看不出那是啥玩意儿啊,有没有危险啊,要不还是你去拿吧。”
何药一直盯着那卷红纸,确切的说是那根不起眼的黑带,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听到莫小心的嘀咕立刻就同意了,刚点头手还没抬起就被古装少女急切的打断。
“哎何子侄你可不能拿,她拿了没事你拿了可是要吃大苦头的,搞不好要损你三五年修行的!”
何药莫小心都是一愣。
何药眸光闪烁,对那个猜测又怀疑了两分。
“那还是你打开吧,没事的我看着呢。”何药对着莫小心温声道。
莫小心看了眼何药又看了看古装少女,看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期待,再一次生出——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莫小心一咬牙直接探手进去取出利索的抽出黑带展开红纸,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期间莫小心没有任何不适或被阻拦,果真验证了少女的话。
红底黑字,由右到左,从上往下写,标准的正楷。但因为是繁体字,莫小心接触太少勉勉强强好半晌才看出个大概。
婚书两个字是最好认的,其余每行都认得几个——什么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同心同德,宜室宜家,什么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①都是祝愿新人美好之词。
——新郎 满鹰
——新娘 夏云莺
光绪 辛末年 癸巳月 庚戌日
莫小心磕磕绊绊念完微诧道:“居然是清末时的婚书!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呢?”
她抬眸看了一眼少女神情疑惑,顿了半瞬她又侧头指着婚书问何药。
何药从小学道,看繁体字对他来说和简体字一样毫无障碍,此刻也是紧紧盯着那婚书,不过他更在意的不仅是内容而是它们的载体……
“何药你看这字我怎么看着每一个都在发光呢,到底是现在墨水更科技了还是我眼睛出毛病了?”
莫小心将婚书举到何药跟前皱着眉一脸担忧。
凑近看确实婚书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淡淡的银光,但又不是反光或撒了荧光粉,就好像一个一个自带的微小的发光体。
何药默了片刻抬眸扫了一眼古装少女后又看向莫小心答非所问道:“你把刚刚那个黑色绳结拿近点给我看。”
莫小心愣了半瞬立刻把手上的黑绳递到他面前,何药一眨不眨看着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普通人看就是一根黑色布绳,但何药能看出那种黑是会流动的像活物一样紧紧缠绕在这根绳子上,所以才会像一根黑绳。
“你的眼睛没毛病。”何药看了片刻突然开口。
莫小心一愣随即一喜刚要开口就听何药继续道:“有问题的是它们。”他目光落在婚书上徐徐又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红色,七魄为黑色,普通人看婚书只是一张华丽精美的红纸。
但事实上它是用人的一魂做出来的。而一个个文字是打碎了一魄一个个书写出来的,所以你才会看见字会自带银光,那是魂光。
普通人丢了一魂一魄活不了,除非是修行极奇高深之人,即便如此,失了一魂一魄,不仅修为全无,虚弱到从此连床都下不来的地步。
又或者是某个鬼修,修成人煞的鬼修是有实体的,同样拥有三魂七魄,只不过比起人修的不知要强大许多倍。
69書吧
而用魂魄立下的婚书只有一个用途——立书人对配偶的忠诚。但这个忠诚不是相互的,只限制于立书人。
简单说就是立书人若是对配偶不忠,则会立刻神魂俱灭,反之配偶则没事。”
莫小心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莫小心下意识去瞅婚书新郎新娘一栏,心说二货到底是哪个?
我说婚书怎么没有证婚人呢,这种搞法哪还需要?
哪个脑残恋爱脑会立这种婚书?他图啥?莫小心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什么也不图,只为告诉对方自已的诚意——你可以不受约束,若你变心,惩罚的是我,若我变心,惩罚的依然是我。”
莫小心瞳孔地震,脑中一万句“卧槽”来回奔走。
——这他么什么亿万级别脑残恋爱脑!!!
一直充当听众的少女嘻嘻一下夸奖道:“何师侄行啊,那个狡猾老头把你教得不错!”
“满鹰和夏云莺谁才是立书人?”
“他们和莫小心身上的那个……有什么因果?”
“你一来就说让你送信来的人很可怜,她为什么可怜,她让你送信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她是需要莫小心转交给谁,她怎么知道莫小心一定会遇到对方还是说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来找莫小心?”
何药冷不丁地抛出一串问题,同时目光紧锁在古装少女脸上,在注意到她听见转交那句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何药就知道自已猜对了。
少女冷着脸摆摆手:“不知道,我只负责送东西行了,现在任务完成,我要回去看书了。”古装少女转身想走。
“等一下。”何药叫住她,“为什么你要写鬼信而不直接去她家呢?”
少女小脸立刻垮下来:“我没时间啊,限期不回十殿是要受罚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间看书啊!”
何药举起书:“莽荒纪?”
“对啊,太好看了!你不喜欢吗?”她很兴奋。
哪年的老古董~
何药嘴角抽了下:“既然你这么喜欢干嘛还每天把它扔大门口?”
少女突然扭捏起来,声如蚊呐:“我累了会在书里睡觉,只有大门边的架上有杨洋写的书,所以······”
这话比较复杂,何药琢磨几遍才明白。他看了看大门和书架的距离更不懂了,脱口道:“你直接睡他书里不是更好?”
少女绞着手指,头垂的更低:“人家还是小姑娘怎么好意思么?”
何药嘴角抽抽。
千把岁的小姑娘吗?
一直做听众的莫小心突然神来了一句:“睡在书里什么感觉?”
少女愣了愣随即道。
“你要试试吗?”她认真的看着莫小心右手比划着做了个抽出抓握的动作,“我可以把你的魂魄暂时抽出来就可以进书里啦。”
“你要吗?”眼神貌似还带了点殷切。
“……”
哪个地府跑出来的精神病!
莫小心嘴角一抽面无表情道:“谢谢,暂时不想体验。”
抱着盒子回了家,她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看着何药发牢骚:“我倒了哪门子血霉啊!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居然能被几个作古了百来年的清朝人缠上,老话不是说人死债消吗?
不管我百来年前造过什么孽,那也不该我一个新世纪的小姑娘去还吧,这都隔了多少辈了,也太以大欺小了!”
何药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佛家道家都有因果一说,前世因今世果,要还的。”
莫小心瞪着他:“哎你到底帮哪边的。”
何药耸耸肩:“我就事论事。”
发泄了几句莫小心觉得心里没那么烦得慌了,她坐直身体神情严肃:“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懂了,我们来复盘一下。
你说那个女尼附在我身上我有生命安危她就会出来,同时我就会昏睡,这能证明一点女尼是向着我的。
莫小心找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现在已知清朝人三个满鹰、夏云莺和女尼,满鹰和夏云莺可能应该是夫妻或是情侣,女尼和他们是何种关系?
我前世应该和满鹰或者夏云莺甚至和他们两个都有仇,而女尼一直在帮我,她和我什么关系?亲人?
还是朋友?
莫小心摇摇头,她更倾向亲人甚至是父母,毕竟再好的朋友也不至于死了也要附身守护你吧!
哦对了还有那四个每隔二十二年就离奇死掉的年轻男女,这一看就是复仇,还是那种死了都要追着你转世杀的那种!!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完了还把他们制成僵尸来杀我,但是你有说过我肯定不会是那四个人里的转世,那现在你看。”
莫小心把纸推向何药,上面很清晰画着人物关系表和他们所有已知的情况。
“首先,基本确定想杀我的不是人,我爸妈也都是普通人,平时交往即便有些小仇怨也不可能会有人雇这些阴邪之物来对付我,所以雇佣这点基本排除。
我假设满鹰或夏云莺是幕后人,他们不止和我有仇和那一对男女也有仇,报复他们的手段是杀尽他们的每一世,而对我,显然也不想放过我的转世,那为什么不像对他们那样来对我?
莫小心看向何药问。
“为什么?”
莫小心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因为我有师太保护啊?”
何药摇头:“我从来没有肯定过她一定是附身于你,也有可能……她就是你的转世,你们是一个人。”
莫小心怔了怔,低头去写同时说道:“那就是另一种假设,不急先推推我这种。”
莫小心看向茶几上的木盒皱眉思索表情几经变化最后纠结道:“你说什么情况下要用魂魄去写婚书?还是那么不平等的规则!
只有一种情况——立婚书的绿过对方,然后对方气不过又绿了他,所以才有了二十二就得死一次那俩倒霉蛋,然后双方又都后悔了,但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都死了,然后最先绿人的那个变成鬼修,然后弄出这个灵魂契书让对方安心。
现实版的追妻火葬场也有可能是追夫火葬场!
“那你这个倒霉蛋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啊?”何药无语地打断她问道。
莫小心一噎脸又垮了下来:“对啊我在里面……难道小三不止两个,我……也是……?”
何药噗嗤一声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硬把自已往小三上靠的,长见识了!”末了还啧啧两声。
莫小心捂住脑袋泄气道:“这不是在分析假设嘛。”
何药没吭声,直接掏出手机,拍了那张婚书发给张队,让他找人查查。
张队很快回了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包——
【祖宗,我叫你祖宗,你发给我的那是啥?光绪年间的人,你让我去哪查,你咋不找原始人让我查呢!】
【下次让你查查山顶洞人】
【尽量找找吧,你也不想再碰几次殡仪馆那是吧】
【等着】
何药轻笑一声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张队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叮铃”何药微信提示音连着又响了两下。
【D市新姚县,黄盈,女1995年3月18日生于2016年3月18日失踪。海小东,男1995年3月18日生于2016年3月18日失踪】
何药并不觉得意外,直接把手机递给莫小心,她看了一眼讶道:“还真是啊,这里的资料都是建国后存档的,之前肯定有,最早应该是清末民初吧!”
何药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张队那估计也查不出什么,现在一个要弄清楚女尼到底是不是莫小心的转世,还有就是满鹰和夏云莺会不会在当年也是他们茅山派的弟子。
毕竟几次交手,何药确定对方非常厉害,对他们茅山术非常了解,就连那本禁书上的东西也会。
何药隐隐有种感觉,那人已经修成人煞身了。
到底他们二人谁才是呢……
何药思索片刻拨了一个号码,然而显示不在服务区,又试了几次都一样。
何药有些郁闷:他这个大师兄带着他那大师嫂又去哪降妖除魔去了!
稍微犹豫了下他又拨出一个号码,这次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里面传出一个细细尖尖的小老头儿的声音:“小七子呀,什么时候再带师父去唱K啊?”
“师父啊,能不能把那个'子'去掉啊?”何药有气无力道。
“不行,我要一视同仁。”茅山宗掌门无一子道长义正言辞道。
何药一个劲的翻白眼:“那你怎么不叫大师兄小大子呢?”
无一子明显噎了下,耍赖道:“呃,那······那不一样。”
何药没空跟他贫,这位师父对大师兄和对他们几个师姐弟一向区别对待。
可惜大师兄性子冷淡,无一子经常吃瘪。当年他们几个可没少看师父的笑话······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找你有正事。”何药正色道。
“正事?”无一子愣了愣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小徒儿就是无聊找他嗑嗑牙的!
真是!一个富二代这么辛苦作甚。喝喝小酒吃吃美女多好!!无一子在心底吐槽······
“师父,最近······”何药不知道无一子心里的吐槽刚说出两字就被他打断,
“正事去找你大师兄。”说完就去挂电话。
“何药早就预知到了,隔着电话大吼一声:“小老头儿,你要敢挂电话,我就把大师兄结婚那天出洋相的真相告诉他,就是你使得坏。”末了呵呵两声增加效果。
那头顿时没声了,过了小会儿,听筒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何药冷笑一声:“咋的,心脏病犯了?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快······快······”
“师父,这再快也快不过上星期才寄到道观的你的健康体检报告吧,还是我送你到上海做的检查,你记得吧?”何药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
那头又没声了,顿了不过五秒左右,里面说了一个字:“说!”颇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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