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这首诗,是晚唐时期的诗僧贯休所写。哎,说起来这贯休啊,他可是个大名鼎鼎的诗僧。那时候,为了躲开黄巢的战乱,他跑到了越地,把这首诗献给了钱王,想要见他一面。
钱王看完这首诗,赞赏不已,可是呢,就是觉得那句“一剑霜寒十四州”格局不够大,有点小气。于是呢,就派人跟贯休说,你改改吧,把“十四州”改成“四十州”,这样我就见你。
贯休这人可真是有骨气,听了这话,他马上就回应了:
“说实话,我真不羡慕那些荣华富贵,也不怕你钱王的威严。你想让我为了见你一面就改字添州,那我可做不到。我就像那闲云野鹤,没有固定的住处,哪片江天不是我可以飞翔的地方?”
说完这些,贯休就飘然离去了,直接去了蜀地。钱王那个后悔啊,可是想追也追不上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真正的高僧啊!
后来呢,有人还写诗讽刺钱王说:
“文人墨客自古以来就傲视王侯将相,那广阔的沧钱王的度量确实有些狭窄,因此他的霸业没有能够进一步扩张,只成为了十四州的主人。但话说回来,在乱世之中,钱王能够独霸一方,成为十四州之王,称孤道寡,这也绝非小事一桩。
那么,钱王究竟是谁呢?他又是怎样的出身呢?
当时项氏宗族已经衰败,刘氏也陷入了困境,在这样的历史转折点上,龙在关中一战而定。在纷繁复杂的局势中,人们往往只看重眼前的成败,却很少有人能在尘埃中识别出真正的英雄。而钱王,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崛起的一位英雄。
咱们来聊聊钱王的故事吧。钱王,名叫钱镠,表字具美,小名叫婆留,他是杭州府临安县人。在他妈怀他的时候,家里老是莫名其妙地起火,但每次家人去救火的时候,火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让全家人都觉得特别奇怪。
有一天黄昏,钱公从外面回来,远远地看到一条大蜥蜴在自家屋顶上爬下来,头都快垂到地上了,大概有一丈多长,两只眼睛闪闪发光。钱公被吓了一跳,正想叫出声,那蜥蜴突然就不见了。然后,他看到周围都是火光,以为是着火了,赶紧叫邻居来帮忙救火。
邻居们有的已经睡了,有的还没睡,一听说钱家着火,都赶紧爬起来,拿着救火的工具赶来。可是,等他们到了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火,只听到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原来是钱妈妈生了个孩子。
钱公因为自已误报了火警,打扰了邻居们,感到非常抱歉。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那条大蜥蜴,他就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可能是个妖怪,留着他是个祸害,不如淹死算了。
不过这孩子也是命不该绝,东边邻居有个王婆婆,她平时就喜欢念佛、做善事,和钱妈妈关系特别好。
就在那个晚上,因为钱公的呼救声,王婆婆也闻声赶来。她听说钱妈妈生了孩子,便进入房间想要帮忙。当她看到新生的婴儿时,满心欢喜,抱起孩子准备去盆里洗个澡。
然而,钱公却突然从她手中夺过孩子,想要将孩子按入浴盆中溺死。王婆婆被吓得大叫起来,她急忙护住孩子,决不让钱公下手。她连声喊道:“罪过,罪过!这孩子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好不容易投胎成为男孩,你为何要溺死他?古人说:‘虎狼也有父子之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钱妈妈也在床上嚷嚷起来。
钱公解释道:“这孩子出生时,家里出现了许多怪异的现象,我恐怕他不是个好东西,留下来会成为祸害!”
王婆婆说道:“仅凭一点点血块,怎么能断定孩子的好坏呢?况且,贵人出生时往往伴随着奇异之兆,这反而可能是祥瑞的象征,也说不定。如果你老人家真的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就让我来领养吧。我会把他过继给没有孩子的人家去养育,这样也能救下一条性命,你老人家也能因此减少一些罪业。”
在王婆婆的苦苦劝说下,钱公最终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并给他取了个小名,就叫婆留。
婆留的未来将有非凡的成就,与古代的孟尝君或后稷相媲美,而那些初生的异象并不应成为他生命中的阻碍。
古时,姜嫄因为踩到了巨人的足迹而神奇地受孕,随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然而,由于对这个孩子的来历感到恐惧和不解,她决定将孩子遗弃在野外。可是,当孩子被放在野外后,成群的鸟儿纷纷飞来,用它们的翅膀为孩子遮风挡雨,守护在他身旁。
过了三天,当孩子仍然奇迹般地存活时,姜嫄深受感动,于是她决定重新收养这个孩子,并给他起名为“弃”。随着时间的流逝,弃逐渐长大,他展现出了天生的圣德和才华,特别擅长农业,能够播种五谷,促进丰收。
帝尧听闻了弃的才华和品德,于是任命他为后稷的官员,负责管理农业和稼穑之事。弃在任上表现出色,为周朝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也被后人尊为周朝的始祖。
到了周武王的时代,周朝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开创了周家八百年的辉煌基业。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曾经被遗弃在野外,却又被鸟儿守护的孩子——弃。
又有一个故事发生在春秋时期,楚国大夫斗伯比与䢵子的女儿有了私情,生下了一个儿子。然而,这个孩子的出生并不被社会所接受,因此他的母亲,也就是䢵夫人,觉得这件事不太光彩,于是偷偷地将孩子遗弃在梦泽之中。
之后有一天,䢵子去打猎,路过梦泽时,他看到了令人惊异的一幕:一只老虎跪在地上,正在给一个小孩喂奶。老虎喂完奶后,就自行离去了。䢵子心中觉得十分奇怪,于是便命人将这个孩子抱了回去。
回到家后,䢵子向夫人夸奖这个孩子,认为他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然而,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是她女儿所生的,于是她便将实情告诉了䢵子。得知真相后,䢵子决定将女儿许配给斗伯比做妻子,并让他们共同抚养这个孩子。
在楚国的方言中,“乳”被称为“谷”,“虎”被称为“於菟”。因为这个孩子有被老虎喂奶的奇异经历,所以他们给孩子取名为“谷於菟”。这个孩子长大后,成为了楚国的令尹,他就是现在传说的楚令尹子文。
所以说:“贵人总有贵人命,不会轻易死去。”又说:“大难不死的人,以后必然会有好运气。”就像今天我们要说的钱公原本想要溺死自已的孩子,但孩子却被王婆婆留住一样,这难道不是天命吗?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的。
闲话少说,我们回到主题。钱婆留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显露出与众不同的头角。他相貌雄伟,体力非凡。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子玩耍打架时,哪怕是十多岁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认输,尊他为头。
临安这个地方有座山,名叫石镜山。这座山上有块圆形的石头,它的光泽就像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钱婆留每天都和一群小孩子在山边玩耍,每当他们在石镜前照见自已,钱婆留的头上总是带着冕旒,身上穿着蟒袍玉带。
其他小孩子看到这一幕都大吃一惊,纷纷说这是神道出现了。但是,钱婆留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对其他小孩子说:“这镜子里的神道就是我,你们看到我都应该下跪。”于是,这群小孩子都在钱婆留面前下拜,而钱婆留也安然地接受他们的跪拜,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
有一天,钱婆留回到家里,向他的父亲提起了这件事。钱公听了并不相信,钱婆留就说:“爹,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山上看看。”钱婆留劝说了好几次,但钱公始终没有回应。
直到第二天的早饭后,钱公终于和钱婆留一起来到了石镜山。当他们走到石镜前时,只有钱婆留一个人照出了头戴冠冕、身穿蟒袍玉带的影像;而钱公和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任何影像。
钱公大吃一惊,他对着镜子暗暗祈祷道:“我的儿子婆留如果真的有富贵的那一天,能够光大钱家宗族,希望神灵能够隐藏镜子中的形象,不要被人看见,以免惹来大祸。”刚祷告完,他让婆留再次照镜子,只见镜中是个小孩儿的模样,已没有了之前看到的王者衣冠。钱公故意骂道:“小孩子眼花了,胡说八道,下次不能这样了!
第二天,钱婆留再到石镜山边游玩,其他小孩子因为再也看不到神道,所以不肯下拜了。钱婆留心生一计,他看到石镜旁边有一株大树,树干粗壮,枝叶茂盛,可以遮阳数亩地;树下还有一块大石头,有七八尺高。
钱婆留提议说:“这棵大树我们可以当作是宝座,而这块大石头我们可以看作是龙案。谁如果能先爬上这块大石头坐下,那就像是登上了宝座,大家都要向他拜贺。”其他小孩子都齐声说好。
当大家一起尝试攀爬时,才发现那块石头又高又峭又滑,非常难以攀爬。但是钱婆留天生身材矫健,又十分机智。他注意到大树上有几个树瘤,可以借脚力,于是在心中计划好,跳上树根,一步步攀爬上去。当他离地大约一丈高时,看准了下面的大石头,放手一跳,稳稳地坐在了石头上。
其他小孩子见状都大声惊叹,纷纷跪拜在地。钱婆留问道:“今天你们服了吗?”众小孩都应声答道:“服了。”钱婆留接着说:“既然服我,那就要听从我的号令。”于是,他折下一些树枝,假装是旗帜,让孩子们两两成对,排好队伍,不许混乱。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早上钱婆留都会组织孩子们进行排衙行礼,或者剪出青红旗帜,分成两队进行模拟交战。钱婆留坐在石头上指挥,一进一退都遵循一定的法度。如果有孩子违反了他的规则,他就会进行惩罚。由于众小孩都打不过他,所以只得听从他的指挥,无人不感到惧怕。
这真是:
天生英才志气高,不要小看小儿郎。
尚未施展救世手,先已显露惊世才。
再说婆留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是英俊潇洒,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一表人才。他天生具有神力,腰杆挺直,肩膀宽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仿佛无师自通。虽然他曾经在学堂里读过书,对文化有了基本的了解,但是他并没有深入钻研,也不愿意专心从事农业或商业活动。
他在村里也不干什么正经事,经常偷鸡摸狗,喝酒赌博。家中本有些小积蓄,但大都被他赌博挥霍得差不多了。每当父母责备他,他就会闹脾气,甚至离家出走,两三天都不回来。父母实在管不了他,只得任由他去。此时,村里人都称呼他为“钱大郎”,而不敢再叫他的小名了。
有一天,婆留因为手头紧,突然想起以前顾三郎那伙人曾邀他一起去贩卖私盐。他现在闲着无事,决定去找顾三郎。当他走到释迦院前,经过戚汉老家门口时,戚汉老看到了他。
戚汉老是钱塘县第一个开赌场的,家里还养着几个娼妓,用来招引赌客。婆留空闲时,也经常在他家赌钱和住宿。这一天,戚汉老左手横着一把秤,右手提着一只大公鸡和一个猪头回来。看到婆留,他打了个招呼,并告诉他近日赌场的情况。
据戚汉老说,本县录事老爷的两位公子喜欢赌博,也愿意花钱。有人多嘴告诉他们戚家有赌场,于是他们被引到戚家来赌双陆。但因为是官府的儿子,没人敢上桌与他们对赌。
婆留听后,心想这两天正没生意,或许可以进去赢些钱来用。于是他告诉戚汉老,他不惧怕官府,愿意与他们对赌。他还叮嘱戚汉老,如果赢了钱要平分。
戚汉老知道婆留平时赌品很直,就答应了他。
当下,汉老领着婆留进门与二钟相见。二钟分别叫钟明和钟亮,他们的父亲是现任本县录事的钟起。汉老介绍道:“这位是钱大郎,虽然他年纪轻,但精通拳棒且善于博戏。听说二位公子在此,他特地前来拜访。”二钟也因为喜欢拳棒而对婆留产生了好感,见他一表人才更是欢喜。
几人寒暄过后,闲谈了几路拳法。接着,钟明就摆出了双陆盘,从身边取出一锭十两重的大银,放在桌子上说:“今天与钱兄初次相识,我们就赌这锭银子吧。”婆留假装向袖中一摸,说道:“我今天是偶然出来拜访一个朋友,听戚老说公子在这里,所以特地来相会,没有带什么赌资。”他回头看着汉老说:“你身上有钱吗?先替我应付一下。”汉老一时答应了,只得也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便道:“我今天身上只有这十两银子,就做两局赌注吧。”
俗话说:“心里没底,胆子就不壮。”婆留自已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却叫汉老出银子,心里已经有些不踏实了。结果一着急,连续输了两局。钟明收起银子,便道:“得罪了。”然后叫小厮另取一两银子送给汉老,作为头钱。
汉老虽然家里还有银子,但怕婆留又输掉,只得认倒霉收了一两银子。他们将双陆盘推到一边,摆出酒菜款待客人。但婆留哪里有心思饮酒,便说:“公子请宽坐,让我回家再取些钱来继续赌如何?”钟明说:“很好。”钟亮也说:“既然钱兄有兴致,明天早些来,我们可以玩一整天。今天知已相逢,先一起喝酒吧。”婆留只得坐下,两个妓女开始唱曲助兴。正所谓:
赌场逢妓女,银子当砖块。
牡丹花下死,还却风流债。
当天他们正在欢快地饮酒,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录事衙门中当值的差役,说道:“老爷请公子去议事。让我们好找,原来你们在这里!”钟明和钟亮随即起身说道:“老父召唤,我们不得不去。钱兄,明天你一定要早点来玩啊。”嘱咐完后,向汉老道声打扰,就同差役一起离开了。
婆留也准备离开,但被汉老双手拉住问道:“我应承出的十两银子,你什么时候还我?”婆留一甩手挣脱开就走,口中回答道:“明天送还给你。”他出了门,自言自语道:“今天手里没钱,玩得真是不痛快。我还得去找顾三郎借几贯钱,明天再来翻本。”带着三分酒意,他直接向南门街上走去。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口小便,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问道:“大郎,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婆留回头一看,原来是贩卖私盐的头目顾三郎。婆留说:“三郎,我今天来找你,有件事情想说。”
顾三郎问道:“什么事情?”婆留答道:“不瞒你说,我最近赌博运气不太好,想找你借百十贯钱去翻本。”顾三郎爽快地说:“百十贯钱没问题,只要今晚跟我走就有。”婆留好奇地问:“去哪里?”顾三郎神秘地说:“别问我,到了城外你就知道了。”
两人并肩走出城门,此时夕阳正缓缓坠向西山,余晖将整个天际染得如诗如画。随着他们的脚步,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周围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
大约行走了二里路程,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水港口。在夜色的掩护下,只见一艘小船静静地停泊在离岸边数尺的水面上。船上被芦席遮盖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去,密不透风,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顾三郎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捻起一块泥土,巧妙地朝芦席撒去。泥土落在芦席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突然,芦席的一角被掀开,船舱中迅速钻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轻声咳嗽,仿佛在确认身份。
顾三郎也回应了一声咳嗽,双方像是在进行一种默契的暗语交流。随后,那两个人麻利地撑船靠近岸边。
婆留紧跟着顾三郎,两人一前一后地跳上了船。船舱内昏暗而狭窄,但隐约可以看到还藏着另外四个人。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船舱中若隐若现,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这里两个人刚进入船舱,就有人问道:“三郎,你和谁一起来的?”顾三郎回答道:“我请到了主将在此,别多说了,快点开船吧。”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拿起橹和篙,这艘船像梭子一样迅速离去。
婆留好奇地问道:“你们今晚又要走哪条路?”顾三郎坦言道:“不瞒你说,这两天生意不好,手头有点紧。我们听说有个叫王节使的富人,他的小船今晚停在天目山下,明天早上去进香。这家伙特别有钱,船上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我们兄弟们想借点来用用。不过他手下有两个家伙,叫张龙、赵虎,挺有本事的,我们没人能对付。正想着你大郎这么能干,刚好就碰到你了,这真是天意啊。所以我们就大胆地把你请来了。”
婆留听后说道:“这些做官的通过贪污受贿弄来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我们拿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深沉的夜色中,正当他们低声交谈时,前方水面传来了轻微的划桨声,又有一艘小划船悄然靠近。朦胧的月光下,可以看到船头站立着五条身影,显然都是好汉。两船之间,以咳嗽声作为默契的接头信号,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婆留心知这是同伙的到来,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没有再出声询问。
随着两船的渐渐接近,顾三郎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那‘宝贝’现在停泊在哪里?”小划船上的领头人轻声回应:“就在前方大约一里远的水域,我们已经紧紧地盯住它了。”
随后,两艘船缓缓地驶入茂密的芦苇荡中,众人小心翼翼地敲击火石取火。火光映照下,好汉们的脸庞显得格外刚毅。船舱内早已准备了丰盛的酒肉,好汉们围坐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气氛热烈而激昂。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开始分发器械,每一样都显得那么锋利、那么精致。两艘船,十三位好汉,精神抖擞,蓄势待发。在夜色中,他们如同出鞘的利剑,即将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
在朦胧的夜色中,他们远远望见那艘大船上灯光依旧明亮,仿佛一个寂静的灯塔在黑夜中指引着他们。众人精神一振,奋力摇橹,小船如箭一般向大船驶去。他们的呐喊声划破了夜的宁静,伴随着跳跃的身影,纷纷跃上大船的甲板。
婆留身先士卒,他紧握铁棱棒,目光如炬。恰巧遇到张龙迎面而来,他毫不犹豫,一棒挥出,只听得“扑通”一声,张龙已被击落水中。赵虎见状大惊,转身就向船尾逃窜。整艘大船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惊慌失措,无人再敢上前抵挡。
婆留威严地站在船头,大声喝道:“众兄弟听令!我们只取船上金银财宝,不得伤害他们性命。”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清晰而有力。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将大船上的贵重物品肆意搬取,却并未伤害一人。
随着一阵呼哨声响起,好汉们迅速分成两队,有序地跳回小船。在月色的掩护下,他们如同幽灵一般,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原来,王节使用的另一艘豪华座船早已安然抵达,他的家眷也提前一天顺利到达。然而,当王节使在第二天亲临现场时,却惊愕地发现他的那艘小船竟然被盗了。愤怒与惊愕之余,他细心地列出了所有失窃的贵重物品,决心要追回损失。
怀揣着满腔的愤怒,王节使匆匆赶往杭州府,一脸决绝地前去告状。杭州刺史董昌听闻此事后,神色凝重地受理了此案。他当即向各县发出紧急公文,命令全力追查被盗的赃物以及盗贼的行踪。
这份紧急公文如同一道雷霆之令,迅速传遍了各个县域。最终,公文传到了临安县,引起了知县的高度重视。他立即召集手下,紧急商讨对策,并果断派遣县尉与缉捕使臣携手合作,共同追查此案。一场紧张刺激的追捕行动,就这样在临安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而知县更是下达了死命令,限定了严格的时间和日期,要求务必擒拿盗贼归案。整个临安县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盗贼的落网,期待着正义的到来。
再说顾三郎一群人,在淡淡的晨雾中,他们静静地将船重新隐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此次行动所获得的财物堆放在船舱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众人围坐一圈,脸上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开始将财物平均分成十三份。
由于婆留在行动中表现出色,大家一致认为他应该得到额外的奖赏。于是,除了平均分配的一份外,婆留还多得了一份丰厚的奖赏。他手中沉甸甸的三大锭元宝,闪耀着金光,百来两碎银叮当作响,仿佛是在庆祝他们的成功。此外,他还获得了十余件精美的金银酒器和首饰,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
随着天色的渐渐放亮,城门在黎明的曙光中缓缓打开。婆留满心欢喜,怀里紧紧抱着那些珍贵的财物,跳上了船头。他转身对顾三郎等人说道:“多谢兄弟们的支持和配合,等下次有机会,我还会与大家并肩作战。”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激和豪情。
说完,婆留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城,直奔好友戚汉老的家。
汉老原本还在甜美的梦乡中,被婆留的呼唤声唤醒。他迷迷糊糊地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双眼,努力让自已清醒一些。他打了个哈欠,带着些许困意问道:“大郎,今日怎地来得如此之早?”
婆留一脸急切地回答:“钟家兄弟今日怎的还未到来?我正等着他一起翻本呢。”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怀中的元宝、碎银,以及那些精美的酒器和首饰,一一展现在汉老面前。
他将这些贵重的物品郑重地交到汉老的手中,并详细地吩咐道:“这些财物都暂且寄存在你这里,日后慢慢使用。昨日我借你的那十两银子,便从这里面扣除吧。等二钟兄弟一来,你便替我取出几两碎银,做个东道,权当我请他的一顿饭。”
汉老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财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他乐呵呵地应道:“这点小事,大郎就放心吧。”婆留又补充道:“今日起得稍早了些,既然二钟还未到,我便想找个静谧之处稍作歇息。”
汉老闻言,便热情地引他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阁楼。阁楼内有一张简洁而舒适的白木床,正适合小憩。汉老轻声说道:“大郎请在此安心休息片刻,待会儿二钟兄弟到了,我再来叫醒你。”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婆留在静谧的阁楼中沉沉睡去。
钟明和钟亮在官府吃过早饭后,袖子里藏了几锭银子,再次来到戚汉老的家。汉老正在门口忙碌地采购各种物品,看到二钟兄弟,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钱大郎今天要做东请客,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现在在小阁楼里打盹。”汉老解释道,“二位请先进去,我马上就来陪你们。”
钟明和钟亮私下里称赞道:“真是个难得的有信义的人啊。”他们走进屋中,却突然听到如雷的鼾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们顺着鼾声寻到小阁楼,推开门,猛然看见床上趴着一条丈余长的大蜥蜴。这蜥蜴头上长着两只角,身边被五色云雾环绕,看上去十分神秘。二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钟明和钟亮异口同声地惊叫道:“这是什么鬼?”只是这声惊叫,似乎打破了某种魔力,云雾瞬间消散,那条大蜥蜴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钱大郎。
兄弟俩面面相觑,心中暗想:“常听说非凡之人常有异相,刚才明明看到的是一只大蜥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钱大郎?此人日后必定不同凡响,我们现在趁他还未发迹之前,与他结交,岂不是美事一桩?”
两人商量已定,便静待婆留醒来。婆留醒来后,二人并未提及刚才的异象,只是说:“我们兄弟二人十分仰慕你的信义,愿意与你结为桃园之义,不知大郎意下如何?”婆留也欣赏二钟的豪爽性格,于是当下就在小阁楼内,三人拜了八拜,结为异姓兄弟。因婆留年纪最小,便做了三弟。
这一天,他们没有再赌钱,而是开怀畅饮,尽情叙谈。临别时,钟明将昨日赌赢的十两银子送给婆留,但婆留坚决不收。他说:“戚汉老那里的债我已经还清了,这银子大哥你先留着。等我以后手头紧了,再找你借也不迟。”钟明只好将银子收回。
从那天开始,三个人时常聚在一起,因为喝酒打架和在赌场中的英勇表现,他们出了个大名,被人们称为“钱塘三虎”。然而,这个消息传到了钟起的耳朵里,他却并不高兴。他严格地约束自已的两个儿子,不允许他们再外出游荡。
婆留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二钟兄弟,便在录事衙前打听消息,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心中一惊,好几天都不敢去找二钟相会。这正是:
交朋友必须选择品行端正的,不能将友谊视作儿戏。
家教严格,孩子就会学好;子女孝顺,父亲的心才会感到宽慰。
钱婆留与二钟兄弟疏远后,自然而然地又与顾三郎这群人走得近了。他们经常一起去贩卖私盐、做盗贼。这样的不法之事,他们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了。
原本,走私商人们在初次尝试时都会有些胆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胆子会变得越来越大。到了第三次、第四次时,他们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他们不投入本钱,却大肆挥霍着大锭的银子和成贯的钞票。他们心存侥幸,认为自已的行为不会被发现,因此过得快活自在。即使事情败露,他们也抱着一种“事发再处理”的心态,依然我行我素。
然而,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就因为顾三郎团伙中的陈小乙,将一对赤金莲花杯拿到银匠家去换银子,结果被银匠认出这是李十九员外库中的东西,于是银匠向公差告了密。公差报告给了县尉,县尉查出了这一伙人的姓名,但尚未实施抓捕。
有一天,县尉邀请钟录事父子到衙门中饮酒。因为钟明的书法极佳,县尉便邀他到书房,请求他写一幅字。钟明挥笔写下了李白的《少年行》,县尉展开一看,连连称赞。
偶然间,钟明一眼瞥见大端石砚下露出一些纸角。他趁人不备,推开砚台,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有多人的姓名。钟明心生警惕,趁人不注意,偷偷将纸张藏于袖中。
背地里,钟明偷看那张纸,原来是一张追捕盐盗的名单,其中赫然有钱婆留的名字。钟明大吃一惊,心中暗自担忧。回到酒席上,他没喝几杯就推说腹痛,提前离开了。县尉以为他真的病了,也没有多加阻拦。然而,这其实是钟明的诡计,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钟明没有回家,而是急匆匆地跑到戚汉老家,让他帮忙找到婆留,有话要说。正好婆留在场子里玩牌。钟明看到他,也顾不上打招呼,一把拉住他就往门外走,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69書吧
他急切地告诉婆留情况紧急,“幸好我看见了,偷偷拿到了这份搜捕名单。兄弟你得赶快躲起来,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抓你,我恐怕也帮不了你。同时,我会找人帮忙在县尉那里花钱打点,如果三个月内没有动静,你才可以出来。兄弟,你一定要小心啊。”
婆留回应道:“名单上的很多人都是我非常信任的朋友,哥哥你在处理这件事时,一定要一视同仁地帮他们解脱困境。如果有一个人被抓,那我们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钟明保证道:“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个消息让婆留心中一紧,他脚步匆忙,一刻不停地直奔南门而去。在南门,他终于找到了顾三郎,上气不接下气地将这个紧急的消息告诉了他,并催促他和团伙成员们尽快转移,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三郎听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回应道:“我们的盐船已经启航,团伙成员们也分散在各个镇市,行动低调,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你,要留在家中照顾爹娘,无法随我们一同转移,这该如何是好?”
婆留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你们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们也要多加保重,切勿大意。”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回到家后,婆留便开始装病,整天躺在床上,闭门不出。他这样整整躲了三个月,期间他早晚都会偷偷演习枪棒,以保持身手敏捷。他的爹娘见他如此反常,心中满是疑惑,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县尉在第二天准备处理公务时,突然发现砚台下的访单不见了,这让他大为震惊。书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小厮们被吊打,但他们坚决否认知道访单的下落。这场混乱持续了整整三天,却毫无头绪,县尉束手无策。
与此同时,钟明和钟亮兄弟俩不惜花费自已的私财,四处打点。他们不仅贿赂了缉捕使臣,还通过使臣转送县尉二百两银子,希望他能搁置这桩案子。县尉本就贪婪,再加上听说录事衙门也在为他打点,便怀疑访单已经先落到录事手中。于是,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收下了银子,并假装立下期限让使臣继续侦查。然而,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这件事渐渐被搁置了。
这正是“官无三日紧”的体现,也是“有钱使得鬼推磨”的现实写照。权力与金钱的交织,使得真相被掩盖,正义被蒙蔽。这一切,都让人深感无奈与悲愤。
故事分两头,我们再来讲另一段。在江西洪州,有一位卓越的术士。
他善于洞察天文现象,精通相面占卜之术。当出现白虹贯日的天象时,他能洞悉其中隐藏的阴谋与危机;当宝气腾空显现,他能预先辨识出那隐藏的神物。他曾准确预言班超将封侯的显贵命运,也精确刻画出邓通最终将饿死的悲惨结局。他对祸福的预测准确得如同半仙,对各种征兆的解读从无差错,真可谓高明至极的术士。
这位术士名叫廖生,因为预知到唐朝末年将会发生动乱,他便隐居在松门山中。有一天夜晚,他独坐时观察到斗牛星宿之间隐约显现着五彩斑斓的龙形纹路,意识到这是王者的气象。他推算出这股王气应该出现在钱塘一带,于是专门整理行装前往钱塘游历。然而,当他再次观察云气时,发现它实际上指向临安地区。
于是,廖生化身为相士,在临安市井中隐居下来。每天市场上有很多人前来求相,但都是寻常百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人。突然,他心中一动:“录事钟起是我的老朋友,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想到这里,他立刻前往录事衙门通报姓名求见。
钟起得知多年不见的故友廖生前来拜访,欣喜若狂,鞋都来不及穿好就急忙迎了出去。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感慨万分。寒暄过后,钟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老兄,你这次突然来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廖生神秘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让随从退下,然后凑近钟起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斗牛星宿间隐隐有龙文五采,这是王者的气象。我推算这股王气应出现在贵县,于是连日来在市井中寻找异人,却一直未能找到。我看你的面相,虽然显贵,但与这股王气相比,似乎还不足以相称。”
钟起听后心生好奇,立刻召来儿子钟明和钟亮,请求廖生为他们相面。廖生仔细端详了兄弟俩的面相后,缓缓说道:“他们的骨相预示着未来将有显贵的地位,但恐怕也只能达到人臣的级别。而我所寻找的异人,他的命运与天上的王气相呼应,未来有可能成为天子,至少也能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
钟起听后不禁心生敬畏,对廖生的相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热情地邀请廖生在衙门中留宿,以便进一步探讨这股神秘的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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