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住院部七楼，楼道里呻吟声断断续续。
护士轻声关上了严默病房的门。
又过了一会儿。
听外面没有了声音，严默直接拔掉了自已的输液针头，换上了自已的衣服。拿上档案袋。
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桌子上那束黑色的花。
匆匆来到医院停车场的严默，正要打开车门，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声音有点熟悉。回头看去，原来是前蔚江医院整形外科的主刀：郑阳，郑医生。
两年前严默出过一次车祸，脸上划开一个大口子，就是他给修复的，效果很好。因此严默对他怀着一份感激。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郑阳。
郑阳，29 岁，年轻有为。在严默的记忆里，他不管春夏秋总是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今天也不例外。
“老默，听说你又住院了？怎么样，好点没？”
“这不是昼伏夜出的郑医生吗？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真不想在这里遇到你啊！”
“唉，我啊……没啥大碍。这不就出院了吗。”严默微笑着，推推墨镜。
“那就好，蔚江需要你啊！你可不能倒下。”
“蔚江医院也需要你啊！可惜……”
“哪里……哪里……这不他们后悔了。”郑阳笑笑。
“奥？”
“不瞒您说，我的医院已经跟他们合作了，现在两边我都跑。合作共赢嘛！他们出经费宣传。我呢，顺便帮他们培养新人。”
“那恭喜你啊！不过，你可小心别被偷师了。”
“这我可不担心。总之钱是赚不完的。正好减轻我的压力。”郑阳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容，盯着严默的墨镜认真地说道：“你可要听医生的话，不管怎么样，日子还长着呐！你说是不是？”
严默沉默了两秒，挤出一个微笑，拍拍他的肩膀。“会的。你也一样。”
后来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郑阳离开后，严默来到车上。
开始查看里面的口供部分。
其中有两份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他先前不知道的。
一份来自前嘴湿地公园死者石晓雨的大学闺蜜：
我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独自一个人去蔚江发展我自然知道，本来是要跟我一起去的，可是我家里不同意。
男朋友？可能不算吧！她那么漂亮，不管到哪里都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是的，有个人好像在追求她。她给我晒过他送给她的礼物。
照片？没有，我们打的视频电话。她直接拿给我看的。
样式我记得很清楚。是翡翠的耳坠、戒指什么的，对了还有一个翡翠吊坠。就是那种很……很古老的那种样式，阿姨、老太太才会带的那种。她说很贵，但是我不喜欢那个样式，也太老气了。我还吐槽了一下。现在想来也许是嫉妒吧！
7月22日？那是周一吧？没有聊天，我们周日的时候吵了一架。我记得第二天我们都没找对方说话。
吵架的原因？他好像刚去了什么模特公司面试，一回来就给我说里面的人长得多么好看，还对着摄像头给我说她脸上这里不如别人高，那里不如别人平，自已身材还需要怎么锻炼什么的。我晕，你看看我。我是一个胖妹呀！长得也没她好看，我听得烦了，就说：“那你去整容啊！整的让她亲妈都不认识才好。”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就是这样，我们就吵了起来。通常，会冷战两三天吧。她会主动来找我。她爱臭美，又高傲，根本没有朋友，大学这几年，除了跟她有短暂交往的男朋友，也只有我能忍受她。
要不是你们跟我说她的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跟我冷战才不理我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其实我早就原谅她了。她就是爱臭美了一点儿，她还说等她找到工作带我去南凌山看日出，去……
现在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另一份口供来自史老三，史老三是调查中唯一一个跟两名死者都有关系的人。石晓雨曾经去过他的模特公司面试，宋倩曾经是他的前女友，还是他们公司的管理层。因此，方浩第一时间就将他带回刑警队审问。然而他却把这次审问变成了展示他恶趣味的舞台：
宋倩？认识啊！我公司的，我下面的人啊！就是那种下面。
哎呀，就是我公司的经理，我是老板，我也没说错啊！
最后一次见面？至少一个星期前了。
当然是她来找我了。我公司有监控的。
没干，也没干什么。
她后来自然是离开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有公司的面试会。
我后来也离开了，这些我公司都有监控的。我后来也没跟他联系过，你可以查我手机通话记录。
7月22日？哎，不管是20、21、22还是23，我都有不在场证明。
69書吧
证明就是，你们抓我的时候躺在我身边的那个女的啊！叫什么薇薇还是丫丫的。
对啊，那几天我们都在一起的，一直待在房间里。
这还有啥为什么的？她身材那么好，又刚认识总要深入了解一下嘛。一次总是不行的……
好的，我说重点。那几天我们就吃完睡，睡完继续睡。
出去？没有，不存在的。新鲜感，活在当下，谁知道第二天就遇到新款了……
好的。我不说自已的恶趣味。
这张照片你们哪里来的？
好，好。我不问。
这个女的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主要天天见美女太多了。她长得很普通啊！也就胸前有点东西，这样的女的我见得多了。
石晓雨？面试？奥，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这个首饰？是我送她的礼物。面试的我都送了。
贵重？不贵重，不贵重。我论斤买的。刚毕业她懂啥珠宝，在我的跑车上拿出来的东西，她自然认为是真的了。说白了，就是傻。
后来？后来没见过面了。我也就在她耳边昧着良心夸了她几句，她还以为自已真是根葱了。还看不上我公司了，想去当演员。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不强求。
前嘴湿地公园？露营？小时候去过。你说的不会是野战吧？不喜欢。而且我开的是跑车，那边的路，开不了吧？
我平常就是在各种酒店啊！不同等级的女人，不同的酒店，一分钱不多花。我最喜欢的是床，露营？那床不舒服吧，地方也小，不喜欢。说起野战我倒是知道一个人，石康康，我可是亲眼见过。路边、车里，唉……你别不信，真的！
好的，不说八卦。不过你们真的需要我可以无偿提供。还有那个“地沟”集团的你要不要？我听说他儿子跟“死祥”的女儿被绑架了？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我可是他们干爷爷。希望他们运气好一点儿，碰到那个变态杀人犯之类的，我岂不是可以吃席了？
什么死了？
啊？都死了？
所以，你们怀疑我杀的？杀人？我草，我可是守法公民。我可干不出来。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她们动的。我这辈子只会死在女人手里。
我犯法？不是，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一会儿杀人案，一会儿卖淫的？
你们这些证据从哪里来的？我公司是模特公司，她们的私生活我怎么管得了。你们不能听那些衣服都穿不全的人的话啊！
……
看完一遍所有的资料，严默再次翻开了前嘴湿地公园两个报案人——王强和张悦——的资料页。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寻求刺激的年轻人，被困在山里偶遇命案现场的桥段。
口供看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案子，严默可能也这样认为。
但是，它就是发生了，而且绿色弹珠还出现了。
严默看着窗外，食指在方向盘上“嗒嗒”敲动几下，眼神一凝，汽车发动。
他已经知道下面去找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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