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酒店套房门口,谭永亮、司正祥站在黑龙后面。黑龙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下,回头冲谭永亮点点头。掏出一张门卡。
嗡——咔——
黑龙轻轻旋转门锁,推开。窗帘是拉上地,电视还播放着节目,没有开声音。借着电视机发出的光线,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里面的布局。
黑龙打开卫生间门,确定里面没人。通过卫生间里的东西可以确定这里除了史老三还住着一个女人。
挨着卫生间的空间是一个客厅,客厅的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扔着一些衣服。茶几上堆满了各种啤酒瓶、小吃包装、饭盒,还有一把枪。黑龙戴上手套拿起枪,收入腰间。
轻声走进了右侧一扇半掩的门里。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灯突然打开。
床上的女人扭动着身子,呢喃两声,突然睁开惺忪的双眼。
看了下四周,吓得她一激灵,刚要叫出声来,就看到黑龙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前,做出“嘘”的姿势。
她立刻闭上嘴,缓缓坐了起来,捂着眼睛,靠着床头。
史老三感觉到了动静,手臂挡着眼睛,侧过身去,怒斥道:“开你妈的灯,蠢货。”
想继续睡的他,发觉没有得到回应,缓缓挪开手臂,从后面观察外面,却直直地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已。
“黑……黑龙?”他叫出声,语带恐惧,维持着姿势不敢妄动,眼珠子撇向侧面,喊道:“哥……永哥……我知道你在,这是咋了?一定有什么误会啊,哥……”
“滚。”谭永亮冲着那女人说道。
女人很识趣,一只手挡着眼睛,匆匆跑出卧室,在客厅拎起几件衣服就跑出了门。
“哥,一定有啥误会,你说,小弟听着。”
谭永亮冲黑龙使了个眼色。
“坐起来。”黑龙冲史老三喊道。
“你认识石康康吗?”谭永亮问。
“认识,谁不认识啊!”
“他参与绑架了我们孩子。”
“这么大胆子,这都敢干,他疯了吧?”
“我想他是药嗑多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货,你给的?”谭永亮继续问。
“只要在蔚江,应该就是我的。”史老三略显自豪,刚一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问:“不是,哥,你什么意思啊?套我呢”
“你不是威胁说要砍我们吗?”司正祥插话道。
“威胁?我不要面子的吗?逢场作戏啦,小弟都在的。”史老三解释道,还有点委屈,“我为什么要绑架他们两个?我现在过得不好?”
“湿地公园女尸和模特都跟你有关系,你怎么解释?”司正祥接着问。
“那个都跟警察解释过了。要真的是我,我还能在这里吗?”
“那你躲什么?”谭永亮问。
“有人背后捅我刀子。他们在查我的模特公司。你也知道我卖药的,总要避避风头吧。”
谭永亮想了一会儿,走过去问道:“你哥现在在哪?”
谭永亮说完,史老三表情变得有些沮丧,低下头。
“黑龙。”谭永亮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个时候史老三举起了手,“不可能是他,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谭永亮不相信,又给黑龙使了个眼色。
黑龙手里的枪顶在了他的额头上,“说,在哪儿?”
“下和村老家,村西头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两棵银杏树。”史老三淡淡说道,“他出来以后我们就断绝了关系,我做什么都跟他毫无关系。”
谭永亮心头一紧,他说的跟百川说的地方一致。他的语气也诚恳的不一般。如果跟他们有关系,他就出卖了自已的哥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他见识过,决然是不会如此。此刻,谭永亮心中的怀疑又少了一些。
“那就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史老三推开黑龙的胳膊,摇摇头。态度有些嚣张,行动却得很配合。
一行人朝着下和村开去,路上距离下和村越近,史老三的眼神中江湖气越少。
很快,他们的车停到了一座新建的农场小院门口。
刚一停车,就听到院子里有狗狂吠的声音,声音浑厚,一听就不是一般的小狗。
几个人纷纷下车。门口的摄像头旋转了一下,大门缓缓打开。
史老三带着他们走了进去。两只成年藏獒分别拴在两棵银杏树上。还在冲着他们狂吠。
谭永亮和黑龙的手都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司正祥四下看看,院子很干净。
“叫什么叫。”史老三冲着两只藏獒大喊道。两条狗立刻舔舔嘴唇,乖乖蹲在了银杏树下面。
没几步,几个人走进了中庭。
刚一进去,谭永亮和黑龙的手松了下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们的警惕显得有些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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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史老二正坐在轮椅上,在中庭的中央等着他们,眼神平淡,像一个年迈的老人。跟十几年前判若两人。
“你这是怎么了?”谭永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不明摆着吗?”
谭永亮叹了口气,“报应,都塔玛的报应!”
“谁说不是呐。”史老二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问,“那你的呢?”
谭永亮无法回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红木座椅上,摸着扶手,“椅子不错,可惜你坐不了了。”
“我这就挺好的,还是电动的。”
本来的质问,变了味儿。史老三给他们端茶倒水,像个小弟。
“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是因为你们儿子被绑架了。”
“你是不是很开心?”
“说实话?开心了一下。后来就觉得你很可怜。”
“你现在手狠不起来,说话倒还是句句扎心。”
“要是曾经也只动嘴,也不至于这样。”
谭永亮无法想象一个上半辈子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号子里度过的人,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猛喝了一口茶,盯着史老二问:“真不是你?”
史老二哈哈大笑,“你看看我们都多少岁了,你头上的白头发数得过来吗?年轻的时候为了兄弟,为了自已。现在,我无儿无女,我还能为谁?”史老二顿了一下,看向弟弟。“他现在做的事情,说不定明天就进去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不结婚?”
史老二是了解他弟弟的。
谭永亮被他的话刺痛,眼神变得柔软,起身就想离开。
他刚一到门口,史老二开口道:“我曾经是想过找你报仇,可是当我了解完你的情况,我就放弃了。”
“为什么?”谭永亮疑惑地看着史老二。
“你的报应马上就来了,你不知道?”史老二端着茶,抿了一口。
看着疑惑不解的谭永亮,他继续开口道:“作为男人,我还是想多一句嘴。有人,更想你们孩子死,你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你老婆孟清婉,你老婆马芳芳。你不觉得他们两个更有可能吗?”
史老二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是想过,但是都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她们敢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可能争夺家业。另一个经常制造负面新闻,完全没有继承家产的能力,怎么在孟家混?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史老二继续补充道。
“你胡说八道,不可能。”司正祥说道。
“我胡说八道?马芳芳关心你找女儿吗?她可是给你生了个儿子。还是孟清婉关心了,你可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
“你何出此言?”司正祥义愤填膺,完全不相信。谭永亮往下压了压帽檐,把眼神藏在阴影里。
“你不问,我还真不会告诉你。”说着史老二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孟清婉的声音传出:
“……那个该死的孟子玉不知道在外面给我招了多少黑,我爸马上就不行了,集团老大的位置,我是一定要争的……”
“……谭永亮,他老了,没用了。老娘早就受够他了……”
“……不过就是个孩子,没了就再生一个。又不是没技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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