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默从郑阳的整形美容医院出来,一上车,就立刻给方浩发去信息:“他昨晚确实在做手术,不可能是他。”
“这么明显的线索,难道是嫁祸?”
“让白童查一下有没有跟郑阳产生过医疗纠纷的人。”
“好的。”
严默放下手机,看着郑阳。他还站在整形美容医院门口冲他挥手。严默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庆幸的是不是郑阳,失望的是这条线索又断了。
正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白童发来了信息——文身店找到了。
没过多久,严默的车就停在了距离纹身店不远的一个停车场里,这个停车场在一个小公园边上,因为台风天的原因,很多车都盖着车衣。文身店就在小公园对面,一排借着陡坎建的六七层的老房子。
纹身店在二楼,没有招牌,只是在二楼的四块玻璃上用黑体字写着“狐狸纹身”四个大字。旁边“安手店”的玻璃用遮光纸贴得严严实实。
严默来到一个楼道口,楼梯对外的一面用马赛克砖贴成了黑白色,像钢琴键一样。楼道的墙壁是已经斑驳的涂鸦,上面贴着各式不同的纹身照片,作为展示墙。
严默带着寻找的目的看着墙上的图片,很多人纹身的位置和图案让他一阵唏嘘。没多久就来到了二楼,二楼的平台是两家共用的,“安手店”的大门上挂着一个大锁,旁边的信箱里塞满了宣传页和各种通知。
反观对面,文身店的门上不仅有各色涂鸦,还有一些动漫贴纸,上面挂着一个木质牌子,用彩色粉笔写着“营业时间:14点—2 点。”
严默看看表,现在才12点。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有翻炒的声音。于是他按响了门铃。
他可以听到,里面翻炒的声音停了一下,又继续。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他又按了一下。
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没看到营业时间?”一个女人厌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然后就看到一个一头粉红色短发的脑袋和一张略显中性的脸。她仰头看向严默,鼻子上的鼻环动了一下。
“你好,警察。”
在看到严默的证件的时候,她抬起纹着怪异图案的手,用食指挠了挠耳垂,耳朵上的好几个耳环都动了一下。
“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说话的时候,严默的右脚已经卡在了门缝里。
她吸吸嘴唇,耷拉着眼皮把门打开,右手扶着门,左手做出一个不情愿的请进的姿势。
这个时候严默才看清楚她整体的造型,一件大号的黑色 T 恤,像是一件大睡衣,短袖的口子到了手腕的位置。下摆刚到膝盖,她露出的位置都有纹身。左手戴着黑色薄手套,但不透明。
如果不是提前了解过,第一眼还真分不出男女——她太平了。
屋里就是一个家庭作坊的感觉,客厅充当了操作空间,次卧的门开着里面也是一些设备。主卧的门上写着:私人领地。外面的卫生间明显是公用的。
透过走廊尽头开着的门,严默才明白,这个所谓的二楼其实也是一楼。外面还连着一个小院子。
“我正在做饭,可以一边做一边回答你吗?”纹身师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严默在她后面点点头,他确定她没看到。
“胡黎,狐狸——文身。”说着严默饶有兴味点点头,“你的店里来过很多名人啊?”
“有些虚名而已。你来不是为了表扬我吧?”
“我来问你个人。”严默走到厨房门口,把一张照片举了起来,“这个看下。”
胡黎撇着嘴扭头,就看了一眼,“纹身是我做的。咋的,出事了?”
严默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什么时间做的?”
“昨天晚上。”胡黎回答得爽快。
“说说昨晚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胡黎抖了抖手里的炒锅,关了火,把一盘芹菜炒肉和一盘西红柿炒蛋端上了桌。又打了两碗米饭,坐到了餐桌前。
“你也吃点?”
严默看了一眼,菜炒得色香味俱全。“不用了,你吃。我问完就走。”
胡黎随即放下筷子。“说起那个人我就生气。我们昨天本来约的九点。那家伙竟然特玛的十点多才来。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我按时间收费的,就磨磨蹭蹭给她多弄了一个小时。主要是她看起来不差钱。我想她花的也不是自已的钱,那个年纪,那个打扮,背的那个包,说话婊里婊气。问他住在哪里,竟然是隔壁大学的学生。一看就是小三。现在不是马上也会是的。我讨厌这样的女生。要不是她给的多,我才懒得理她——”
严默挠挠头。“那个——说重点,什么时候结束的?”
“昨天是扫尾,时间不是很长,弄到了大概十二点多。又处理了一下,差不多十二点半吧。”
“有什么能证明吗?”
“证明?没有,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能随便看看吗?”
胡黎撇撇嘴,拿起筷子,指了指,“你随便看。”
“你还骑摩托车?”严默看看墙上的照片,又看看胡黎。
“曾经。”胡黎嘴里嚼着饭,简单回答。
“你这大哈雷不错,还在吗?”
“喏——”胡黎抬头朝外撇了一下,咽下嘴里的菜,“在外面吃灰呢。”
严默走到走廊尽头,把那扇玻璃门推开,一个干净的院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院子的四周用铁皮围得严严实实。在墙角的地方,几个花盆后面,一辆轮胎瘪掉的哈雷摩托盖在一张破旧的毛毡下面,毛毡上都是落叶和积水。
“可惜了,挺好一摩托。”严默说着,刚一回头。胡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啥可惜的。”她说得很无所谓,“反正骑不了了。”
“嗯?”严默嘴角一抽。
胡黎抬起左手,宽大的袖子滑落。一段木质小臂露了出来,然后胡黎快速垂了下去,瞥了一眼严默。
“原来如此。”严默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摸摸额头,立刻转移话题道:“你这后院围得挺严实。”
“……嗯……后面是荒地,野猫太多了,烦得很。”
“你后来就没有出去过了?”
“已经很晚了,为什么要出去?”
“你在家里干什么?”
“看《迷案侦破》。”
“奥,侦探迷?”
“算不上,打发时间而已。”
“哪一集?”
“第七集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里面的那个大学生为什么杀了她室友?”
“警察说是因为室友长期欺凌她,我觉得她是因为室友侮辱了她的偶像。”
“是吗?”严默也看了昨晚的电视,听到她的解释还是有些意外。
“个人看法。”
69書吧
“看的挺认真。”
“单纯的记忆力好。”面对连续的问题,胡黎有点不耐烦地把手交叉在胸前,撇撇嘴,摇晃着脑袋。
“这可不是好事。”严默从她身边走过,朝着屋里面走去,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你平常几点睡觉?”
“三点多吧。”
“那昨天你睡得挺早。你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胡黎皱皱眉,想了想,“她很生气,好像是跟什么人刚吵过架,那个纹身就是为那个人纹的,听她的语气有些后悔。”
“怎么说?”
“为男人纹纹身的女人都蠢得要死,早晚后悔。”说着胡黎的眼睛看向了天花板,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下。
“看来你也干过。”
“我洗过很多后悔的。”胡黎解释完,看向严默歪歪脑袋。
“她还说了什么关于‘那个人’的话?”
“就是女生的放狠话‘不行就鱼死网破’‘把他的秘密曝光’之类的。不过,男人给她稍微再花点钱通常就没事了,我见多了。”
严默听完若有所思。
胡黎突然问:“那个女孩出什么事了?”
“死了。”
“啊?”胡黎很惊讶,然后冷哼一声,捋了一下头发,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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