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支县令大清早的得到守关将士刘太报来的音讯,城门外来了许多的匈奴将士。牛邯思前想后以匈奴目前的情形是不敢到大秦的边关来犯的,可刘太口口声声说来得就是匈奴的将士,穿着匈奴的铠甲,兽皮的军帽,头顶上还插着羽毛。从刘太的描述上来看,这些人是匈奴的士兵无疑,可时机不对,这些匈奴人再怎么嚣张也不会挑这些时候来侵犯大秦的边关。刘太也想到这一点,这才拿不定主意,如果冒然点着了烽火台,把大秦的将士吸引过来,造成其他边城的防守空虚,敌人乘机而入,这个罪果可不是刘太能顶着住的,可如果他不点燃烽火台,敌人果真从瓦亭关攻入,由此失了大秦的土地和庶民,刘太亦是担待不起。他把这个两难的问题抛给了牛邯,这其中的道理牛邯是懂得,这个刘太是军中的老狐狸,不管这招式牛邯接与不接,刘太在此事上已把自已摘了个干净。牛邯也得学会甩锅,只有把锅甩出去他才能把自已摘得干干净净,可在乌支县来说,他已是最高的行政长官,能甩给谁呢,只能甩给北地郡太守。太守离他有八百里,快马去报一来一回至少得十二个时辰,这还不算中途换快马的时间。甩锅给太守已不现实。
想来想去,牛邯想到了乌支倮,他虽说不是行政官员,亦不是军方的要将,可他的另一种身份牛邯和刘太是知道的,那台就黑冰台千夫长,这个官职是大秦北方黑冰都尉府册封的,虽然对赵的战事已经缓和,可都尉府并没有收回乌支倮千夫长的官职,把锅甩给乌支倮甩得是合情合理。牛邯派人快马把消息通报给乌支倮,乌支倮大为吃惊,心想这事跟他没有关系,这是地方和军方该做的事。乌支倮想到他黑冰台的身份苦笑不已,暗自叫牛邯这锅甩得十分的妙。乌支倮不得不穿上战甲站在了瓦亭关的城墙之上。
叫阵的将士身着匈奴将军铠甲,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那人见守将立于城墙之上,长枪一挥,喊道:“老子在这里等了许久,你们管事的到底来了没有?”刘太把乌支倮拉到他的身边,喊着:“将军不要着急,我方的守将来了。”匈奴将军定眼一望城上站着一位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少年将军,上前行了两步,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倮兄弟,你不是个商人么,怎么又做了这关城的守将了?”乌支倮听匈奴将军喊出他为“倮兄弟”,定是昔日相识,那人说:“这才多日没见,倮兄弟竟然不认识本王了?”那人说完,取下兽皮将军战盔,乌支倮这才识得这个匈奴将军是他等了多日的乌育王。乌支倮走下城墙,让守将开了小门,策马出了城,乌育王道:“倮兄弟,我这是来接夫人和孩子回家,我到了大宛国去,一打听你们早就回到乌支了,这才风尘仆仆的来到这里,我这阵势没有吓到你们吧?”乌支倮道:“吓是没有吓到我,可把我们的守将和县令给吓得不轻。”乌育王说道:“倮兄弟你放心,只要你们在这里,这个瓦亭城别说是我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攻打的,我的面子他们说什么得给么。”乌支倮问道:“前些天见你还是一个沙匪,这多日不见你成了大将军了?”乌育王说道:“什么大将军,我给你说,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乌育王。”
原来乌育王那日到了大头领的老窝,一举杀得鸡犬不留。从大头领的老窝出来,他得到讯息在北方有个小部落,之前那个部落的首领设计斩杀了乌育王的父亲,乌育王报仇心切,带着队伍又灭了那个小部落。这事让匈奴的吐谷浑大汗知道了,要和乌育王做个同盟的兄弟,巴蜀以北大秦以西的地界一下子全给了乌育王,还把这块地方重新起名为匈奴乌育部落,乌育王成了真正的大王,地位和吐谷浑大汗平起平坐哩。乌支倮问:“照大王这么说,我这以后通往大宛国的大道上没有人敢打劫了?”乌育王说道:“这是自然,你倮兄弟是我的兄弟,他们要是敢打劫你就是跟我乌育王过不去。”乌支倮道:“大王来到这里寻妻儿,独自一人穿着普通庶民的衣服大大方方的来不好么,带着军队来,还以为你是来取乌支县的哩。”乌育王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来给你们显摆显摆么,我可是真正的大王了再不是从前的那个沙匪了。”乌支倮道:“你这一显摆,往后这瓦亭城你是别想再进去了,他们今天可把你的面目给盯上了。”
两人谈了数个时辰之后,乌支倮起身离去,他对着乌育王说道:“大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回去把大王妻儿给你送过来。”乌支倮回到乌支县城,到荣记客栈把乌育王接乌元玉回匈奴的讯息报给乌元玉一家。乌元玉迟迟不收拾行李,大公子等人的物品已放在了马车上,乌元玉不肯不楼,她说:“走得这么急,我还没有跟二哥道个别,再怎么说也要让我给二哥道个别吧。”乌支倮安排人去了牧场请二叔,劝说乌元玉收拾完行李出了客栈,在瓦亭关她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乌元彪,扑在乌元彪的怀里,哭泣着说:“二哥,此处一别也不知道咱们兄妹何时再能相见。”乌元彪道:“这些天我也看到你放下了很多,回到匈奴那边好好过日子,别再想着报仇的事了,我还是想用大哥给我留下的那句话给你送别,那就是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乌元玉说道:“二哥放心,看到你们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天多亏了二哥引导,这才让我看透了许多,我保证,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我的夫君或者孩子与大秦为敌,即便是我夫君做了真正的乌育王,我定会让他爱护子民,做一个人人爱戴的大王。”两人抱着说着话,牛邯道:“真是兄妹情深啊。”刘太道:“你的亲妹妹如果这样出了关也会如此情深的。”牛邯兀自抹着眼泪,说道:“你这话说得我倒想起我华亭县的兄弟来了。”刘太说:“你那个兄弟你放心,有梁衡照顾呢,华亭县可不比咱们乌支县差,又兼管着倮兄弟的关山大牧场,妥妥的县老爷加大财主,你有什么担心的呢,你就担心自已的吧,这跟楚国打仗咱们还能躲几天心闲,这要是往后和匈奴打起来,咱们啊可有苦日子要过了。”
送别了乌元玉和乌育王众将士,乌支倮回到水底沟牧场将牧场事项安排妥当,又到了乌支县城给张迁和老甘头安顿了要去大宛国的交易丝布,赵芙蓉原本是答应和高渐离一起去大宛国的,一听乌支倮去的是邯郸城,说什么也要跟着乌支倮去。乌支倮道:“我去邯郸城里有重要的任务,你去了就不方便了。”赵芙蓉道:“你是不是听说高渐离对我爱慕有加,想撮合我们两个,我给你说我已经去过鸡头山寻过神仙了,他给了我破解之法,你这辈子就别想把我抛给别人。”乌支倮道:“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张迁是个孩子,大宛国的事他一个孩子做不了主,你过去是代表我去的,我要是能去的话怎么还会安排你去呢?”赵芙蓉说:“我不去,那还有高渐离呢,你别小瞧了他,他虽是个拳脚的高手,会击筑,可心劲可高着哩,让他们去锻炼一下也是不错的么。”乌支倮道:“那也行吧,反正通往大宛国的这条路以后要交给张迁他们的,早早历练历练也是挺不错的。”
乌支倮先到了高平关,看了他在高平原关客栈的生意,掌事跑过来给乌支倮要报赢余,乌支倮道:“这次时间紧,还有其他的任务,账目的事以后再看,我就想问问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么?”掌事说:“这倒不用,只是想问这盈余的银两何时运用乌支?”乌支倮道:“你们先保管吧,以后需要往回运的时候再运。”到了空仓岭,乌支倮去了趟秦军大营,大将军王翦和上将军王龁已调赴秦楚战线,北方的主将空缺多时,乌支倮想把他的黑冰千夫长令牌交还都尉府,无奈北方都尉府已将权力交回西方都尉府,这西方都尉府由太后掌管,要交还得交到太后的手里。乌支倮想把令牌挂在将军大帐里一走了之,可令牌交了之后名册里没有将他去除,交了令牌于事无补。过了故关百里石长城,两军的防守松了很多,外来人员的身份既不查验更不盘问。
把赵芙蓉送到乌宅别院,乌支倮去了趟白记药铺,铺子早已关门,人去铺空。乌支倮回到别院碰到老伙计张连,问道:“我之前来邯郸城里经常会拿药,我想这次再带些药回去,可刚才去了之后,药铺早关了门,你知道郎中白无忌去哪里了吗?”张连倒不避讳,直言道:“大爷是秦国的黑兵吧?”乌支倮问:“老伯怎么会这么问?”张连笑着说:“其实大爷你心里知道的,那个白记药铺原本是秦国黑冰的联络点,你每次去那里不是取药,而是传递情报,这个联络点设立的本义就是针对赵国的,现在秦赵两国同盟已成,再设这个联络点已没有多大的意义,大爷或许都已经得到了消息,针对燕赵两地的北方黑冰都尉府已裁撤了,在赵国的黑冰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可这些人都要生存啊,听说白无忌去了乡下悬壶济世去了。”乌支倮问道:“他那营生如何?”张连摇着头道:“听说不怎么样,连自已都养活不了,还谈什么养活家人哩。”
张连带着乌支倮在一处破庙前见到了穿着破烂的白无忌,他几乎已沦落成了一个乞丐,见到乌支倮,白无忌不好意思的强颜欢笑,乌支倮问:“生活这般为何不到乌支县来寻我?或者到张老伯这里让他给你寻个事做。”白无忌道:“不便去讨扰诸位。”乌支倮问道:“我若请你与我一起去乌支县,你可愿意?”白无忌说:“只要倮大爷不嫌弃,我自当追随。”乌支倮给了白无忌一锭银子,说道:“拿去买些衣物吧,把家里的老小都带上,咱们三天后回乌支县,我在别院等你。”
按理说回大秦是件好事,赵娘子却不高兴了,说什么这是她的故乡,叶落归根死在赵国都是好的,去了大秦跟客死他乡没有区别。异人除赵娘子之外没有娶其他的妃子,异人登了王位,赵娘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后,赵政顺理成章就是太子。赵政在得知他父亲即将成为秦王之后,自已俨然东宫的姿态,李斯多次劝他“低调”,他却不以为然。赵娘子带着四个丫头,赵政带的门客可多了,足足有三百人之多。乌支倮带回乌支县的,只有白无忌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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