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偏僻,两人的沉默,让窗外的鸟叫声更加清晰。
谢燕翎坐在一旁,右手放在桌上,食指在有节奏的敲击地桌子。
江玳玳则低头摩挲着保存帕子的盒子,正尴尬着,此时门外传来侍从敲门声,随后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大人,茶好了,是否要送进去?”
“进来!”谢燕翎的声音低沉,原本很好听的声音多了些清冷,让人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侍从进来后,把茶水放在桌上,就告退出去了。
江玳玳不知道他要问她什么,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所以她一直未开口。
谢燕翎拿起刚刚侍从送过来的茶,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她接过对方递来的茶,低头抿了一口,依旧默不作声。
谢燕翎像是刚回过神来,放下茶壶说起了这件帕子的事:
“这张帕子,是在一个案子的现场找到的,死者是一名从乡下赴京华科举的学子,这张帕子料子如此名贵,帕子上还沾有市面上无法买到的幽茶香,根本不是这名家贫的学子买得起的。我们大理寺查了多日,并未见他与什么有钱的人来往,所以我判断此帕子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谢燕翎一边说,一边观察江玳玳的反应。
要说这个幽茶香,还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这是江家香坊为客人客制化定制的香方,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外面买不到,大部分都无法复刻。
而这幽茶香,两年前就已经不再制了,因为制这个幽茶香的师父早在两年前就疾病去世了。
这个制香师父去世时,江家香坊没有在他家中找到此香的香方,他也没有收徒,当时阿娘找了好多制香师父去复刻他的幽茶香,怎么都无法制出一模一样的香味。
此时江家香坊也没有这个香方,这世上唯一有香方的人,就是定制此香的贵人。
这个制香师父,除了会制香,还好茶,所以他制的香都与茶香有关,因此他还有个别名叫“茶香师”。
只是,为什么这方帕子上会有幽茶香,难道是那个定制幽茶香的贵客的?
“谢大人是想通过我去查这个香吗?”要说这香坊上的事,她二叔不一定能比她知道的清楚。
江家的香坊原本只是江家下面的一个小作坊,利润不高,卖的是些香料和普通的香。
在江家的众多产业中,制香坊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产业。
阿娘嫁入江家后,因为她爱制香,所以阿爹为讨她欢喜,便把江家的香坊交给了阿娘。
谁知道阿娘竟捣鼓出来几味香,很得客人喜爱,自此江家香坊名声大震,还有不少贵人慕名而来,想要挖走香坊里的调香师。
可阿娘本就是香坊的老板,贵人见无法挖走,退而求其次让阿娘给她定制独家香。
江家香方因此开始了独家定制香方的新业务。香坊开始客源满座,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便重金招了许多制香高手来做客人定制香。
客人的定制的香是不允许外传的,所以每个客人的香只有制香师傅和客人有定制香的香方。
本来阿娘还很高兴,觉得自已能把香坊做大做强,可日子一长,独家香方的管理就出现了问题。
先是香坊的师父们常常恃着自已握着客制香的方子,恃宠而骄,狮子大开口要求阿娘涨薪。刚开始阿娘也应了,毕竟那阵子的生意确实不错,只是这样的次数多了,阿娘不胜其烦,加上当时出了茶香师的事,她便决定先不做客制化香了。
所以这个帕子上的香,应该出自在江家定制幽茶香的那位贵客。
“我们去过各个香坊问,都说没有店中没有这种香。我本来也没有抱有期望,毕竟这京华许多大户人家家中都有制香师,这帕子的料子名贵,香气经久不散,怕也不是便宜的东西。几经询问,在一个制香年头颇久的制香师哪里得知,说这香气带着茶香,两年前,江家香坊就有一个专制茶香的制香师,所以……”
江玳玳点点头,“这确实出自江家香坊的那位茶香师。这香有个名字,叫幽茶香,可两年前江家就失了这个香方子了。”
“失了方子?”谢燕翎不知道江家香坊的事,乍一听还是有些讶异。
江玳玳本就关注江家产业,若能趁大理寺查香坊的时候顺手一查,虽说是狐假虎威,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方法,心中有些窃喜,但面上没表现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香方,只有定制这个幽茶香的人有?”谢燕翎作为大理寺少卿,根本不需要多说,就能抓到关键。
江玳玳欣慰地点点头,继续说:“只是现在江家在我二叔手中,若想查定制幽茶香的人是谁,也不难,只要拿出大理寺的官威就行。”
这次点头的,换成了谢燕翎。
江家的香坊本来就少,制香本就属于雅事,像京华这种满地贵人的地方,她们大多都不会到外去买普通的香,她们自已或者府中的制香师就能制。
她阿娘也曾想过到京华去开香坊,也能假公济私地常回娘家探望一番,最后却因两年前客制化香的事而搁置了。
而今她的愿望却没办法实现了。
江玳玳想谢燕翎在查学子的案子离不开京华,但她却可以,她也想知道阿娘的香坊现在如何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说服谢燕翎让他答应让自已去查,就被对方洞悉了自已的想法。
谢燕翎见她一直在偷偷瞧自已,一脸我有事相求的样子,猜到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种事,让大理寺的小吏走一遭就行,根本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去一趟,更何况,祝老太爷好不容易才把你盼到京华,他会这样让你又回到那里吗?”
说完根本不顾江玳玳要说什么,直接就赶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玳玳心中有些不快,一言不发地跟着谢燕翎。
谢燕翎人高马大,走路步伐也大,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便停下来往后望,见身后的人低着头,抿着嘴,满脸的不开心。
他“嗤”一声笑,刚好经过小吏见状像见鬼一样,这还是自已家的少卿吗?
江玳玳本就生气,见他还笑话自已,抬起头狠瞪他一眼,然后大步地掠过他,往外走去。
谢燕翎赶忙跟上,嘴上还揶揄:“走这么快,你记得路?”
江玳玳在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谢燕翎“黑面神”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那里是“黑面神”!
他分明是个毒舌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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