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个时候,闭嘴挨批是最好的应对方案。
“你还知道你错了!明知故犯,仙宫你做主了是吗?你要造反啊!”
楚凝光往下挪了挪,退到大铜炉身边与石楠花做伴。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抗拒这股腥臭味了,熏一点总比被揍的时候来不及反抗好。
找好位置,楚凝光继续嬉皮笑脸道:“这不是为仙宫谋福祉嘛!好事啊!”
“好事?”左神使真是要被气消了,指着楚凝光的鼻子骂道:“好事?你把人都清干净了,他们的活谁来干?你来吗?你行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似乎只说了惩处梁好一人。想到这里楚凝光忍不住发笑,没想到沈熹佳也会做偷改查抄令的事,倒是新奇。
这次是她大意,居然被沈熹佳给阴到了,她啊!这会儿估计正趴桌子上愧疚要死。
楚凝光能理解她的心情,鉴于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她有愧在先,勉强帮她背一次这口锅吧!反正对她来说不过是耳朵受点罪。
楚凝光继续狡辩道:“不破不立,正好一次性清理干净,还仙宫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多好。”
左神使被气到爆炸,如果这时候脚边有东西,他一定会狠狠的踢在楚凝光的脑袋上,让她清醒清醒。
“不破不立,你破了你来立啊?”
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楚凝光立马厚脸皮站起来,反客为主爬上台阶,看的左神使青筋直跳。
“您想啊!此时真是给仙宫大换血的好时候,仙帝那边闭言塞听,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清掉一些杂音。”
为了帮沈熹佳掩盖罪行,她都开始口不择言了。左神使眼神怪异的看着她,反思起来是不是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好好地人怎么就突然变蠢货了呢!
处刑名单他看过了,他的人占了七成,要不是他知道仙帝那边容不下楚凝光这样的人,他都要以为这家伙投敌了!
“大换血,你究竟是给仙宫换血还是给我放血!”
对于楚凝光来说,这二者对她都一样。沈熹佳来这一下确实让她有些困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仙宫势力的重新洗牌,她正好可以安插自已的人上去。
楚凝光再上两步,想伸手给他顺气,左神使大惊失色,半道中截住她的手道:“你干什么?”
“不是吧神使大人,这么纯情?”
左神使捏拳强忍,咬牙切齿的指着门口让她赶紧滚。
以往这个时候楚凝光就该溜了,但她目的还没有达到,还不能就这样离开。她顺着收回了手,往后靠侧坐在左神使的椅子扶手上,调戏起来左神使:“要不要眼光这么高?我这张脸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吧!”
自从召见楚凝光开始,左神使的心率都没有掉下来过,一直在暴走的边缘徘徊。楚凝光很懂如何惹他生气,也清楚临界点在哪里,让他有气没处撒。
他的身体十分抗拒与楚凝光靠近,在她坐下的一瞬间,左神使便已经起身走下台阶。
时位逆转,左神使节节败退。
他就不该召见她,次次都被她呛得说不出话的教训还不够嘛!
“后面您就别担心了,气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滚。”
好冷漠,但这个反应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他本来也就没有想要自已介入,有楚凝光在,他已经习惯了放手,再让他回去连轴转他肯定不愿意。
“那新任仙使的人选,您要亲自考察一番吗?”
“赶紧滚!”
他对楚凝光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再不走人他就要爆发了!楚凝光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自然不愿意留在这里继续招嫌,书房里重新恢复平静。
左神使对她极其信任,不缘其他,他不觉得真的有人会逾越神权。
他将权柄下放给楚凝光,甚至这种新任仙使的任免权都交给了她,一是信任,二是楚凝光不可能会背叛他。
楚凝光想要的东西只有他和仙帝才能给的起,但仙帝是个死脑筋,他不会容忍这种满腹野心的人掌控他的仙宫。
而他,他不在乎。有能力的人都会伴有野心的存在,有野心就有往上爬的动力,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有软弱的兔子才不敢与狼共舞。
月光如轻纱一般从天上世界飘落下来,为安睡的人盖上一层舒适的暖衾。斜墙脚下,少女随意的坐在墙边,浑身上下血痕遍布,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那张过分英气的脸。
就在刚刚,她回旭日殿的路上,她居然被打了!她在仙宫被打了!
对方修为高深,她甚至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对方一身白衣,像是奔丧一样,头发披散着,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比她高一点。
楚凝光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她居然在自已的地盘被一个陌生人给揍了!她还没看清她的脸!
对方似乎是用了什么混淆法术,越想看清楚她的脸就越模糊,让楚凝光无端生出探究的兴趣。这刚接近呢!对方莫名其妙的打了她一顿。
还好脸没被揍,她还有点良心,知道打人不打脸。
神器护主,但她的八弦惊和妙音环没一个有反应,要么对方没有恶意,单纯想揍她一顿,要么她有屏蔽神器的法宝。
无论是哪种,对她都造成了威胁,这个人留不得。
可她上哪去找呢!总不能到处问昨天是不是你揍得我?她不要脸的吗?
楚凝光颓废的瘫倒,管它脏不脏,伤口有没有碰到灰,就这样躺在地上任凭伤口流血。她的伤不重,都是些浅显的皮外伤,但侮辱性极强。
伤口上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手脚,无法用疗愈法术促进愈合,顶着这样的身体出去,那不就等同于宣告所有人她被人揍了,太丢人了。
她现在旭日殿都不想回,打算在这里坐到愈合再回去。
苍虞城小林山脚下,人界已经下起了小雪,积了薄薄一层覆盖在坟冢上,如同给逝去的家人盖上一层薄薄的白狐裘。
沈熹佳的身旁站的是邵珏,雪落在她的睫毛上,消融化作她眼里的泪。
“为什么没有立碑?”
身后的老者拄着拐杖,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沉痛之色:“我们这种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没必要弄这些身后之物。”
张叔是怕花钱,穷苦了一辈子,大业才刚刚开始,他不想让沈熹佳在这些小事上操心。
沈熹佳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是担心边民身份立碑会招人搅扰他们安息,自觉思虑不周,万分愧疚。
她伸手以全部实力在这片树林上空降下一个护罩,这块地她会买下,未来哪一天她也会在这里长眠。
阵法已成,沈熹佳一时脱力险些没站住。
在场几位同袍紧张的要去扶她,下一刻她又站稳道:“不必担心。”
她又转头对邵珏吩咐道:“挑块好石料,不必节省。至于梁好,我要看他跪着这里痛哭忏悔,以他的项上人头祭奠所有逝去家人的英魂。”
张叔拐杖杵地,感慨万千。
加注在沈熹佳身上的责任太过沉重,这原本不该是属于她的人生,她是有身份的城民,但现在却在为他们的解放而负重前行。
这大概是上天怜悯,赐予他们存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很感激沈熹佳,同时也很心疼她,她本可以不这样的。
“都走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沈熹佳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她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仙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行差踏错就是要用人命去弥补,她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69書吧
她开始害怕下决定,她怕再像这次一样,连累这么多人死去。
胡思乱想间,好像有人在说:“睡一觉吧。”
她的声音轻柔,语调充满着诱惑,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骗子。
意识逐渐模糊,沈熹佳感觉自已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登徒子亲吻了她的额头,她想反抗却浑身无力。
自已好像被抱了起来,再然后便完全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寝殿的床上了。她仔细理了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能毫无声息的靠近并迷晕了她,自由来往仙宫与人界,在不搅扰任何人的情况下送她回来,这太可怕了。
她摸上额头,那个人似乎亲吻了她。
登徒子,太恶心了!
沈熹佳浑身颤栗,跳下床飞奔向水镜,检查过全身才稍微冷静一点。
她居然被轻薄了,她不干净了!凝光都没有亲过她,凝光要是嫌弃她了可怎么办!凝光不要她了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发愁,越发愁手上摩擦的就越用力,额头皮肤都被擦红了。
就在梁好倒台,权力重新洗牌之时,仙宫两党居然都开始抓起了神秘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争抢萝卜坑,反倒是去大费周章抓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神秘人,这是普通人听了都觉得荒谬的程度。
楚凝光依旧躲在墙角,伤口恢复速度太慢了,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躺了一天半,半个身子都麻了,终于有人找到了她。
找到自家大人的时候,欧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楚凝光就给她传了一条简短的讯息,让她找一个白衣散发的女人,什么有用信息都不提,就任性的消失了。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原样不动的将这个烫手山芋传给了别人,一级一级往下传,现在也不知道发酵成什么样了,总归不会是正面影响。
知道楚凝光好面子欧雯只好对她的狼狈模样视而不见,说起了正事:“这份是处刑官员的名单,这一份是详尽材料。”
为什么同一份文件要分成简略版和详尽版呢?因为楚凝光的耐心真的少得可怜,所以给她汇报材料永远得是精简版。
要说楚凝光很多事情不知道真的是下面人有意欺瞒,跟她汇报她也会很没有耐心的将他们轰出去,然后告诉他们别什么鸡毛蒜皮都拿来跟她分享,她这里不是菜市场。
被这样训过两回,自然没有人再敢在她面前啰嗦,基本上两三句话说完就赶紧溜。
楚凝光拿过那份名单看了一眼,圈出来几个重要位置递还给欧雯:“这几个位置必须拿到手,让冉明月亲自去办。沈熹佳那边,你去把我失踪的消息不经意透露给她,给他们再添一团乱。”
“你告诉冉明月,我会拖住沈熹佳,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道楚凝光怎么想的,反正欧雯是觉得十分无奈。她得做两手打算,以免事成之后她家主子又开始反悔。
临走欧雯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大人,您需要药品吗?”
“不用。”超大声。
戳到楚凝光痛点了,她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破防。
该死的戴孝女,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她一定要扒光她的衣服,倒吊在仙宫正门上挂上三天三夜!
第三天,伤口已经结痂,开始变得瘙痒难受,楚凝光总忍不住想要去抠它。从小在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哪受过这样的苦,抱住膝盖委屈的小声抽咽起来。
被沈熹佳找到是在第五天,伤口结痂了她就忍不住撕掉,撕掉再结痂,导致明明是很轻的皮外伤,被她弄得看起来还是血淋淋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她这些天过的并不惨,欧雯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跟前伺候着,瞧见沈熹佳来了才隐身离开。只是她不愿意换掉这身肮脏的血衣,也不愿意挪个窝,看起来比较狼狈而已。
瞧见楚凝光可怜兮兮的抱着坐在墙角啃半个梨,她心疼坏了,恨自已怎么没有早点找到她。沈熹佳颤抖着大步上前抱住楚凝光,双眼布满血丝,语调有些哽咽:“疼不疼啊?”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沈熹佳松开手正要给她疗伤,楚凝光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摇头说:“法术没用,给我靠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熹佳冰冰凉凉的皮肤有镇痛的效果,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身上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痒了。
这些天被这又疼又痒折磨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让欧雯举着灯能看看小说度日,可怜死了。
虽然这就是沈熹佳梦寐以求的软玉在怀,但她却生不起心思享受,她有点害怕自已碰到凝光的伤口,整个人都以一种抗拒的状态贴在她的身体上。
楚凝光十分不满,将人翻个身抱起来向暖阁走去。一路上有沈熹佳的隐匿术法,她终于能放心的回去找她的舒心大床了。
她把人扔在床上,拿捆仙索绑好,确认她没法偷看了迅速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粘腻的血把衣服和肉粘在一起,想脱衣服就会扯开伤口,整个澡洗的吱呀乱叫唤。仅有一墙之隔的沈熹佳自然全部尽收耳中。
原来凝光很怕痛,那在她面前总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不是也说明了她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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