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耀川,市公安局局长,五十三岁的年纪在这个岗位上可以说是年富力强。
他听赵建伟汇报了关于邱浩然和张雯雯的案件后,高度重视,立刻召开了一个专题会。
按照龚耀川的说法,目前网上的舆论只是暂时压住了,如果处理得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反弹,甚至引起不良的舆论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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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须严肃对待,抓紧破案。
同时,他还说因案件涉及明商行内部,情况和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作为公安的他们要把握好其中的度。
之后便宣布了成立专案组,由副局长孙开诚担任组长,谢靖中任副组长。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由谢靖中直接负责,只需向孙开诚做好汇报工作就行。
整场专题会都是由龚耀川亲自主持,孙开诚和谢靖中分别表态后便结束了。
随后,在3月16日一整天的时间里,谢靖中和谭明安两人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用所有已知信息给嫌疑人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画像:
1,嫌疑人是明商行的员工,曾经和邱浩然共事过,或者在某个业务上有交集,因此结怨。既然有业务交集,那么两人年龄相差大概率不会超过5岁,也就是说,邱浩然38岁,那人在33至43岁之间。
2,身高175-180之间的男性,能将马迎江快速的推下站台,说明两人身形要差不多,这一点也能从张雯雯坠楼案中内推断出来。同时,那封举报信文笔不错,也展现出了很强的计算机和电脑应用的能力,说明罪犯文化程度较高,自信果断、多疑又是个急性子,这种矛盾要么是两个人以上的团体,要么就是心理有些问题的个体。
3,岗位自由度高,可以正当、合理的在各银行机构之间来回“串门”。
这个可比之前心理侧写展现出来的内容具体多了,按图索骥迟早可以锁定隐藏在明商行内部的嫌疑人。
而且如谢靖中自己说的一样,他并没有因为有了方向而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现在画像已经出来了,双线并行就更容易了些。
一条线,是谢靖中提前布下的“钩子”。
另一条,则是按照画像逐一开展排查工作。
表面上他们放弃了调查明商行内部,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可实际上谢靖中已经让人去调阅明商行人员的信息了。比如先从档案中找到身高匹配的,再排查是否和邱浩然共事过。
只不过这样的排查工作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而且在此过程中,嫌疑人很有可能会销毁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明商行网点遍布全省,员工近八千人,单明城市区内就有二千人,所以之前他们走访的对象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但谢靖中却是不着急的,他知道嫌疑人一定会咬钩的,因为自信是嫌疑人的表象,多疑才是他的内核。
他在将张雯雯推下楼后,又远远地看过张雯雯的尸体。那么他应该也是在将邱浩然推下铁轨后,从远处看案发现场时,才察觉到自己的行动可能暴露的。
而期间这几天,他应该是在观察张雯雯,寻找可以下手的机会。
3月17、18、19日三天,谢靖中带人一直在筛选着明商行的个人档案。
期间,他接到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是林聪打来的,他需要物资和人力上的支援。
林聪就是谢靖中埋下的钩子,谢靖中自然会全力满足他的需求。
另外两个都是谭明安打来的,一是张雯雯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二是又发生了一起命案,由赵建伟带队,龙裴裴为主法医,谭明安被安排协助和指导龙裴裴。
当然,谭明安没有透露案件细节,他只是担心自己会错过谢靖中网住猎物的精彩瞬间,所以提前知会了一声。
时间来到了3月20日上午10点左右,谢靖中再次接到了林聪的电话。
“谢队,咬钩了。”
谢靖中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赶往了城市印象小区的7栋的1506号房。
在单元楼下,他刻意抬眼向着那间屋子看去。
蓝色窗帘被重新装上了,从外面看去,就像还有人正常居住着一样。
林聪主要的工作便是住在这里,从房间中向外进行监视。
他那天带来的行李中,除了日用品和窗帘以外,还有一台高清广角摄像机,几个大容量硬盘和两台笔记本电脑。
一开始,林聪还觉得这个工作很轻松,摄像机放那一直拍摄着,他自己在电脑上看着录制好的画面,从中找出可疑人物。
可是第一天才过去,他就发现自己头疼欲裂。
画面中的要素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一双眼睛盯着画面一一辨认,着实困难了些。
所以他才电话谢靖中寻求支援。
而被谢靖中安排过来的人,就是跟着谭明安出警张雯雯坠楼现场的刑警武志磊。两人轮班看影像,工作压力这才缓和了一些。
“今天早上8点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
林聪和武志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段影像指给谢靖中看。
画面中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谢靖中一眼便看出,那是明商行员工的制服。
可疑之处在于他进入了火车站边上的一家小超市后大概过了半小时才走了出来。
清晨的小超市没什么生意,所以一个人花半小时待在这个店里的行为就显得不正常了。
林、武两名年轻的刑警一合计,决定将前几天的录像找出来对比一下。
有了目标,再看影像自然容易很多,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其他画面中这个男子的身影。
从3月15日林聪入驻张雯雯家开始,这个男子每天都会出现在附近。
要么早上,要么中午,要么傍晚。
要么穿制服,要么便装,要么戴了墨镜,要么戴了帽子。
要么路过,要么驻足,要么假装等红绿灯,要么买瓶水。
期间,该男子有意无意的都会看向这边。
虽然动作隐晦,但将这些画面截图连在一起看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他的目标正是这间房子,视线也总会聚焦在蓝色窗帘上面。
“放大,将这张图片发给我。”
谢靖中找了一个最好辨认的角度,让林聪截了图,然后他将那张图片发给了黄欣。
半个小时后,黄欣回信了。
男子名叫潘毅,四十二岁,在明商行运管中心工作,是一名票据交换员。
“票据交换员?这是一个什么岗位?”林聪和武志磊两人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岗位。
谢靖中解释道,这是银行办理票据交换的专职工作人员。
而所谓票据交换,是同一城市的各银行之间相互代收、代付的票据,通过进行交换并统一进行资金清算的一种经济业务活动。
“简单来说,你们在银行里经常会看见一个背着很大背包的人在送东西去柜面,那个人大概就是交换员了。”
林聪“哦”了一声,似乎在脑海中有了画面。
“谢队,那将张雯雯推下窗的人就是他吗?”武志磊看着屏幕问道。
谢靖中同样盯着屏幕,说:“你们看他的身材,已经42岁了小腹依旧平坦,说明他经常锻炼身体,是一个很自律的人,而自律的人都能严格执行自己的健身计划。他的岗位几乎可以跑遍他们所有机构,甚至其他银行的网点。而且年龄也符合,八成就是他了。”
林聪和武志磊跃跃欲试:“那需要我们先将他控制起来吗,还是可以直接逮捕了?”
“还不行。”谢靖中摇了摇头,阻止了两人。
“为什么?”
“没有指向性证据。人家只是看一眼这边,怎么能因此而抓人呢?虽然证据不好找,但犯罪动机应该会很容易的。林聪,你在这继续监视着,不要改变任何东西从而引起对方的注意。同时,将所有潘毅看向这边的镜头都保存下来,后面用得上。志磊,你去小超市那边,看看超市或者附近有没有监控,将录像拷回来。我去摸摸这个潘毅的背景。”
这就是谢靖中基于对凶手性格上的判断织的第一层网。
为此,他封锁了张雯雯死亡的消息,同时让林聪将一切复原,伪装出张雯雯还生活着的样子。
只要嫌疑人路过时注意到了这一点,肯定会引起注意的,更何况嫌疑人谨慎、多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想办法搞清楚张雯雯到底死了没有。
同时,他肯定会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于是只有伪装成路人远远观察,逐渐靠近,这就是第二张网。
只要他开始咬钩,那么他心里就会有个越挠越痒的疙瘩。
前两天潘毅只是匆匆一眼,所以不太明显。
直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躲进小超市里观察了一段时间,这才将他暴露在了警方的视野当中。
谢靖中甚至能想得到,对方在小超市中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用望远镜偷偷看向这边。
第三张网,便是嫌疑人自己留下的线索,也是画像的第一点。
他那么迫不及待地毁了邱浩然,必定是有怨恨在心的。找到那个动机,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但谢靖中没有直接去明商行的运管中心找潘毅,而是去到了建设路支行,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热心的保安大哥。
“潘毅?潘行长?你们认识?”
谢靖中刚将潘毅的名字说出口,再看那保安大哥满脸的惊喜,谢靖中就知道做自己来对了。
“潘行长?他不是你们运管中心的一个普通员工吗?”谢靖中不置可否,递给了那大哥一支烟,示意一起出门抽上一口。
大哥自然是乐呵呵地接过烟,放下鼻子下面深吸一口,然后说:“谢警官,你也抽这个烟?太便宜吧?不过也比我抽的好,走,我们出去说。”
随后,两人在银行外找了个避风的位置,点燃了香烟。
“潘行长可是一个大好人呢。”大哥一口烟吐出,还顺带着吐出了一段往事。
等谢靖中离开建设路支行的时候,银行已经快下班了。
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老谭,明早和我去个地方?”
电话那头,谭明安沉默片刻,说道:“这么快就要收网了?那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去一趟的。”
“还没收网,不过已经粘住了。今晚回局里准备点东西,一早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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