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白承景的大婚后,纪无双与莫铮就与他辞别,两人买了辆马车,一路向西。
车厢能容得下三个成年男人,只不过被白承景硬塞了很多吃食和薛枫给他们准备的瓶瓶罐罐,现在变得十分拥挤。
莫铮以此为由,带上斗笠坐在马车前室赶路,独留纪无双一人在车厢内默默无言。
这十几日纪无双出奇的安静,白天窝在车厢里一言不发,晚上在客栈吃了就回屋睡觉。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莫铮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等着一只手撩开布帘唤自已一声,今天却也没等到。
马车咔哒咔哒进了西渡城,这是他们最后一站,也是莫铮小时候被遗弃的地方。
西渡城地处西边高地,周围是无垠荒漠,这座城池是沙土中的唯一一抹绿色。
城中人口不多,健硕的男子大多往东去谋生路,留下来的大部分是老人与孩子,还有一部分天南海北各处跑的经商商人。
莫铮原来的打算是在西渡城建学堂,收留一些家中无长辈养育的小孩,当时纪无双听闻他的念头,便说他也正想把醉梦楼的势力往西边扩一扩,可以陪他一起。
可回忆中繁华美好的地方在现在看来却有些破败,莫铮自是不会嫌弃,可他却担心纪无双千里迢迢与自已同来,看见这里怕是会大失所望,毕竟与京城、兴州相比,这里实在算得上荒凉。
纪无双走下马车,迎面便是一阵风,夹带着粗砾的砂石,砸在脸上细细密密得疼。
“哎哟。”纪无双捂住眼睛,龇牙喊了一声。
正在固定马绳的莫铮见状立马飞步过来,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沙子,沙子进眼睛了。”
细细的砂石在脆弱的眼球上来回摩擦,很快就带出一溜眼泪,纪无双眯着眼睛试图睁开,眼里一片红。
“别动。”莫铮用背挡住风,低头认真地看着纪无双的眼睛,他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纪无双的眼皮,轻轻往里吹了吹风。
纪无双忍不住就要去挣脱他的手,闭眼揉一揉,莫铮忙道:“很快就好,忍一忍。”
纪无双看着莫铮近在咫尺的脸,也不知为何,身体真的听话得不动了,乖乖地任由莫铮摆弄。
很快,眼睛里的石子似乎被吹落,不疼,只残留微微的痒意。
莫铮用手掌抹掉纪无双脸颊上被吹出来的泪水,嘱咐道:“别揉,对眼睛不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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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双匆匆别开头,转过身子侧对着莫铮,加快脚步往客栈里走,头也不回道:“你快点把马绳牵好,我先去要两间房。”
方才的接触刻意被两人抛在了脑后。
两人吃完饭,如前几天一般各自回房休息。
莫铮本就沉默寡言惯了,现在纪无双也整日里不说话,两人吃饭时的气氛都莫名尴尬。
纪无双将自已摔在床上,激起一阵呛人的灰尘。硬床板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棉花褥子,硌得他骨头疼。
自从肖轩瑾下狱,肖轩成将沉目遗留分子全数抓获后,一直前来暗杀的人都消失了,莫铮就不再给他守夜。
原本嫌弃对方存在的纪无双此刻却万般想念过去床尾站着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瘟神’的日子。
真是中了邪。
都是白承景的错。
好端端的,非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纪无双回想起来仍是愤愤不平。
那天正是白承景与肖轩成成婚后第三天。
白承景出宫来送他们。
纪无双看着他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哟,我们的白将军——不对,是皇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坐上正宫之位啦~”
白承景反唇相讥道:“你早上吃酸枣了?这话听着实在是酸。”
“我有什么可酸的?”
白承景看了眼兀自捋着马背的莫铮,心里暗暗有了思量,看着纪无双似笑非笑道:“话说起来,你与陈姑娘的婚事也近了,准备何时操办?”
话刚落地,莫铮捋马的手一顿,耳朵也往他们这里侧了一侧。
白承景看得分明。
纪无双一愣,懵懂道:“什么陈姑娘?”
“从小订的婚约都忘了?”
白承景悄悄拉了拉薛枫的胳膊,薛枫立马机灵地跟上:“是啊,你上次还跟我说明年要让你哥去提亲呢。”
纪无双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唱双簧,一时间竟没想明白这两人想干嘛。
“不跟你们说废话了,凭空污我清白——莫铮,我们走。”
纪无双下意识回身找莫铮,却见莫铮将帽檐压低,已经自顾自坐上了前室。
那一刻他突然心里起了股不好的预感。
白承景环着双臂看着他笑:“给你俩添把火,不用谢。”
薛枫躲在白承景身后,认真点头:“千万不用谢哦。”
“我他妈谢你们大爷!”
纪无双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本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小玩笑。
纪无双本没有放在心上,可莫铮似乎当了真。
马车还没出京城的时候,纪无双探出头问他:“方才那两混蛋说的话都是假的,骗你的。”
莫铮不解地拧眉:“骗我做什么?”
纪无双解释不了,总不能说想刺激你一下,让你开开窍吧?
莫铮的反应总归是让他心里闷闷不乐。
他故作玩笑道:“若是明年我真要找人成亲,可就不能陪你开学堂了。”
“你本就不用陪我走这一趟,”莫铮善解人意道,“明年我送你回去。”
“嗯。”
纪无双放下布帘,切断了话题。
他坐在马车里扶额苦笑。
哎,真是痛苦。
原本以为喜欢上的是块木头,现在看来竟然是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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