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雁归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他抿起薄唇,没有立即开口。
良久,他才缓缓道:“若我今日不愿与他叙旧呢?”
那二人没有半分退意,上前两步拔出佩剑,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语气有些遗憾:“那便只好得罪了。”
仇雁归神情晦暗。
两位蒙面人见他未动,眼神沉了沉,身形微动调整成攻击的姿态,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仇雁归突然收了剑。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仇雁归脸上没有笑意,语气有些冷。
他自知今日无路可走,若和吞云阁结下梁子,接下来必然举步维艰。不要说去调查真相了,恐怕都难以在江湖立足,毕竟那可是左轻越。谁不想卖他个面子呢?
那两个蒙面人皆是一顿,旋即利落地收起剑,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边请。”
—————
蒙面人将他带到一处酒楼,仇雁归抬眼时眼眸微眯,心中更沉。
这不就是他方才歇脚的酒楼吗?
看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或者说,从来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线。
一路被带到顶楼,仇雁归在一下门前站定,他抿了抿薄唇,神色有些紧绷。
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他侧目望去,发现两位蒙面人自窗口跃下,回到暗处待命。
前方的门忽而自行打开,他又警惕的回眸,幽香缓缓蔓延出来,似是无声的邀请。
仇雁归凝眉站在门口,没有轻举妄动。
“愣着做什么,不进来? ”慵懒的嗓音响起,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
仇雁归瞬间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皱着眉迈步走进去。他进入房间的刹那,一阵诡异的风刮过,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脚步顿了顿,这才继续往前走,绕过精致的屏风,那悦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怎么这副表情,要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想见我一面都见不着,你这刺客是不是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仇雁归抬眼,这扇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眸,他垂下头错开视线没说话。
左轻越眸光微暗,指尖银丝瞬间破风而出,仇雁归下意识侧身躲过,轻盈地落在另一侧,紧接着银色又迎面而来,可怖的煞气随之袭来,他凝眉空翻躲过。
仇雁归不免有些愠怒,声音微扬:“左少主,你!”
尾音陡然消失在喉间,原本软榻上躺着的身影消失不见,仇雁归背后汗毛倒竖,下意识回头,只见左少主已经近身,轻笑着垂眸:“喊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仇雁归的匕首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抵着对方的胸膛,面前的人身体放松,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样子,仇雁归的眼眸彻底阴沉下来。
在外人看来他占绝对的优势,但只有仇雁归自己知道,他握着匕首的手根本无法再前进分毫,锋利的银丝勒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仇雁归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左少主就是这般同在下叙旧的?”
左轻越愉悦的目光扫过他阴沉的脸色,勾唇收回了银丝。细小的血痕慢慢显现出来,殷红的血珠涌出。仇雁归常年生活在暗处,在这之前又一直在血阁,所以肤色近乎惨白,这两种颜色碰撞在一起,让他看上去有种异样的危险。
他果然很适合被做成傀儡。
即使面对张绝色面容,仇雁归也不准备跟他绕弯子:“少主有话不妨直说。”
左轻越若无其事地收手,慢慢走回软榻,拿起茶盏呷了一口。
仇雁归站在原地未动,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之际,左轻越身体后仰,慢慢靠在软榻上:“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血阁的刺客。”
仇雁归瞳孔骤缩,立即出声:“你知道血阁的事?”
“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左轻越看着他脸上不小心露出的一丝希冀,笑了,““但是很遗憾,对于你要查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仇雁归的表情冷却下去,就在他 失望之际,左轻越又道:“若在平日,我们吞云阁自然不会去管外人的闲事,不过……”
“不过什么?” 仇雁归没有理会他戏弄的神情,抿着唇问。
左轻越眨了眨眼睛:“如若你跟了我,那就不算多管闲事了。”
—————
屋内陷入了寂静,刺客的身体紧绷了一瞬,面色认真地看着他:“你当真可帮我查清当年隐情?”
“嗤,你在质疑吞云阁?”左轻越嗤笑。
仇雁归没说话,与他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半晌后,他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
左轻越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随意翻转着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个很普通的令牌。
“如今我也无处可去了,且就跟着你吧。”仇雁归声音很轻,这句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刺客突然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一双伶俐的眼眸只余下清澈的光亮。
“属下仇雁归,定护主人平安周全。”
“仇雁归。”左轻越缓慢地念了一遍,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木牌。
“这枚令牌相当于属下的命牌,是血阁刺客身份的象征。”仇雁归眼睛捕捉到他的动作,低声道,“若有一日主人要属下听命于他人,将令牌给那人即可。”
左轻越神色有些微妙,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聪明还是愚蠢,方才还对自己刀剑相向,这会儿就将自己的“命”双手奉上了。
他没有错过仇雁归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寂,了然的点点头:“那么说来,是血阁将他给了范闲?”
仇雁归顿了一下,僵硬的点点头。
左轻越有些想不通,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可你我并不相熟,将此物交由我,就不怕羊送虎口?”
仇雁归没怎么犹豫,语气淡淡的:“血阁的刺客认主,属下认了少主,往后便会为少主马首是瞻。况且少主也答应了属下要查清当年的隐情,相当于各取所需,为何会羊入虎口?”
“你就不怕我骗你?”
“左少主没必要骗一个名不见的刺客。”
“哦?”左轻越轻轻笑了,眼眸渐深,“那若叫你去死呢?”
仇雁归看着他,眼神平静:“ 少主若能替属下为血阁报仇,属下自然听令。”
69書吧
左轻越歪头看着他,吊儿郎当道:“好啊,我答应你。”
仇雁归淡淡的垂下眼,下一刻利剑出鞘,没有半分犹豫得横在自己颈间。左轻越眼眸微沉,手中银丝骤然射出,牢牢缠住他的手臂,令她无法再动弹分毫。
仇雁归颈间被划出一条极细的血线,方才若非左轻越出手及时……
看来这刺客,当真是敢说敢做啊。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