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约真十余人,黑衣蒙面,扑面而来一股肃杀之气。仇雁归将剑横于身前,身姿挺拔,稳稳立于马车之前。
后方的车夫没有动静,影六和影十未得命令,也没有现身。
或许没想到只有一人,对面也稍停了片刻,怀疑有诈。
林深鸟静,两路人马无声地对峙着。仇雁归目光淡淡一扫,利落地抬手,剑峰指地,手腕用力向下一划,剑气瞬间在地上劈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尘土微扬。
“过界者,杀无赦。”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劲风吹起额前碎发,露出暗含着杀机的眼眸。
马车里的人微微抬眼,眼中闪过玩味之色。
这无疑是挑衅的姿态。
三个死士瞬间袭来。仇雁归未躲,飞身一脚踹飞中间那个,另外两人提剑劈来,他拾手挡住一剑,借力将另一人踹倒在地,闪身躲过后方又袭来的黑衣人!
剑蹭着他的肩膀而过,在衣服上留下一道不明显的划痕。仇雁归翻身落地,用力抓住方才被他踹倒在地的人,用他挡住射来的剑羽。那人浑身一震,瘫软下去,剩下的人蜂拥而来,没有留给他喘息的机会。
仇雁归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紧接着,八人中的六人都朝他扑过来,剩下的二人向马车掠去仇雁归五指一转,忽而横向挥剑,霎时间剑光破空而出,凌厉的劲风深深刺入皮肉,鲜血四溅。扑向他的人如同折翼之鸟,来不及反应便突兀地落下,只能徒劳地发出一声错愕的闷哼。
剩下的二人察觉到不对准备后撤,可惜为时已晚。尚未看清对方动作,那道身影便已至身前…
仇雁归单手收剑,面对马车,背后的二人捂住脖颈,慢慢倒了下去,离他所划之线尚有两尺距离。
车夫垂头不语,后方的帘子却不知何时被掀开了,左轻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不愧是血阁的高手。”
仇雁归拾手抹掉脸上不慎被溅到的几滴血溃,利落地将剑归于剑箱敛起杀气,不卑不亢道:“少主抬爱了。”
劲风袭来,仇雁归迅速抬头,却见一抹白色的物件朝自己而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住。
是一枚手帕,左下角绣着一条青色的小蛇。
“擦干净再上来。”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缩了回去,帘幕也随之落下,仇雁归盯着那手帕愣了下,这才慢慢将手上的血渍擦干净,想了想又将其揣进怀中。少主喜净,想来也不会要别人用过的物件,还是自己先收着吧。
站在林间散了会儿身上的血腥气,仇雁归这才上了马车。
揭开帘幕前,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车夫。
那车夫仍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即便方才那番危急情境之下也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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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又感觉到了那股他厌恶的气息一一了无生机的森森死气。
左轻越重新闭上了眼睛,外衫仍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仇雁归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默默偏头看向窗外。马车重新动了起来,仇雁归并没有感觉到左轻越的动作,那银丝也并未出现,可这车夫分明就是傀儡,只是不知…
“他的确是傀儡。”
左轻越声音含笑,荒林里本就寂静,这声音无比突兀,还怡好点破了仇雁归心中所想,那一刻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不成他还真会读心?
“你想什么都写脸上了,还用读心?”
再一次被勘破心中所想,仇雁归忍不住摸了摸脸,又默默地放下低声道:“是属下僭越了。”
“无妨。”左轻越睁开眼,桃花眼看谁都带着几分深情。他慢悠悠地拉起散乱的外衫,仇雁归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显然也是忍了许久。
“此乃尸傀蛊,母蛊子蛊相通。此前你见的枯骨是我用天丝操控的傀儡,用着不太顺手。吞云阁擅蛊,但若说控傀巫术,还是得看东祈池家。”
左轻越没骨头似的倚着车椅,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仇雁归对这些不甚了解,只是听着这阴邪的名字,忍不住皱了皱眉。
“尸傀蛊…是指控尸为傀的蛊?”
“自然。”左轻越故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唬他,“怎么,害怕了?”
“不单单能控制尸体,即便是活人也有法子可操控。古书中曾记载有一御魂蛊,又称忠蛊,可控活人心智,深埋中蛊人心脉,以致无法察觉…不过这玩意阴毒,百年前就被销毁了。”
左轻越的声线有些诡谲,他笑吟吟地谈及这些,却令人听着遍体生寒。
“真可惜没能亲眼瞧瞧这蛊的威力,时至如今也只有古籍禁书上才有一星半点的记载,据说百年前死了不少育蛊者,才将其彻底销毁。”
仇雁归犹豫了一下:“.…中了蛊毒,是不是很难解?”
眼下最危险的“蛊王”就坐在他身侧,仇雁归很难不多想。
少主的脾性本就难以捉摸,若是自己惹了对方不快,情急之下给他喂蛊,也不知自己还有无活路。
“嗤。”左轻越不屑地嗤笑一声,眼中闪过几分不加掩饰的傲气,“是蛊,那便有解,无非是难易之分罢了。”
说着他瞥了眼仇雁归,幽幽道,“你怕这些作甚,我吞云阁的人还没有怕蛊的。哎,真是捡回来一个胆小鬼啊。”
仇雁归:“…属下没有。”是少主您妄下定论,与属下无关。
他本想沉默以对,怎料少主突然来了兴致,袖口一挥,掌心对他摊开。
仇雁归毫无防备地抬眼一扫,旋即瞳孔骤缩,下颚都紧绷起来,他声线干涩道:“少主!”
那掌心之上是一只白白胖胖,拥有两根如同蜗牛触角的虫,看上去勉强可以称之为憨态可掬,但…它是蛊。
仇雁归警惕地看向兴致勃勃地左轻越,莫非方才他已经触怒了少主,现如今就要给他下蛊了?很快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左轻越将手掌往他面前递了递,仇雁归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一丝炫耀。
“此乃金蝉蛊,生的白白胖胖,憨态可掬,可令腐地生花,白骨重生血肉。”左轻越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触须,眼神柔和的令仇雁归坐立难安。
“此乃附生蛊,吸食他人血肉精元为母蛊所用……
前往劲松的路上左轻越不厌其烦地展示着一只只奇异的蛊虫。仇雁归的手紧紧攥着,瞧着少主笑盈盈的模样,没敢吱声。
他心中唯有一句话:何时能到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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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魂蛊:禁蛊,又称【忠蛊】,可控制活人心智,死后成傀儡,无解。
据传不语阁曾将此蛊种在吞云阁近侍身上,致使苗疆少主重伤,中蛊者叛逃后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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