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家倒头睡了三天。
正准备去找人喝一杯的时候,黑三娃电话来了。
电话里黑三娃语带欢喜的通知我晚上来鹿回头碰面。
我进包厢的时候,小六子和大脸已经喝上了。黑三娃看着他俩扯酒经。
老板娘梅花鹿引我进来,碗筷摆放好。黑三娃示意老板娘坐一会儿陪个酒。
梅花鹿也不扭捏,端起斟满酒的二两杯同我们几个碰了碰杯子:“我敬几位兄弟一杯,谢谢兄弟们对我的关照”。说完一口下去一半。
小六子见状赶忙站起来,端了杯子恭敬的回道:“姐,说啥子嘛,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如果不是你们,我这个店子哪有今天的相安无事呢!姐记得你们的情谊。”一杯酒下去梅花鹿面不改色,天生媚眼环视着在座的几位。
黑三娃放下酒杯:“卢姐,确实见外了,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与其他人不同,黑三娃一直都是称呼老板娘卢姐。
当时,我真以为是小事一桩,直到后来大脸和我在大理疗伤时才跟我讲了黑三娃和梅花鹿的故事。
也正是那一次的出手,让道上的同行领教了黑三娃的毒辣。
酒过三巡后,老板娘出去包厢招待别的客人。
稍事,黑三娃从凳子底下拿出一个白色的编织袋,又从编织袋里抽出一个灰色帆布包放到桌子上,打开一看是一沓钞票。
分赃的规矩依旧,剩下的作酒钱用不完,存在了鹿回头酒馆黑三娃的账上。
继续喝酒。
黑三娃拿起杯子跟坐在他身边的我 碰碰,眼神里掠过一丝得意,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武哥,你真是我们的福将。自从你来了之后,咱们的运气爆棚啊”。
小六子和大脸一听黑三娃这么说,也不划拳了,举起杯子对着我一起劝酒道:“武哥,牛逼,以前出个货最多就是千把块,连个炮钱都不够。你看,你才来俩月,咱们就小发一笔”说完一口闷掉二两的杯子,空杯对着我说:“武哥,我先干为敬”。
大脸紧跟着也来了个脖子一仰酒直接倒进了食道,两手端着空杯恭敬的对我说:“我也先干为敬了,武哥。”
我见状,着慌的说道:“哥几个,怎么能让我抢了功劳呢,这可全靠三娃的功夫了得,这酒应该敬三娃才对”,说着我一手端杯子,一手托底,对着黑三娃讲:“运气再好,没有技术都是扯淡,如果不是三娃你慧眼识墓,哪有咱们的收获呢”,边说我边扫视了一眼小六子和大脸,他俩一看我眼神,立马斟满酒杯一同举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黑三娃说:“武哥说的对,没有三娃这火眼金睛的本事,哪有今天的收获呢!”。
黑三娃也不推辞,一仰头二两杯子全部倒进了嘴里。
酒足饭饱,四人跟老板娘告别出了饭店。
小六子属种马。
包里一旦有钱,第一件事就是打炮。
镇上的红灯小屋几乎都被这货操了个遍。今天也不例外,刚走出饭店大门,回身就跟我们几个告别,说要去放炮。
黑三娃叮嘱小六子,让大脸帮他收着钱,千万别被公安抄了底。留个双飞的钱就够了。无巧不成书,黑三娃无意一句告诫还真应验了。
用“种马”来形容小六子一点不为过。
这厮小时候家里穷,发育那会儿他妈没奶,营养又没跟上,天天喝稀粥。五岁时,他妈抱他上街,人们都以为是报了个瘦猴子。个子小也就算了,长的也奇葩,一张脸左大右小,跟个猪腰子一模一样。俩眼小的跟没睡醒一样,单眼皮,眉毛稀。总之一个“丑”字不能完全描述。
虽然长大了之后,要稍微好点,但依旧是丑字写脸上。再加上家里穷,到现在一门亲事都还没着落。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人家小六裤裆里倒是长了一条驴儿的行货,堪称一绝,被人嫖客圈里的人尊称“天棒”。造精功能强大,使得小六子性欲极强。身体素质又好,每次都是双飞燕,一盘功课下来,失足妇女各个爽爆天。所以,只要小六身影出现在红灯街头,一众的失足妇女巴不得从良跟了小六。
大脸因为相亲成功,准媳妇儿又是本镇人,打过招呼自顾找他女人去了。
2
黑三娃看着小六、大脸两人远去的背影,提议我俩上梓江河堤上溜达醒酒。
“那天下午我看到这个墓道少有的整齐,很大可能没有被动过。从开口看又有些不像汉墓。规格小气,缺少汉墓的气派。”
69書吧
上了河堤,沿着梓江散步,黑三娃开始讲这次为什么要杀个回马枪。
简单讲他对墓道的观察分析,又接着说:“古时候能请专人打墓洞的家庭不是一般人户 。既然要打墓穴,也不会这么寒酸”
“所以,规模如此简陋,即便是汉墓应该也只是一座陪葬家眷墓。”
“当然也有可能是南北朝时代的墓穴。多年战乱,能出钱打墓的人家不多,更别说打大墓穴。”
“古时候能给女人单独凿墓的人家断不会是小户,所以这墓穴如果是家眷墓,没被开过,也完全是可以出货的”
黑三娃用脚踢起一颗石子,贴着地远去的石子在路面上挑起一长串烟尘。几个跑步的男女,踏着一致的频率从我们身边跑过,空气里留下汗水的闷臭味。
看着人影远去,黑三娃继续说到:“武哥,长手要拉队伍,自己单干。想拉小六如火没说动。所以我就趁这个机会清理掉他”。
黑娃说清理的时候,吓我一跳,以为是要长手的命。我这种只奔钱来的主,是绝不想惹上人命官司的。掏几个洞,运气好搞件大货就算翻身了。我的追求并不高。我寻思着,没有接黑三娃的话头。
幸好这个“清理”意思是开除队伍。虚惊一场。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清理”一词在后来的某一天居然还是成真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动手的人居然是我。
3
风从江面吹来,凉爽宜人。
我俩走到之前被踢飞很远的那颗石子旁,黑三娃立住脚步,一只手从裤兜抽出来,那动作像极了拔一把匕首,接着就见黑三娃攥紧双拳,腿部力量瞬间爆发,无辜的石子从他脚下腾空而起,越过梓江河堤上的水泥护栏,在反射着城市灯火的江面上划出一条锋利的抛物线后,落入水中。
确实如黑三娃所讲,那晚的墓穴确实是个小墓。只是并非女墓。意想不到的是,墓小收获大。
是夜,我们以找人讨债为由让出租车将我们送到距离目标不远的一个镇上。黑三娃带队,悄悄的往山上行进。
这处墓穴在半山腰,一公里外有所废弃的砖厂。
墓穴不大,但开挖出来的工程量还是一样的不少。一直到凌晨两点我们四个才掘进到墓洞口。
有时候我经常想自己的盗墓生涯是否真的太顺利了。不到两个月,再一次验证了我的运气。
竖洞只往下打了两米,当封堵洞口的石板显现出来后,表面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我们极有可能找到一处原封未动的墓穴。
黑三娃跳下洞,又检查一遍,不免也有些有些激动。
大脸负责清理掉石板下面的土方,这种清理量可以不用太多,只要能将石板拉开一个够人进去的小洞即可。随后小六扳开石板,开始清理墓穴洞口的浮土,内侧四方形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个人的身子进出。
4
远古时代人的寿命很短,能活到40岁就算是高寿了。因为食物的匮乏,死去人类的身体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最好的蛋白质来源。所以,远古是没有丧葬一说的。
当人类从氏族社会进化到夏商周封建社会以后,随着技术进步,狩猎、种植已经能保证人类的基本需求,除非是敌对一方的战俘或者严重的灾情,人们不仅不需要食用已故同伴的肉体,妥善的处理逝者遗体成了对前人的缅怀和尊重。这个时候丧礼逐步形成。
古代医疗水平的有限,平均寿命40不到,又属于比较壮力的年纪,一旦受伤或者患病,根本无法救治,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也许是为了避免这种痛苦对双方的折磨吧,在古代,当年长者或者伤者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为了不拖累家庭,他们要么请求家人要么独自一人去到山上临时打的墓穴里生活。一日三餐由家人送来。
这种墓穴里有石床,有灶台,还有简单的生活用具。
等到里面的亲人断气升天,家人进去收敛一下,撒些铜钱,将生前使用的或者喜欢的物品还有一些简单的陪葬品,摆放进墓穴,以方便逝者在另一个世界还能如常生活。
一切料理停当,扣上石板回填土方就算是完成了下葬。
这种墓穴的另外一个名字叫“活人墓”。
黑三娃那天发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墓穴。
我们在洞口石门槛的两侧最先找到两只双工莲花绿釉碗,在两碗中央靠墓穴的位置又探到一个做双耳黄釉瓷瓶,瓷瓶做工考究,身材细长,只是黄釉面略显档次低些,这个应该是生前盛水用具。双工莲花碗里的盛的东西早已碳化成了浮土。我想应该是粮食吧。
洞口清理结束,因为封闭的还算严实,墓穴里面没有进水的痕迹,地面上的浮土也不多。灯光照射下,不大的墓穴看的清清楚楚。
最里面是一个长不过两米,宽有一米有余,高五十公分左右的石床。石床上的浮土还能看清人形轮廓。
紧挨着石床一头堆放一套炊具,一口石锅、几个大小不一葫芦样式的土陶瓶,应该是用来装水、酒、油之类的器物。
另一侧的石壁上有个凹进去的平台,放着一个不大的瓷碗,看位置应该是生前用来照明的油灯。石壁的下面,摆放着一个生锈的铁器。清理掉浮土是一把一米多长的铁剑、一堆箭杆早已碳化的青铜箭头,木质弯弓早已烟消云散,看样子墓穴主人生前应该打过仗。
小六子身材小,一个人进洞清理。石床上的铜钱清理了一布袋,足有3斤多重,可惜全是存世量极大的五铢钱,换些酒钱还是可以的。
黑三娃提醒小六认真清理头部位置的浮土,果真,不大一会儿功夫一枚粗糙的玉塞就被清理出来。有一个必有六个。虽然个头不大,也不算上品,但是,能找到传说中的七窍玉塞也是超级大的收获了。
清理工作快结束的时候,小六子从洞里扔出一根黑色的棍。黑三娃拿起来手电筒凑近一看原来是一根没有完全化掉的肋骨。几枚铜钱镶嵌在肋骨里,也正因为这几个铜钱的缘故,肋骨没有接触石床,变成了接近化石的状态。
忙活两个来小时,墓穴每一寸地面都被清理一遍,收拾好物件,小六子钻出洞,大脸扣回石板,我胡乱回填了些土方,换了衣服,一行人悄悄的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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