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说一遍!”七长老急切地开口。
“我师父的双手早就断了,也早使不了她那易容术了!”
“怎……怎么会这样……”七长老显然难以置信,可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那你的易容术……”
“师父手不能用,只能口授,我便一点点按照她说的改进。”何青转而又冷哼一声,直愣愣地盯着七长老,“怎么,她受尽苦楚,你不是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吗?现在又装腔作势的给谁看?”
“你说,到底是谁害得她这样?”
孟约只听得一阵破空声,原来七长老着急之下,手中真气一运,径直伸手将受了伤的何青抓到眼前,越发急切地逼问她情况。
“我怎么知道!师父从来没跟我提过以前的事。”何青却不理他,只是奋力甩开他的手,然后背过身去,并不看他。
“她现在到底人在何处,我要去见她!”
“见了她好杀她是吗?”何青转过身来,朝着七长老冷笑连连,“我早说过了,师父早死了,你要报仇,已经晚了!”
“我不信,她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
“你这人也好笑,我难不成还会咒自已师父吗?她死了便是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在我面前。”
“那她死前可有说什么?”
何青看了眼七长老,眼神也随之暗了下来:“师父是因旧疾复发、无药可救而死的,她死前气息奄奄地嘱咐我,一定要将易容术好好传承下去。”
“那她可有提起什么人?”
“自然是有的,比如师父的师兄弟,师父让我要听他们的教导。哦,还有师父往日里的好友,也要替她多多走动,不可疏远了。”
“那……那……”
何青当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可她偏偏就不顺着他的意说,反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再没有其他人了。”
七长老的神色彻底地黯淡了下来,而看着他的模样,何青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不已,不禁别过脸去偷笑,谁知却对上了一旁躺在床上的孟约的目光。只见孟约目光炯炯有神,正以一副探究玩味的模样,打量着她。
不好!怎么又被他撞见了!
何青心中懊恼,可脸上只做不知,又缓缓转回了头,脸上重新换回了方才的哀戚表情,恨恨地开口:“你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意义,逝者已矣,过往一切就当烟消云散了吧!”
七长老不禁抬头深深地看了何青一眼,半晌才开口道:“你是她的徒弟,好在她当年最得意的易容术传承了下去。事到如今,你总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
何青一愣,转而道:“我叫何青芜,是师傅亲自给我起的名字。”
“青芜?”七长老一愣,转而脸色又变得冰冷了起来,“她可真是取的好名字!”
何青芜没想到七长老的态度为什么忽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七长老继续说道:“方才我们在外面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孟约不容有失,你若乖乖配合治好他,一切还能好说,若是偷奸耍滑……哼哼!你且等着瞧!”
说着,七长老一甩袖,径直离去了。
何青芜赶忙快走两步,开口:“喂,我要治病,总得有药吧?”
七长老头也不回地回答啊:“若有所需,尽管叫人便是!三日之内,孟约必须安然无恙!”
看着七长老离去的背影,何青芜恨恨地跺了跺脚:“可恶!”
眼见七长老已经走远了,何青芜这才回转回来,在一旁的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已倒了杯茶,叹息着思索:“这老头实在狡猾,虽给我解了穴,可还是封着我的筋脉!这叫我可怎么跑?”
正这样想着,一旁躺在床上的孟约也已睁开了眼。何青芜听见他下床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又百无聊赖地转了回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孟约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将手背在身后,走到何青芜面前:“何姑娘,这戏演得可还畅快?”
何青芜仰头横了他一眼,然后又别过脸去不看他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假称自已师父已死,引得七长老激动不已,自已却在背地里嘲笑,这不就是你的行径么?”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何青芜看向孟约,眼眶之中已经蓄上了泪水,一副盈盈欲泣的可怜模样,“孟公子,你不能看我是个小女子,就这样污蔑我啊!师父故去,我比任何人都难过,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是吗?”孟约全然不信地打量着何青芜,而何青芜则一脸诚恳地连连点头。点头之际,更有泪水滑过脸颊,一副十足十的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孟约丝毫不为所动,他陡然出手,握住何青芜的肩膀,冷笑道:“你莫非打量我是傻子?”
何青芜吃痛地皱起眉头,想要挣脱孟约的控制,可奈何自已被封了筋脉,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奈何不得:“疼……”
孟约冷笑一声,并不理她。
何青芜眼珠一转,转而露出妩媚的笑容:“我知道了,你如此行事,就是想与我多接触接触,是不是?”
说着,何青芜竟忍着疼痛,主动站起身,然后缓缓朝孟约身上凑去。孟约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行事,赶忙松开手,别过脸去:“绝无此事!”
“是吗?你既已摸过我的腰,怎么还不肯承认?”何青芜媚眼如丝地打量着他,语气也是妩媚娇滴。
被她这么一说,孟约不禁又想起方才意外摸到她腰肢时,那弹软的触感和鼻尖淡淡的幽香,孟约的脸不禁快速地涨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都是通红一片。
可也就是在这时,凑在孟约身边的何青芜,陡然举起手,几枚夹在指缝间的金针便已朝着孟约身上打去!
孟约瞬间醒过神来,赶忙侧身躲过,可心中却已是大骇不已。若是真中了那几枚金针,他不敢想象自已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孟约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你!你这个妖女!”
何青芜一击未中,早已准备逃跑,可反应过来的孟约速度实在太快。何青芜刚到房门口,就已被孟约堵住。
这下,何青芜是彻底黔驴技穷了,她索性眼睛一闭,脖子一梗,开口道:“既然这样,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也活不长了!”
孟约举起手想要下手,可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和睫毛上还沾着的泪珠,不禁又下不去手了。纵然她油嘴滑舌,诡计多端,可到底是个女子,他又如何能下得了死手?如此,场面一时便僵住了。
“哈哈,何丫头,我早说过你的演技还远远不够吧?”
这时,忽然一个人声传入房中,在房间里不停回荡。孟约赶忙打量四周,却丝毫不见人影,而何青芜则赶忙睁开了眼睛,激动地仰头大喊:“冷大叔,快救救我!”
“无趣无趣!我走了!”
“冷大叔别走,我有件好玩的事儿告诉你!”何青芜忙不迭地开口,“那七长老居然曾经是我师父的丈夫,两人还曾有过孩子。”
“这我知道……”传来那人百无聊赖的声音。
何青芜一愣,没想到那七长老所言都是真的,可她很快又继续道:“那你没想过,用今天的事,去威胁我师父么?”
“好啊何丫头,还是你聪明!”话音未落,只见一旁的木窗忽然被一阵风吹起,随后便有一道身影轻巧地翻身蹲在了窗棂之上。只见此人一身短打,身量极为瘦小,可背后却背着把阔刀,正是“趣趣散人”冷瑟瑟。
何青芜见他现身,忍不住激动地欢呼:“冷大叔!”
冷瑟瑟抬手指着何青芜,笑道:“你啊你,真是个鬼灵精!这下我终于有机会让‘何仙姑’服软了,哈哈哈!”
“既这么着,冷大叔你就救我出去吧?”说着,何青芜瞄了旁边的孟约一眼,“我被梅家的人封住了筋脉,不是他的对手,还被他轻薄了……”
“哼哼,就算解开了你的筋脉,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冷瑟瑟轻巧地跳下窗棂,脚步一颠一颠地朝何青芜走来,“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还听到你居然咒‘何仙姑’已经死了,回头我就告诉她去,嘻嘻!”
听见这话,孟约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方才何青芜对七长老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亏她还说得那么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原来她师父“千面娇娘”,根本就没有死!
“哼,那有什么!那老头模样丑陋,暴躁易怒,我可讨厌他了!”彻底放松下来的何青芜,用手指玩弄着自已的一缕头发,娇嗔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无所谓,“既然他追问师父的下落,我就随便编些谎话唬唬他,还能替师父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呢!我相信,师父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怪我的!”
不愧是妖女,行事果然乖张……孟约不禁在心中腹诽。
“有趣有趣!”谁知冷瑟瑟也是满脸笑意地连连点头,“这些所谓的两姓三宗,经常以名门正派自居,真是无趣得紧!就该拿他们逗闷子解乏,哈哈哈!”
何青芜也是满脸笑意,可她知道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便主动提议:“既然话都说明白了,冷大叔,你快想办法带我出去吧!”
“自然自然!”冷瑟瑟随意地摆摆手,“不过这孟约却有些麻烦……”
孟约还没来得及反应,可那冷瑟瑟便已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却并没有急于出手,反而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孟约,语气有些苦恼:“你说是杀了他灭口呢?还是把他一起带走?”
孟约顿觉不对,赶忙出手,可不管他怎么动手,使出什么招数,就是始终未能沾到冷瑟瑟的身体分毫——他的身法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他就像是一团轻飘飘的柳絮,当你朝他伸手扑去时,他反而受了风力,离你更远了。
何青芜闻言,顿时有些急了,赶忙接话:“带上他只会碍事!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孟约心中越发惊骇,这两人可真是魔头,一言不合便要杀了他,他可绝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孟约手上的招式越发快速凌厉了,可他越是如此,眼前的冷瑟瑟就越是诡异,忽远忽近之际,始终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69書吧
如此诡异的身法,孟约从未见过,如今骤然对上,又是在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孟约心中不禁越发焦急起来。
看着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的孟约,何青芜不禁得意地拍起手来:“哈哈,冷大叔的轻功独步武林,你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吧!”
冷瑟瑟一边躲着孟约的攻击,一边一手托着下巴,思索:“可我冷瑟瑟素来不喜欢杀人,这你叫我如何下手?”
“那你便制住了他,由我来动手!”何青芜毫不犹豫地接话。
“这也是个办法!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孟约只觉眼前一闪,身上被人点了数下,便彻底僵住,动弹不得了。
“拂枝催梅手”!是前阵子梅家刚刚失落的“拂枝催梅手”!想不到已经被冷瑟瑟彻底学会,如今却反而用到了梅家自已的姻亲身上,真是荒诞!
何青芜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缓缓凑到孟约面前:“你碰过我的身体,我便先砍了你的右手,再在你身上割出九九八十一道伤口,让你失血而死,如何?”
孟约被彻底封住了筋脉,连说句话也不能,只能恨恨地瞪着何青芜,眼中恨意滔天。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等你死了,就去找梅家报仇。若不是你帮着梅家出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说着,何青芜看向一旁的冷瑟瑟,“冷大叔,把你的刀借我一用。”
冷瑟瑟正要接话,谁知耳朵一动,顿时敏锐地听到有人正朝这边而来。
“不好,有人来了!”
冷瑟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往何青芜身上一点,止住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随后双臂一夹,将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在腋下,然后往窗外一纵,就此融入了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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