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出口恶气,琴姐和建国俩人关在房间里你一嘴我一句的,足足咒骂了老谢十几分钟。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女儿终究还得跟他过日子。真要撕破脸,吃亏的还是自已女儿。万一老谢把心一横、提出离婚,那是要活活逼死我。一想到这,琴姐像被一掌废去几十年的功力,丧失活力和生机。
她一筹莫展地望向老公,说:“本来,当初卖房的时候,我们是打算补贴一点钱给小静。只是,这钱要是真落在了老谢兜里,我就是不甘心。”
“家里还剩多少钱?”
琴姐跟神算子般,掰扯着手指,眼珠子滴溜转动着,说:“给小翔办完喜酒还剩了一些,七万多,放在银行存定期。最近家里的开销花的是你的工资,我的工资卡里还剩了些备用,两万差一点。能立马取出来的钱,总共也就两三万。我记得,那份定期存款是这个月到期,我待会儿找出那张单子确认一下。”
“家里的开销光用我的工资就够?一共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呢。”
琴姐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开,脸上又有了光彩,她向老公炫耀道:“光你的工资哪够。逢年过节儿子、儿媳会给我包红包。这个媳妇算是娶对了。当初你们爷俩都不乐意,嫌人家不漂亮。这年头,漂亮能顶什么用?还是我眼光好,好说歹说才制住了小翔。生了鸿博之后,我们儿子也懂事了。以前呐,他的工资一个人花的精光,不问我讨钱就哦弥陀佛了。如今,全靠亲家提拔,他现在每天都有课上,工资涨了好多咧。”
“这小子,出息了啊。老话是不会说错的,养儿防老。总归,还是儿子靠的住。女儿啊,终究是别人家的人。”建国边听老婆的话,嘴角边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也不能这么说,”琴姐打断了老公,“小静自从工作后,给家里补贴了不少。只是换了现在这份工作,春节才包了一个红包给我。换作以前,只要说得上名字的节日,她都会给我塞些钱。哎,临时工,工资太低了,哪里比得了小翔、亚楠他们这种有正式编制的。有什么办法呢?不换这份工作,哪里堵得住她婆婆的嘴,怎么结得了这个婚呢。”
“女孩子嘛,总会顾及一下婆家,”建国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确定一下定期存款哪天到期。取一部分给小静吧,省的她老公惦记。虽然说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始终是我们女儿。省的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办事不公平。”
老公说话时,琴姐自已想得入神,忽然,她双手一拍,激动地说:“我想到了!直接把钱转到我女儿的银行卡上。我先偷偷跟小静打好招呼,这钱啊是我们给的私房钱,让她自已好好收着。我再把转账的单据给老谢看,当他的面交代清楚,这钱本来就是给我们女儿的,只是最近连着办喜事,一时周转不过来。”
建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啊,鬼点子真多。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你和女儿一直是站一边的,有什么事你们俩自已商量去。”
刚说完,建国又有点犯难:“那……给多少钱合适呢?给多了,我们自已日子还过不过?总不能伸手向儿子、儿媳妇要钱开饭吧?那不是让亲家看笑话。但是,给少了吧,老谢那边估计不会消停。他啊,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个老谢,经历过官场的人,心眼多的很。要不……五万?”琴姐注意到老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立马改口,“要不,四万?”
建国边思考着边走到床头柜前,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狠一狠心,说:“要不这样,给他六万!四万、五万的,数字不好听。既然要给,就给个吉利数。”
“哎哟,还是我老公大气,”琴姐双手一拍,美滋滋地走到了老公身旁,不停夸奖,“那就六万!反正都是给自已女儿的,多一万就多一万。”
从父母家出来后,小静并没有回自已家,她在小区里的石凳子上呆坐了好久好久。她努力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已跟老谢的对话,她确定自已没有提起过拆迁房的事、一个字都没有。今天要不是老谢说出来,她老早就把这事忘了。她依稀记得是妈妈告诉她,弟弟结婚的钱不够,不得已卖了一套小房子来填补。至于别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思来想去,实在不清楚老谢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虽然他们俩已经结婚几个月,她总觉得不了解躺在自已枕边的这个人。以前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时常去看看电影,偶尔下下馆子、聊聊天。自从结婚后,老谢总说赚的钱不够开销,没有闲钱去外面消费。平常按时上下班,周末经常加班。对于她来说,老谢就像个机器人,没什么情绪波动,也没什么兴趣爱好,甚至没有朋友,以至于她根本没有途径去进一步了解他。工作和单位几乎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而她自已,每天的行程固定不变,下班回家,买菜、做饭、做家务。同桌吃饭的时候,为了寻找话题,小静会打听老谢工作上的事。他只是搪塞几句,说自已的工作内容很无聊,然后把话题转到小静的工作上来。小静的工作有什么可说的?办公室就她和刘老师。刘老师每天不是在电脑上玩游戏,就是用办公室的电话跟人闲聊。嘲笑谁的老婆丑、谁的儿子学习成绩差,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这些话,她听着都觉得虐待了自已的耳朵,哪里愿意复述给别人听,岂不是要让自已的嘴巴再遭一次罪?
她曾经向好友倾诉,这样的日子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即便用力向水面砸石子,也掀不起一丝波澜。自已仿佛是躺在病床上、靠氧气瓶吊着半条命的将死之人。她试图拔掉氧气瓶,张开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却虚弱得动弹不了,越是使劲,越是显得无能为力。好友对她的说法很不屑,甚至调侃她的说法不过是在炫耀。这么轻松的班上着、这么省心的老公在家摆着、这么自在的小日子过着,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她就是太闲了,应该赶紧生个孩子。
小静也向妈妈提起,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是哪儿出了问题。似乎一切都好,又似乎一切都不好。琴姐告诉她,这就是女人的人生,平平淡淡才是真。她告诫女儿,做女人,心不要太野。那些总想着经历刺激、享受不一样生活的女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安安心心在家等老公下班,自已上上班、做做饭,这是享福的少奶奶命,一般人求都求不来。
被身边人劝多了,小静也难免犯嘀咕。她时常问自已:我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应该快乐,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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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待到天色变暗,小静才离开父母的小区。她往外走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爸妈家的窗户,温暖的黄色灯光不仅照亮了屋内甚至还溢出窗外。他们应该要吃晚饭了吧,小静想。
她一个人找了家小店随便对付了几口后才回自已家。进门后,她和老谢默契地没有交谈、没有眼神接触。小静进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搬去了客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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