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附近的杜陵和渭桥,因为山林茂盛,野兽众多,一向是狩猎的好去处。这几天从长安城往杜陵的路上,总是尘土飞扬,不时有打猎的队伍呼啸而过,少则两三人,多则数十人,个个携鹰带弓,神情彪悍。
以往,洛雨也喜欢跟在哥哥们后面骑马奔驰,但这次可不一样,她被逼而行,心中自然老大不快,就骑着马慢吞吞地跟在后面。韦化成也一肚子怨气,在旁边嘟嘟囔囔道:“这会去乐游原多好啊,秋高气爽,咱们找个地,边喝酒边赏秋景,那才是是人生美事。“
洛雨横了他一眼,道:“现在说有什么用,刚才为什么不敢反抗?”
韦化成耷拉着脑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我就打不过他。小时候还有五郎能帮我们,现在五郎不在家,谁还能帮我们?”
洛雨感到一阵气馁,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这时她发现走在前面的杜若飞,好像故意放慢了速度,不多会,竟与他们走在了一起。
只见杜若飞一拱手道:“化成兄,麻烦行个方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洛雨姑娘说。”
“你跟洛雨?”韦化成张大了嘴,似乎不明白他跟洛雨有什么话说,但目光瞥见杜若飞挂在马背上的剑,还是道:“那我先在前面等你们啊。”说着打马而去。
洛雨看着这个窝囊的兄长跑远了,只能叹口气。但更让她尴尬的是,现在就剩她和杜若飞了。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她半晌,就好像她脸上有朵花似的,才缓缓道:“洛雨姑娘,你宁愿陪你这位兄长,也不愿陪我去藏书楼吗?”
洛雨心道:“果然因为这件事。”于是,嘻嘻一笑道:“是啊,我喜欢谁,就跟谁一起玩。不喜欢谁,片刻也不想奉陪。”
杜若飞一愣,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被洛雨怼,偏偏越怼越不服气。此刻气极反笑道:“原来姑娘喜欢的是八郎这样的人物,我昨日原以为姑娘不同一般,没想到不过如此。”
洛雨听出他大有瞧不起韦化成的意思,就沉下脸道:”我八哥怎么了?他胆子小,但心思单纯,从不想伤害别人,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玩。而杜公子你,别人看你如宝似玉,我却觉得未必。更不想和你去藏书楼,不可以吗?“
杜若飞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向来都是别人讨好他,还从没人像洛雨这样,对他半点不客气,刹那间,他只觉胸中一口闷气要喷出来。但终于强自忍住了,咬咬牙道:“好,好……”连说了几个好,脸也白了,忽然打马而去。
洛雨瞧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个杜十二又小气又傲慢,实在太好笑了。
队伍行了数里,快到晌午时,来到一片茂密的山林前,韦勇一声吆喝,道:“今日狩猎的人多,咱们分头去打猎,谁打的多就是今天的胜者,你们看可好?”
杜雨白道:“那打的少的呢?是不是也要受罚?”
韦勇道:“打的少当然要受罚……就罚他给咱们跳舞。”
韦化成忙道:“我的箭术不好,甘愿认输,不如在这给你们收拾东西吧。”
杜雨白笑道:“化成兄,收拾东西是两个姑娘的事,你堂堂男子汉,怎么做这种婆妈的事,还是跟我们进林子吧。”
韦化成见推脱不掉,只好拉着洛雨,让她跟自已一起,洛雨也只能答应。
只听一声吆喝,韦勇、杜雨白、杜若马的坐骑一头钻进了树林。韦化成和洛雨跟在后面,没走多远,就看不见前面三个人了。
两人在山林里游荡着,只听远处锣鼓声此起彼伏,也不知其他人猎到了什么。洛雨拿了弓,凭着步射的本领,射到几只兔子。韦化成欢欣鼓舞,洛雨却有些愁闷,心想得找些大的猎物,免得被他们嘲笑。
正想着,忽听一片树枝后传来一阵声响。韦化成眼尖,叫道:“是鹿!快追!”只见一只棕色的麋鹿身影一闪,从树丛后飞奔而去。洛雨赶紧去追,但那是一只成年雄鹿,体型硕大,奔跑十分迅捷。准眼就将她甩出十数丈,眼见要超出射界,洛雨连忙拉弓,但还来及没瞄准,忽听“嗖”的一声,左侧飞出一支利箭,一箭将麋鹿钉在地上。
此箭又准又快,且力大无比,如此壮硕的一只雄鹿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
韦化成跟在后面,也没看清箭的来向,以为是洛雨射的,欢呼一声:“抓到啦!抓到啦!”
洛雨忙喝道:“不是咱们的。”两人扭过头,只见左边的林子里,立着一个人影。一匹乌黑的骏马上,一位少年弓手手持弓箭,冷冷地望着两人,正是杜若飞。
洛雨暗道:“他从哪钻出来的?”眼见自已看中的猎物,竟被杜若飞射中,十分无奈。
韦化成“哎呦”一声,也垂头丧气地道:“原来是若飞兄射的啊。”
杜若飞也不回答,纵马走到猎物前,俯身将那只鹿拎了起来。两人以为他要将猎物带走,不料他却走过来,将猎物抛在韦化成的马背上,道:“这是一只成年雄鹿,林子里可不好找,有这只鹿在,化成兄今天应该不会被他们笑话了。”
韦化成又惊又喜,又不信地:“你……你把它送给我?这要兄弟如何感谢?”
杜若飞淡淡道:“这鹿是你们找到的,我只是代你们射了一箭,自然是你们的。“说完,看也不看两人,打马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洛雨和韦化成对望一眼,都觉此人行事,真是匪夷所思。尤其是洛雨,她刚才可是拼了命要把杜若飞气死,还骂人家又小气又傲慢。
两人又在林子里寻了一个时辰,再没有碰见更好猎物,便打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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