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霁侧眼斜了梦梦一眼,握着剑鞘的手收紧,心里责骂自已的粗心大意。
怎么偏偏忘了这头鹿是捕梦兽,为什么不在谢归和这头鹿说话时制止。
砰的一声,手中的胡萝卜滑落,落到箩筐中。
梦梦连看了好几眼云若霁的脸色,等对方拿着剑急哄哄地往村头赶时,才用嘴把箩筐捞了回来,闷头继续吃着。
谢归的房子在村尾,而且在地势较低的位置,就算是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王山他们一家。
云若霁在村子里养了四个月,离谢归说的养病最短时间还差半个月,换句话说就是她现在还不能用灵力。
所以她拿着剑,挨家挨户的敲门,看谢归是否真如她想的那样,把整村人都杀了。
云若霁先到了最近的王山家,拍了门,里面传出林莹的声音。
“来喽。”
林莹话音刚落,便急匆匆地开了门,甚至布鞋的鞋帮都没有提起来。
她的脸上添了不少刚愈合的伤痕,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草药味,云若霁不禁记下了这些线索。
“你一个人在家?”
“嗯。”
“王山呢?”
听到这个名字,林莹整张脸都变白了两个度,似是恐惧地答道:“他去城里买东西了……”
云若霁自然没有放过她听到这个名字的神态变化,所以继续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林莹顺着她的话,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脸颊,发出一声惨笑,“王山打的……”
她抚摸自已脸的那只手中指和食指变形,食指往左边折,中指往右边折,两者中间仿佛嵌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手背上也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什么时候打的?”
“就在谢大夫那栋房烧的前一天,王山从王天那里知道我夜夜跑她屋子里,就打了我整整一夜。我躺在冰凉的泥地上,疼醒之后昏过去,之后再次疼醒,就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将近两三天。”
她诉说这段经历时,没有流泪,只是冷静没有感情的陈述,眼中麻木而冰冷,仿佛没有痛感。
云若霁虽然因为她那凄厉的故事而感到同情,但并没有放弃追问的决定,就只是轻微点头表示安慰,便继续开口问道:“现在离房子被烧过去几天?”
林莹摇摇头,说道:“记不清了。”
“那你推测过了几天?”
云若霁现在确定今天不是第二天清晨,一定过去了不止三四天。时间越长,她的心往下坠的越狠,因为这意味着留给谢归的作案时间也越长。
“大概过去近半个月?”
“你这几天见过她吗?”
“谁?”
“谢归。”
林莹摇了摇头,眼神中涌出担心忧虑,忙问道:“谢大夫出事儿了吗?”
云若霁端详着对方的神态动作,考虑她这份关切担心是不是演出来的,停顿几秒后,才答道:“没有,如果你看到她,就把她留住。”
“为什么?”
“因为她病了,不能随便出门。”
林莹满脸疑惑地点点头,送走了云若霁。
她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当视线中只剩下一个黑点时,才松了一口气,把门轻轻地关上。
接下来断壁残垣的场景让云若霁愣住了一瞬,除了两三间草屋是完好无损的,剩下的都变成了一地的灰烬。
被燃尽的木材随意地摊在地上,一定是过去很久了,无论风如何吹,木材都不会有火红的内芯,地上一片焦黑,仿佛经历了一场难以言喻的灾难。
林莹说大概过去了半个月,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云若霁就算调用灵力,也不会产生极大的反噬。
但没人说得准她是不是在骗自已。
云若霁很快便做好决定,盘坐在地,将碧落剑插在身旁的焦土之上,调动灵力,笼罩整片村子,搜寻生者的气息,也搜寻着谢归的气息。
没过多久,她恍然睁开眼,施了瞬移诀,直接闪现到村头村长家。
原本村子中最辉煌富贵的宅子也变成了一堆废墟,火焰不像人,不会因为房子的价值,而厚此薄彼。
云若霁站在正中央,施法将那些废墟全部移开,露出了被烧成黑乎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土地——里面没有一个幸存者。
不可能,灵气显示这里有很多生者的气息,谢归也在这里。
她掏出符纸——更精准地搜寻气息,灵力驱动那符纸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竟然直接贴在了一块儿土地上,震出上面的烟尘。
云若霁蹲下身子,皱眉细看,那块儿地没有任何异样,甚至上面的烟灰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没有太多,也没有太少,分布也不像是人为撒上去那般,十分均匀。
但她还是决定相信符纸,向那块儿地奋力击去一掌,竟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如果细看,里面还有因为外面大量氧气涌进来而飘摇的火光。
云若霁用灵力在洞口处做了一个标记,确保自已如果遭遇不测,玄修协会的修道者会来调查。她按下心中的狐疑,提起剑,利索地跳了进去。
那是一个地牢,连接洞口处有一段接近直角的楼梯,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头栽下去。
地牢的规模很大,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连接楼梯的位置只有一条长长的,逼仄的甬道。土墙面上每隔十米,都会挖一个小孔,上面搁着蜡烛,负责照明。但每一块儿光源的距离都太远,甬道中还是让人难以看清。
穿过这条阴冷狭隘的道路,便在尽头伸出三条岔道,每个都长得差不多。
云若霁先进了最左边的那一条,虽然是相同的甬道,但是越往里走,空气便愈加潮湿。
路的尽头是一间牢房,说是牢房,实则就是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周围安上了栅栏,坑的深度足以使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刚冒出一个头来。
坑里面蓄满了粘稠的,令人看起来便足以作呕的深绿色,甚至有些发黑的液体。上面还浮起森森白骨,有只剩下半块儿的头盖骨,也有一块儿不知是手臂还是大腿的骨骼。
这个坑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圆形,从边缘处伸出八条锁链。链子十分的粗重,令人想象不到这样令人胆寒的链子将会绑到什么生物身上。
但水牢的边缘处,挂着一块儿火红的布料,上面绣着半个鸳鸯,就算被腐蚀地只剩下小半块儿,但也能看出来是女人的肚兜。
云若霁握紧手中的剑鞘,检查周遭的环境,没有发现暗道。但是她的目光无法从面前可怖的场景中脱离,良久,她才平复心绪,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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