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洛川的静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来源于这条河流一望无际死寂。
船在静河上行驶了四五天了,前路黑漆漆的没有尽头。
这几日在静河上面行驶皆是如此,听船长说需要足足十二日才可以到泾川。如今的日子才刚过去一小半,司瑶在船头吹着河风,思绪飘散。
旁边是几个戴着头巾的男子谈论着到了泾川要如何赚一大笔钱。娶几房老婆,憧憬着未来。
“姑娘这是今晚的食物。”一个戴着头巾的中年男子提着食盒,走到司瑶面前。将食盒递给了她。
这些天都是以这种食盒的形式将食物送到包房的客人手中。司瑶接过食盒,里面是她和李明臻两人的饭菜。她道了一声谢,就将食盒提进包房内。
李明臻正坐在案桌前,桌上摆放了一盘水晶棋盘,正独自对弈。
“阿瑶,陪我下一局。”见到司瑶进来,他道。
“那些舞文弄墨的东西,我不感兴趣。”司瑶将食盒放在桌上:“来吃饭吧。”
依旧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放在桌上还有一些余温,味道一般,都是大锅饭,但是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将就一下。
“先吃了来,快凉了。”见到李明臻还没有动,司瑶催促。
“好。”李明臻这才施施然起身,他的腿在这几日治疗之下已经好了大半了。短距离行走已经不需要拐杖了。
司瑶笑眯眯:“你说宫里那些人见到你腿好了会不会很惊喜。”
李明臻莞尔:“大概会是惊吓吧。”
拿起桌上碗筷,正准备吃,鼻尖却嗅到一丝不对劲。
与李明臻互看了一眼,显然双方都感觉出来了。
“迷药。”司瑶皱着眉,这些寻常迷药对她而言可以很轻易辨认出来。
李明臻点点头:“只是寻常迷药,市场上皆可买到。这些药对于高阶修道者而言没有太大作用。显然对方不清楚你我的身份而这次下药也不是针对你我,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此刻 ,整个船舱的人的饭菜里面应该都下了迷药。”
窗外风咧咧作响,竟然连明月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霜,朦胧不清。
包房外面,竟然传来了脚步声。
“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她望向他,他说。
“啪。”一个火辣的巴掌甩在了下面护卫的脸上。即刻五根清晰的指印就显现在了脸上。
“你再说一遍。”锦衣男子怒极,手指都在发抖。
“谢家,谢家被烧毁,暂时没有发现太,太子的行踪。”侍卫被吓得嘴都在发抖,声音结结巴巴的拼凑出完整的话。
“失踪了,你告诉我失踪了。我花了三年的心血,一个药王谷,一个谢家还不够,就连九幽的人也派去杀一个残废,最后竟然告诉我失踪了?”此刻白业显然是气极反笑了起来,眼中的杀机再也隐藏不住。煮熟的鸭子飞了,精心布局好几年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白业抽出腰间的剑向着侍卫的头颅就是一挥而下。顿时血溅当场,染红了整个房间。
“听说是清尘山那小丫头多次救了他。”魅姬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鲜红的血液 染红了她赤足,更于她添加几分妖媚。
白业将剑丢在地上,捏了捏眉心:“失踪了,会去哪里?留他在,终究是个祸患。”
“奴家听说,这次多亏了他的那个护道者。清尘山的司瑶。要不然他没有那么轻易走脱的。”魅姬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
“是吗,清尘山。”白业目光中一缕寒意闪过。
“清尘山可不是好对付的,奴家听说当年那江既宁的修为已步入天阶。这些年潜心闭关不问世事,就是不知有没有踏入最后一步。”魅姬倒是对江既宁充满畏惧。毕竟在这九梦国踏入天阶之上的无相阶屈指可数,修道者的跨阶如天堑鸿沟,如无天大的机缘是绝对不可能跨阶战斗的。
白业又何尝不知这事,不然为何他会交代,如无必要时刻不要伤及清尘山那小丫头性命。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进来。”白业揉了揉眉头,就着旁边椅子坐了下来。
侍卫进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看着自已同伴倒在血泊之中,却不敢丝毫迟疑,生怕慢了半步走上前附耳在白业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凌风消失了?”祸不单行,白业今天一连得到两个消息都是自已精心布局多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沉默半晌,白业做出决定:“让凌光速回朝,本王有新的任务给他。”
“江南那边还需要继续寻找吗?”侍卫问迟疑片刻问。
“人手都全部撤回来。李震威,呵,有意思。”白业一声声敲击着桌子。每当这个时候,魅姬知道便是白业盛怒至极的时候。
她乖巧的去斟上一壶茶:“看来殿下已经有所决断了。”
……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另外一座偏殿。
白彻也正坐在院落中在煮茶,他手中拿着书卷。茶水的清香夹杂着盛开的桃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的目光落在那沸腾的水上,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算算日子,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也应该到了。皇兄,若你知道该怎么感谢我为你做的这一切呢?”
……
房间门在几声敲响后,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三个船上的普通伙计。看见昏迷倒在桌上的李明臻与司瑶半点也不奇怪。
“快点,带下去和其他人放在一起。要没时间了。”其中一个为首的人催促。
另外两个人应声后,匆匆走上前来,手正要碰到司瑶的衣服的时候。忽然一阵怪风吹来,将房门“砰”的关了起来。那两个手下只感觉身上有什么重物敲击后直接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而另外一个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满脸震惊的看着突然醒来的两人:“你们,没,没有吃。”
司瑶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么低劣的迷药,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发普通人。”
“你是,是修道者。”中年男子立即反应了过来。
“说,你们将这一船的人迷晕到底要做什么?”司瑶不答,手中的剑已在顷刻间抽出抵在了中年男子的脖颈处。
离渊的剑锋寒芒就连普通的修道者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中年男子只是一个凡人这种生死就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感觉让他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冷汗沁透了整个衣衫。
“不是我,是船长。他要的,不是我。”中年男子慌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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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要什么?”司瑶语气有一丝不耐。
“要,要……”中年男子语气像是要哭出来了。
“快说,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要献祭海妖大人。”脖子上已经有鲜血流出,中年男子想到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闭着眼睛说了出来。
“说清楚。”司瑶眉头一皱,语气寒冷像冰一样。
“每月献祭海妖大人上百人头,才会有海鱼,洛川的百姓捕鱼才能生活下去……不要杀我,这都是船长做的,跟我没有关系……”中年男子慌慌张张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司瑶看向李明臻。
李明臻道:“合欢宗坐镇洛川,这么大的事合欢宗定然知晓。九梦法命令禁止活人献祭,这合欢宗仗着地处偏远洛川。便如此胆大包天,草菅人命,罔顾国法。”
李明臻一下子说到了关键,今日之局绝对不是一两个船长可以左右的。
“你们将我们迷晕带去哪里?”
“先带去船仓,等全部到了洛川,到再统一献祭给海妖大人。”
“正好我们也要去,避免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去洛川了再见机行事。”司瑶思索片刻道。
李明臻低头看向中年男子:“那他呢?”
“别杀我,别杀我,小的发誓不会将二位大侠的事情说出去的。”中年男子满脸惊恐,他周身如同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要不也不会在这里这么被动。
“我可不放心你发誓。”司瑶嘻嘻一笑,手中结印,直指中年男子眉心,竟然从他额头中硬生生抽出一滴心血出来。
“心血与你神魂相连,若是你起了歹念,我便毁了你的心血让你神魂俱灭。”
中年男子苦笑,心里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至少此时此刻的命是保住了。
船仓里面,被绑了二十余人,皆是从江南来洛川妄想赚钱的普通人。
司瑶和李明臻双手被麻绳绑住,索幸中年男子不敢得罪这两人,选了一处人少干净的地方,将两人放下。
但凡有人想要靠近两人,都会被司瑶冰冷如刀的眼神吓退。
李明臻身上没有修为,再加上腿脚刚好了一些。船舱里面湿气重,晚上的时候竟然痛的全身筋挛。
见到李明臻这样,向来看惯生死的司瑶竟然心里涌现一丝不舒服。心疼?不可能,难道是对这个自已一路救起来的小物件产生了怜悯?就像路边的小动物自已看他受伤也会有不忍。
司瑶这样安慰道。
还是将自身灵力输送了一些给李明臻,缓解了他的疼痛。
“李明臻,你别忘了答应我帮我找哥哥的事情。”司瑶输送完灵力开始为自已找借口。
船舱里面黑漆漆一片。李明臻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整张脸。因为身体经过灵力改造,司瑶五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李明臻那清俊的侧颜在她面前清晰无比。
“本殿绝不忘许诺阿瑶的事情。”
一连又行驶了十几天,终于靠岸了。
船舱里面的人,每两个被装进一个铁笼。负责运送他们是另外一批人。走的也是荒无人烟的山路。
临走的时候中年男子趁着空隙再来找过司瑶。
“三个月后我自会放出你的心血。”司瑶许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年男子除了相信也没有任何办法。
几十个铁笼分成好几组,首尾相连,铁笼里面的人稍微吵闹便是一顿鞭刑伺候。
护送司瑶和李明臻这一队的是一个带着刀疤的男子。
脾气暴躁,在他的鞭刑伺候下,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死了的人被他如破抹布一样随意的丢弃在路边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哒哒哒。”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红衣女子身骑骏马身影慢慢的放大。
刀疤男子那桀骜不驯的神情在见到少女的那一刻立刻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刀疤男子向着少女下跪行礼,恭敬小心翼翼。
只见十五六岁少女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那马儿毛色光亮,四蹄健壮有力。少女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而优雅,仿佛与马儿融为一体。她双手紧握着缰绳,手指纤细而有力,透出一股不服输的韧劲。随着马儿的奔跑,她的红衣在风中飘扬,宛如一朵盛开的火焰,美丽而耀眼。
“苗右,今天是你值班吗?”少女的头微微侧扬,阳光下那精雕细琢的容颜娇俏可爱。她的长发随风飘动,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流淌在肩后,飘逸且灵动。
“是的,大小姐。”叫苗右的刀疤男子凶狠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两者相融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少女高傲冷漠的目光扫过铁笼里面关着的众人:“加上这一批,这个月应该够了。等人都到了祭台,过两天我便过去开启献祭。不过今天我还有事得去接我母亲。”
“宗主回来了。”苗右语气透出欣喜。
“是啊,已经云游快三个月了。终于回来了。”少女嘻嘻一笑,不知道怎么分明是十五六岁明媚动人的少女,却有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邪气笼罩在身上。
说完就策马扬鞭而去:“等我回来。”
“是,大小姐。”分明已经看不到了,苗右还是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
“看来刚才那人就是合欢宗宗主洛雪和颜回唯一的女儿,洛璎。”李明臻亦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升起疑惑。
“活人献祭的事情,合欢宗果然脱不了干系。”司瑶语气冰冷也察觉到了不对:“不过我感觉那女子修为虽然高,但是身体亏空,而我的清心镯却没有动静。显然不是邪祟入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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