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书走出屋子,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抬水擦水,收拾换被。
“长公主。”
一个嬷嬷端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近,长公主伸手去接,藏在手里的东西应声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是一根削尖了头的银簪,尖端在烛火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看起来竟像是熏了毒,危险非常。
嬷嬷骇得脸色惨白,急忙将它收起来。那药碗扣在长公主脸上,正好为嬷嬷做遮挡。
“长公主!”
小丫鬟见长公主喝完药,捧着一个雕花的盒子过来,是她收拾屋子时发现的。
长公主抬起眼皮睨她一眼,翘着兰花指将盒子接过打开。
是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光看这颜色,哪怕是个不懂玉器的,也知道价值连城。
小丫鬟是新来的,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脸上带着惊奇和欢喜,只是她这表情还来不及收起,就变成了震惊。
只见,长公主纤细莹白的手往前一抛,那翠绿翠绿的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触地瞬间,咔嚓一声,碎成无数块,清灵灵的。
“哈哈,好东西,这声音都不一样呢!”
长公主捂嘴咯咯咯的笑,看起来非常开心。说话时,尾音都是上翘的。
“长公主,这东西摔碎了多可惜呀!”
还是那个小丫鬟,听府里的人说长公主是个和善的,她实在不忍,开口说了句。
长公主脸上还带着笑,回头淡淡看她一眼,
“你喜欢呀?赏你了!”
嬷嬷连忙拉着她跪下,连连告罪,
“长公主恕罪,这丫头新来的不懂规矩,求长公主恕罪!”
她笑容慢慢收敛,从凳子上站起来,偏着头盯着她们看,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她披着一件薄纱,拖曳着长裙摆,从她们身旁走过。
地上手镯的碎片还来不及收拾,一脚踩上去,瞬间刺穿她娇嫩的肌肤,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花来。
“长公主!”
嬷嬷一声惊呼,跪行到床榻边,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难受不敢让它掉下来。
长公主没有回应,她伸手推开窗户,让冷风贯进来,无情的划着她裸露的肌肤。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已是活着的。
她趴到床上,闭眼,看样子是要,就这样睡一觉。
“长公主,老奴让人来收拾。”
嬷嬷说完,等了等,见长公主没有反对,这才起身,亲自将那丫鬟丢出去,交给管事的,自已找来医药箱,带着一个手脚麻利的亲信进屋。
那亲信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用手捡,嬷嬷就拿小镊子在烛火下给长公主处理脚上的伤。
摸摸索索半个时辰,嬷嬷才带人退出去。
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等人都走了,借着月光才能发现,有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亲信双手捧着一方绣花的帕子,帕子里是那绿油油的碎片,走得远了,才小声与嬷嬷抱怨,
“太尉实在太欺负人了!既然马上就要成婚,为何还来招惹长公主?”
嬷嬷一直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应。就听亲信又说,
“每次来都这么偷偷摸摸放一件东西,他这是送人,还是嫖……”
“住嘴!”
亲信的“资”字还没说出口,立马遭到嬷嬷厉声的呵斥。她也自知自已说错了话,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嬷嬷,这个要如何处理?”
走过游廊,她还是觉得气愤,接着手里的东西开口询问。
“照旧吧!”
照旧便是丢出去,她也知道是这个结果。
“我们公主也太苦了!”
“南栀!”
嬷嬷又呵斥一句,南栀左右看看,发现已经到了她们住的院子,索性也不再忌讳,
“如果是别人,这么对长公主或者还能找借口开脱,但这谢太尉可是与公主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他失信,不娶长公主也就罢了,可他为何还要如此对长公主!眼看着他就要和丞相之女完婚,他怎么就不能放过长公主!”
南栀越说越激动,眼见着就要收不住。嬷嬷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面带怒容。
“下去领罚。”
南栀捂住自已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认错。
“去就去。”
说完竟真转身跑了出去。
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息一声,也转身进到屋里。
69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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