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转正后,小翔不再是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 不过,他还是经常帮同事擦办公桌。县里小学的体育课并不多,转正后的工资并不如他想象的高。他不明白妈妈和姐姐花大价钱帮自已弄编制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姐姐供他读书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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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课的时候,他还是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时间长了,他甚至对水泥地上坑坑洼洼的分布都了如指掌。偶尔和同事们打篮球的时候,他向他们打听哪里可以赚外快。同事们都比他年长,看他急切打听赚钱门路的样子跟他们刚转正时差不多。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同事凑近他,左右瞄了瞄,神神秘秘地说:“搞外快的事别再问了,万一被有心的人盯上了不好。你要知道我们这可是公家单位,哪天被举报了,铁饭碗不保。”
小翔吓得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提这件事。
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尤其的快,转眼就到了学期末。这天傍晚,全家人正吃着饭。
琴姐默默盯着小翔许久,问道:“你现在工作各方面都挺好吧?”
小翔没有抬头,继续吃着饭:“好。”
“你也大了,工作也稳定了,是不是应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小翔仍旧低头吃饭,说:“不急,姐姐还单着呢。”
“姐姐是姐姐,你是你。她嫁不嫁不用你操心。”琴姐更正道,语气有点不高兴。
小翔不再接话。
琴姐忽然又笑嘻嘻地问道:“其实我心目中有一个理想的人选,就看你点不点头了。”
小翔这才抬起头、满脸疑惑,问:“谁啊?”
琴姐嗔怒道:“还有谁!亚楠啊!”
小翔惊得被嘴里的饭菜呛到一口气没喘上来,急得边咳嗽边摆手。小静连忙给他递水,他喝了一口,顺过气后赶紧说道:“配不上配不上,你别乱说。”
琴姐这下真不高兴了,说:“怎么配不上呢?你现在跟她一样是正式工!你别看不起自已。我们家底是比不得他们家厚,但是你条件好啊,是大学生、样貌又好、还是长孙。不然,她怎么跟你相亲之后不再跟别人相亲了呢?”
小翔的头摇地更快了:“不行不行,我确实配不上。”
琴姐想了想,小声问:“你不会是因为她没有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好看吧?”
小翔重新拿起碗筷,冷冷地说:“不是。”
“怎么?这个女的好丑?”建国忽然说话了。
“不算丑,也不好看,就是觉得怪怪的。有时候很热情,有时候说话特别难听、动不动就生气。”小翔声情并茂地对爸爸说。
“女孩子嘛,脾气是难捉摸些的。因为她太单纯了,有什么事都写脸上。”琴姐连忙解释,“你不懂,这样的才好相处。”
小翔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这么觉得。”
“你们现在只是做同事,又没谈恋爱。等谈恋爱、熟悉了脾气,就知道这样的女人好相处、能过日子。”琴姐试图改变儿子的想法。
建国似乎想起来什么,问:“就是那次你做了一桌菜,只请她一个人吃饭,结果她说减肥的那个啊?”
“就是那个,你说是不是怪里怪气的?”小翔急不可待地附和道。
建国恍然大悟:“就是她啊!我还以为是谁呢!那是真的不好看,跟之前那个女的没得比。换我,我也不选她,长的不好看就算了,脾气还怪。”
琴姐的脸立马垮了,打断自已老公的话:“你别胡说!你就见了她一次,知道什么!”
建国反驳道:“难道你见了好多次?儿子不喜欢就算了,我也不喜欢。”
小静给妈妈帮腔:“喜欢不喜欢是你儿子的事,不是你的事。”
建国看了眼女儿,然后慢慢地把碗移到嘴边,小声对儿子说:“不喜欢的不能要,老婆是自已的,别管她们。”
第二天,小静睡了个好觉、早早起了床。她走去厨房,琴姐正在煮鸡蛋。她从后面搂住妈妈的腰,撒娇道:“你怎么起的比我还早啊?”
琴姐把鸡蛋一个一个舀出来,放在碗里,说:“早饭要吃点有营养的才行。你不在我身边的那几年,身体差了、人也瘦了。现在吃好点,全补回来。哦,对了,你爸爸最近也找了工作,给村里的工厂看门,我早点起来给他做早饭。他赚的钱虽然少但事情不多,半个老头了,干不了别的。老天爷开眼,他终于懂事了。”
小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一脸不屑地说:“我不指望他能赚钱,别再赌就谢天谢地了。”
“能赚一点是一点,早点把外债还清,也要把你垫进去的钱还给你。你早晚要嫁人,留点钱在身边才安全。我们现在还能动,没有光吃不做、等儿女养的道理。”
“那个钱我不着急用。你别再做两份工,太辛苦了。”小静对妈妈说。
琴姐一碗一碗地盛好热粥,先散散热气,等儿子起床了,温度刚好。她欣慰地看着女儿,说:“唉,我的病是断不了根的,养着也是浪费。复诊的时候,医生老说静养静养的,难不成整天躺着、像个活死人那样只管喘气就行?”
小静严肃地警告妈妈:“你如果不舒服就马上辞职。”
琴姐眼睛有些湿润,说:“好好,都听我女儿的。”
琴姐似乎在想别的事,有些走神。忽然她叹了口气,说:“现在家里都挺好的,就是你那个弟弟不争气。”
“工作不是都搞定了嘛,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你叔叔那边让我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亚楠他们家确实上心。我本来想着你弟弟分手了、工作也稳定了,该收心了。结果人家女孩子主动了几次,你弟弟一点回应都没有。愁死了,唉。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小静大笑道:“他哪里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不是还费劲心思追了女朋友嘛。不喜欢就算了吧,以后再说。”
琴姐把头凑近女儿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他跟你说的不喜欢?”
妈妈紧张兮兮的样子把小静吓了一跳,她说:“那倒没有。只是他们两个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既然没什么动静,不如算了吧。”
琴姐转过身继续盛粥,骄傲地说:“那也不是我们要拖着人家,谁让他女儿喜欢我儿子呢。唉,缘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小静想了想,肯定地说:“我觉得弟弟是对她没有意思的。不如早点跟女方说清楚,怕耽误了人家。”
“你别管了,你还小,这些事你不懂。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好,自已是语文老师,爸爸又是校长,知识分子家庭啊。虽然家里还有个儿子,既然父母会帮女儿弄工作,说明还是喜欢女儿的。听说这个姑娘是从小寄养在乡下外婆家长大的。那时候她爸妈想要个儿子,又怕丢了工作,”琴姐大声强调道,“他们从那时候起可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只好把女儿放去乡下养。后来果真生了个儿子,等八九岁又把她接了回来。”
小静津津有味地听着,感慨道:“她从小也过的很坎坷啊。”
“是啊。不过这样也好,乡下长大的孩子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再加上她那么喜欢你弟弟,以后肯定听你弟弟的。”
妈妈春风得意的模样把小静逗笑了,她开玩笑地说:“怎么?意思就是弟弟必须娶,这门亲事你定下了?”
琴姐有点害羞地笑了起来:“我得努努力、想想办法啊,不能让好姻缘跑了。不然,他自已又偷偷跑去外面找女朋友,到头来还不是累死我们俩。我也不是非让他们怎么样,就是处个朋友、谈个恋爱。至于最终能不能结婚,那是他们的姻缘。”
小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弟弟的好姻缘,但妈妈这么积极地想促成他们肯定有她的道理。哪有不为子女好的父母呢?不,爸爸不一定,妈妈肯定都是真心为子女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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