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翔在给坐在宝宝椅里的鸿博喂饭。鸿博一口接着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大概是因为食物美味,他一个劲儿地冲爸爸笑。婴儿的纯真治愈了小翔的伤痛,他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除了对着儿子,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笑容。
尽管是父慈子孝的画面,琴姐却一脸愁容。幸亏有鸿博,儿子应该是不会再做傻事。只是,这婚要是离了,鸿博不但没了妈,就连儿子也要落得一场空;若是不离,那疯婆子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根治,万一再发起病来,后果不敢想象。关于离婚的事,儿子不提,我哪敢问,万一又刺激了他可怎么办。那个疯婆子上次被吓傻了,好歹会消停几天。但是,事情不可能一直拖着不办。
“你也吃啊。不吃饭老盯着他们俩做什么,脸上会冒米饭?”见老婆望着儿子孙子出神,建国提醒道。
琴姐不情不愿地端起碗,拿起筷子,讪笑道:“还是你厉害。天就算塌下来也不影响你的胃口。”
建国白了老婆一眼:“哼。不吃饭就能想出办法?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多吃两碗饭。万一人家再上门找麻烦,好歹有力气揍死她。”
小翔身子微微一震。
琴姐马上打岔道:“别在孙子面前胡说,吃饭吃饭。”
这时,小翔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裤子口袋里。
“谁找你?”琴姐紧张兮兮地问。
“没谁找我,银行的短信。”
“银行?发工资了?”
小翔继续给儿子喂饭,说:“不是。她爸爸借我的卡过账,钱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转账信息。”
琴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问:“谁爸爸?鸿博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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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估计她还没跟家里人提,她爸爸应该还不知道。”
“他为什么放着自已的卡不用,女儿的卡不用,要借你的账户用?”建国放下了筷子,警觉地问道。
“这样转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说是外面的账,不方便走他自已的账户。他让我别多问,也别跟任何人说,包括他女儿。钱一到账,把数目报给他核对就可以了。”
建国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琴姐,琴姐疑惑不解地回看老公。
忽然,建国狡黠地笑了笑,说:“是见不得光的钱吧。”
小翔、琴姐甚至鸿博都停止了所有动作,齐刷刷地望向建国。
“你明天去银行,把银行卡的账单打印出来,”建国再次拿起筷子,笑着说道,“吃饭吃饭,吃饱了再说。”
琴姐心领神会,顿时有了食欲,端起饭碗、大口扒饭。
至于小静,她和老谢不冷不淡地相处着,谁也不提孩子的事。小静觉得这样没心没肺地生活也挺好,不用总是顾及别人的想法、时时在意对方的情绪;不用整天考虑自已哪句话说错了、哪件事没做好。处处迎合别人,最终不过是把自已的精力白白消耗殆尽。而能心安理得要求你改变、牺牲的人,恰恰都不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想通之后,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自在。
这天,她闲来无事,打开电脑准备找部电影打发时间。一挂QQ,头像闪烁不停,是伊藤桑。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她一直没有上网。小静把近况大致向她描述了一番。
不一会儿,伊藤桑回复了消息:小静桑,看见你的回复我既激动又伤心。激动是因为太久没有联系上你,很高兴你平安。伤心是因为短短的时间里,你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请问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可以帮助你吗?
是啊,短短几个月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现在,她可以不提、不面对。那接下来呢?将来该怎么办呢?她思考良久,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伊藤桑又很快回复道:保重身体最重要。接下来,去做你自已想做的事情,让自已开心的事情吧。
想做的事?令我自已开心的事?小静想来深感凄凉。我能有什么想做的事?从记事起,希望妈妈开心、祈祷爸爸戒赌、尽心尽力照顾弟弟,这些就是我的梦想。虽然害怕爸爸,仍拼了命地挡在前面保护妈妈;虽然弱小无助,仍假装强大去保护弟弟;虽然努力考上大学,因为不想增加妈妈的经济负担,把机会让给了弟弟,自已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虽然不爱老谢,为了不让妈妈失望,结了一个妈妈认为最为安稳的婚。终于,有了自已的孩子,这是第一个完完全全按照自已意愿做的抉择。仅仅两个多月,她只在我肚子里待了两个月。我哪有什么梦想?我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妈妈和弟弟,我呢?我都不知道自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因为连想都是奢求。
小静呆滞地望着电脑屏幕,对着QQ对话框里的“不知道”三个字黯然神伤。难道这三个字就是对我前半生的总结?难道这三个字映照着我的整个人生?我的生活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了?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我想读书、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想跟志趣相投的人组建家庭、拥有自已的孩子;我想重获自我,开启自已的人生。回想前半生,她只是为了别人而活。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再也不能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
“你自已办了出院手续也不跟家里说。周末回家吃饭吧,我给你炖汤补补身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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