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琴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给老公听。
“你是死的啊!她这么欺负儿子,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往死里打!”建国气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冲老婆喊道,“人家跑到家里来闹事。儿子被打、女儿也……你就不会揪住她?报警、抓她去坐牢!”
琴姐被骂得蜷缩成一团。老公这次说的对,我怎么那么没用。亚楠发泼的时候就该一把揪住她、丢出门去。自已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骂得抬不起头,还连累女儿没了孩子。儿子往阳台冲的时候,都怪自已反应太慢。平常干家务力大如牛,遇到了要紧的事,腿脚反而不利索。都怪我,没能护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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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姐不断捶打自已的双腿,对老公哭诉道:“你没在现场,没看见亚楠发疯。我放了这么多年牛,就算牛发狂,我都没怕过。亚楠她,根本没了人样。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害怕得发抖。小翔说她有什么躁郁症,我以为是她编出来骗人的。她说,她在外婆家呆了几年,回来后人就疯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疯?八成生下来就不正常,要不然,不会两三岁就被送走。”
建国点了一根烟,把烟盒和打火机往床头柜随手一丢,说:“她有没有病跟我们无关。有病没病,这个婚都要离!”
“可是……儿子被她打了,女儿的孩子也因为她没了,”琴姐说话时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虚,因为她注意到老公正瞪着她,“如果离婚,小翔连工作都保不住。花了那么多心思,受了这么大的罪,到头来人财两空。这也……太不值当了……”
“你!”建国想骂醒她,一时不知从哪说起,又急又气,“你!唉……”
他知道再怎么跟老婆讲道理,她这个死脑筋也不会开窍。人呐,自已想不明白的事,旁人说的再有理、分析再头头是道,全是枉然。他赌了半辈子、输了半辈子,他懂赌徒的心理。越是穷、越是想翻本、越想以小博大,结果只会越陷越深,彻底被套牢,永不得翻身。这个道理是他输光了、输怕了才悟出来的。人都是贱的,旁人怎么劝都听不进去,非要自已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懂。唉,儿女已然这样的下场,这个死老婆子,什么时候才会醒、才会怕啊。她总巴不得一辈子靠着别人,在别人身上捞点好处。这年头,哪里还有傻子,各个都是人精。不然,小翔这么大个的一个男人,至于被自已老婆修理成那样都不敢吱一声?唉,怪我怪我。我没本事,拖累了全家,老婆靠我靠不住,总巴不得靠着别人。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不想再跟老婆犟。他指了指儿子房间的方向,问:“他没事了吧?不会再……”
琴姐摇了摇头,说:“不会了。姐姐为了救他,孩子都没了。去医院的时候,哭了一路,他不敢了。在房里哄儿子睡觉呢。”
唉,再不济,儿女都保住了命。建国本想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根烟、透透气。现在椅子变了形、倒在一边,他根本不想往那多看一眼,晦气。
“找人把阳台封起来,那把椅子丢掉。”建国愤愤地说。
“第一天来看房子,我就不喜欢这个阳台。好好的阳台搞个这么大的窗户。不知道建房子的人怎么想的,脑子有病。”
琴姐冲着阳台发泄心里的火。不是这个破窗户,哪有今天这么多事。
“那个疯婆子自已走的?”建国问。
琴姐抽了张纸巾擦干眼泪,说:“她也吓到了。出事的时候,我只记得叫救护车,给你打电话,没人管她,自已走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来闹了。不过,她说儿子敢离婚,她就让儿子没了工作。”
“呸,”建国额头青筋尽现,破口大骂道,“一份破工作了不起!他妈的!我当初怎么说的,结婚了自已去找工作。你讨好卖乖、哄着她全家。这下爽了吧?满意了吧?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份工作绑住,被老婆扇巴掌都不敢回手。妈的,天天拿工作说事。工作是她爸爸受贿给我们弄的,大不了把事情抖出来一起死,谁怕谁!”
琴姐吓得不敢再说话,她真怕老公会把事情说出去,闹个两败俱伤。老天爷,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事事都不顺。我以为儿女成了家,我的苦日子就到头了。我以为,儿女的命一定比我好,唉,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在医院待了几天,小静自行出了院,没有通知妈妈和老谢。
晚上,老谢回家后进卧室换睡衣,被躺在床上的小静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我本来打算随便吃点,然后去医院看你。”
小静正在睡觉,床头柜上放着喝完的汤碗。因为灯光刺眼,她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嗯,我吃过了。你自已随便吃点吧。我困了,你把灯关了。”
她自已炖了汤,怎么不再炒两个菜、煮锅米饭?不就是顺手的事。算了,她病着,让着她。老谢没有换睡衣,他关了房间的灯,一个人下楼去找吃的。
自从出院后,小静没去上班。除了给自已洗衣做饭,其他家务一概不管。她需要调整心情,需要充足的睡眠,需要调理自已的身体,她太累太累了。为了好好休养,她搬去了客房住。她给老谢的理由是他打鼾声太大,影响她的睡眠质量。说来也怪,按老谢的性子,立马会对老婆说教说教、论论理。但他没有反驳,任由老婆怎样,他都不恼。
琴姐正烦恼小翔的事,无暇顾及小静,加上老谢出乎意料地不再管束她,小静过了好些天的安宁日子。不过,这难得的风平浪静被婆婆的一个电话打破。
“你一定要养好身体。重活累活暂时别干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再说,你们只有两个人,我儿子又经常加班,家务活不多。你是会做饭的,多做些好的给自已吃,千万别舍不得,都做来吃。”
咦,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以为她会劈头盖脸地骂我不小心,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体贴?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错啊,是老谢妈妈。
小静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心中的惊讶,说:“知道了,我会的。”
“人活在世上都是往前看的,这样才能有将来。我倒不是怪你妈妈,只是有件事,她没办好。”
来了来了,这才是我婆婆该有的样子嘛。小静并没有接话,打算洗耳恭听婆婆的奇葩言论。
老谢妈妈没听见动静,但也没太在意,继续说道:“你做手术的时候不该打麻药。这点你不懂,你妈妈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知道。就算医生忙得忘了问,你妈妈也该主动跟医生说,不要打麻药。这麻药一打下去,在身体里呆好长时间才能排出去。不把有毒的东西排干净了,哪敢怀孕呢?这样不就白白浪费好几个月的时间。”
“你是说,我做手术不打麻药?硬生生拿刀子刮肉?”
虽然小静预料到了婆婆的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但她的恶毒总是超出她的想象。
老谢妈妈觉得小静的反问冒犯了她,停顿几秒后接着说:“痛只是一时的。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年纪要赶早怀,再拖下去,伤的是你自已的身体。”
小静用她毕生的修养压制住了以脏话问候婆婆全家的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身体不用您操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已。不过,你听清楚了。我,王静,绝不会,给你们谢家生孩子。听清楚了吗?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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