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提上裤子,拿起地上的砖头往旁边慢慢走过去。
这个时候躲在这里的不是这个村子的村民那就是杀了村民的人,这么一想我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出声的,这下怕是已经打草惊了蛇。
事已至此,我心生一计,连忙说道:“原来是只猫,吓我一跳。”
我假装往回走,一瞥眼看到了一双棕褐色的靴子,心里已经知道那里是谁,也有点猜到了前厅的惨状是怎么来的。
一时间气冲脑袋顶,根本来不及想那人手里是不是有枪,我想他尽管敢躲着,那绝对是受了伤。
我暗骂了一句去他娘的,拿着手里的大青砖就砸了过去。
砸死一个算一个,砸死两个赚一双!
果然等我扑过去我看到了完整的‘昭和5式’,领章是青蓝色说明这是一个航空兵。
“你大爷的!王八蛋!”
大青砖朝那小鬼子头上招呼着,恨不得立马给他开了瓢。
我砸了几下,几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式的打架,虽然我武力值不济,但面对苟延残喘的日本兵我不要命的打法也给我争得了先机。
那小鬼子临死之前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可是他越重复我便越气,砸的也越使劲……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狗屁的大日本帝国万岁,中华民国才万岁,我让你说……”
“行了梦回!他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宋涟楹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眼前只有那个临死时候还要对我挑衅的日本鬼子,要是我不懂日语我就可以无动于衷,可偏偏我懂,又偏偏听得懂他的话。
他说你们这块土地终究会是大日本帝国的,大日本帝国万岁……
我瞪着眼看着他,即使我已经把他砸的面目全非我依然不觉得解气,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就他一个怎么给那么多人偿命?
我胸口接连起伏,吓的宋涟楹赶紧给我顺气,傅南妨拿着绢给我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手上忙活着,一边说:“梦回醒醒,他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都死了!
从坚船利炮轰开国门到现在我们同胞都死了多少了!
我真恨不得这些小鬼子全都死绝!
我闭上眼,瞪了许久的眼睛有些酸疼,疼得我眼角径直落下一行清泪,而后我才说道:“他说我们的国土是他们的,所以他们该死!他们杀了我们的同胞,那些无辜的乡亲,所以他们该死!他们死不悔改,所以他们该死!”
我的嗓子已经哑了,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气流经过声带就像是敲锣打鼓,震得脑仁疼。
“对,他们该死!”
我睁开眼,额头上的血又流下来正好盖住我的眼眶。
“所以,我杀人了。”
我又闭上了眼,我觉得我已经像羽毛一样轻了,大概今天晚上我就能睡到云里去了。我用尽我所有力气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我段梦回18年来没有杀过生,没想到第一次杀就杀了一个日本小鬼子,就算是死,也值了!黑暗里我独自走着,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冥界的路都这么黑,黑的空荡荡。
我看到了十岁的我自己,正在跟一个日本商人家的小孩子在下棋。
那个孩子说:“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啊!”
我看到那会的自己皱着眉头,那会我被父亲逼着出门接待这个小公子,自然是不开心的更别说开心的交朋友了,不过他倒是一直在教我日语要怎么说,一副很热心的样子。
“梦回,我爸爸说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国家的意志不代表我们的意志,我们是爱好和平的。”那个孩子很认真地用汉语说着,我想他大概不明白什么叫意志什么叫和平,只是父亲一直说他便一直记下了。
紧接着场景消失了,宋涟楹的声音又传过来。
我轻笑了声,这个宋涟楹还真是惨,就连自己都要离开他了,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再去哪找一个跟他弟弟一样的人呢?只是忘了问一句弟弟的名字……
我想叹气,叹一口我这短短一生的遗憾,没成想却被呛了一下。
呛得我直接睁眼看到日头上三竿。
“我就说吧,水不能这么喂,你看呛到了吧?”傅南妨已经伸手给我顺气,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边拍着他自己的胸口,“梦回你发烧可吓死我们了!”
宋涟楹已经又换了一杯新水端给我,“赶紧喝一点儿!”
我确实已经渴到不行,端过水杯简直是牛饮,咕咚几口把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才想起刚才傅南妨一惊一乍的话,“你说我怎么了?”
“发烧啊!”
“几天了?”
“两天啊!”
两天!我一愣就要从床上下来,因为我已经耽误了大家两天的进度!
“你干嘛去啊!”
宋涟楹一看拉住我,立马跑了几步挡在门口。
“我找钱教授去,我得跟他说我现在没事了,可以出发了!”我焦急地想拨开宋涟楹,可这家伙竟然纹丝不动还一脸笑容,我急的都有点破音,“你要干嘛!”
“梦回同学,还请你坐下听我们细细道来!”
我被俩人摁在椅子上,宋涟楹还给我塞了一杯水,这才跟傅南妨跟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讲起来。
“自从你晕倒之后,其他同学们又有了很大收获,其中两名日本鬼子,还有一家活着的当地乡亲。”
“对的,而且问出了惨案的真相。”
原来飞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只不过因为云层的原因迷失了方向最后迫降在这里。那一天,正好是村长家娶亲,村子又小,每家每户都能论上亲戚,而且喜事嘛,图热闹,也就都过去了,没去的那家是因为和村长家刚闹了过节,拉不下脸也不想去丢那人。
只不过等他们知道的时候那几个小鬼子已经把人杀得差不多,这会儿正挨家挨户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胡老大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回去把老婆孩子藏起来,又拿了点干粮躲到了地窖里面去。
一直到他们步行团的到来。
“那两个鬼子呢?”我连忙问道,迫切想知道有没有再次伤人。
“已经处死了,被谭中将一枪毙了。”宋涟楹锤了下桌子,“这种人就是死有余辜!”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我握着一杯热水,心却像冰一样冷,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才能教育出这样一群豺狼虎豹呢?
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小公子,如果他长大了还会那么想吗?还是也已经成了那样的人?
“那咱们药还够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别慌,补给已经到了,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局怎么能不派人来?!”
说起补给傅南妨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给我形容着这次当局给运来的物资里不仅包括药品,还有挺多日常用品,反正一句话,他再也不用穿破草鞋了!
我嘿嘿笑了几声,又觉得眼前发黑,被宋涟楹眼疾手快扶住。
“你啊,当初真应该坐火车的,这一路上你这小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他再次旧事重提,只不过现在熟稔了,是在当面冲我抱怨,抱怨我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我笑了笑,借着他的力坐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方能增益其所不能。我现在最欠缺的就是这样的历练,你说我怎么能放弃?”
就在那天月下,宋涟楹跟我敞开心扉,我也跟他提起了我的家庭,听到我这么说,宋涟楹虽然眼里写着不赞同,倒是也没大声再说我几句。
我确实需要这样的一次行程把身上的那些富家子弟气息洗下去,也不想读书如空中楼阁,增加一些乡土气息到胸中来。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弱啦,只是跟你们一比,相形见绌嘛!我可比先前强多了呢!”
“行行行,说不过你!”宋涟楹白了我一眼,“随即拿过叠好的一身衣服给我,”换身新衣服吧,身上就差馊了!”
我低头一闻确实身上有点味儿,大概是吃了药被老乡的被子捂着,发汗发的,一时间倒是不太好意思起来。
“行啦,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气息,段公子,您请吧!”
宋涟楹打了个手势,很是夸张地调侃我,把衣服塞到我手里还不忘把傅南妨拉出去。
这两天因为村子被屠杀的事情步行团也算是耽搁了两天,严格来说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听宋涟楹和傅南妨的意思,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我算了算,也是该启程了。
衣服是新洗的,大概是这两天宋涟楹的杰作,我有点感动,又不免为他那支离破碎的家庭唉声叹气。
我快速地把衣服换上,一边扎着腰带一边开门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涟楹,南妨,还有个问题!”
只不过问题我还没说出来,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就塞住了我的嘴。
我刚想伸手把宋涟楹的胳膊拉过来,就听到旁边傅南妨吹了声口哨:“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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