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往制茶的地方,茶水有毒。是茶有毒,还是水有毒?
“女侠!我这做了好多年的生意,我可从没起什么杀人之心啊!我这前几日老婆生病,就没开张,谁知近日一开张就来了这样的祸事。 ”店家慌乱,看他神情,定不是他从中作祟。
“我这儿有银针!”有人喊着,并把银针插入水中,银针并未变黑,“那就是茶叶有毒!”
“万一是银针试不出来的毒呢!”店家说道,“那旁边有只野猫,我们去试试就知道!”
“诶!你这人怎么虐杀动物呢!”他俩在原地吵起来。
茶叶干燥,今日中毒,想必不是茶叶的问题,况且这一看便是陈茶。那便只能是水,如果我是穷伤,我也选择水,水能流动,何必一家一家污染茶叶。
在他们的争吵之中,我嚼了一片茶叶,无毒。再喝下一口水,对我的身体无恙,不过这毒对凡人来说已经致命了。我又隐秘地稍施法术,那水已经干净彻底了。
“你!”店家以为又要添人命,“你...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别抓小猫。店家,你这水是从哪儿取的?”
“每日,每日去万河里取的!这么多年,都没事啊。女侠,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喝了没事。”
我没有回答店家,只嘱咐他近日不要再开张。一路赶往万河,取下一捧浅尝,穷伤好狠的心,果真是前太子的绝配。这里是福清镇,出了李村走上些许路,便会来到这儿,这是必经之路。穷伤是算定了楚水寒会来这儿喝茶歇息,竟不惜错杀那么多人。福清镇依傍这万河生存,不知多少百姓会遭殃。
万河不算大,穷伤在河水里下毒才会起作用。若是他往海里下毒,海水广阔,毒性便没什么作用。不过,也好在这万河不大,他下的毒也不是命尽散,我一滴血就够。可怜我这三道疤,不晓得何时痊愈,它们如今就像一个水龙头,需要的时候按一下皮肉开关,便会出来几滴。
不能再坐以待毙,我必须得找到楚水寒,起码先于前太子。
这前太子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帝王之才吗?心狠手辣到这般地步,只怕是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若真是让他当上皇帝,怕是天下大乱。
只是楚水寒躲在哪里呢?他能去哪里呢?如果走了这条路,他喝没喝这有毒的水?
不对,如果他只身一人出行的目的地并非是回京呢?如果他真的要求助王氏骠骑将军,那他肯定要离他越近越好,之前他对我说过,骠骑将军近几月在云春,而云春并不在齐州去往京城的路上,而在反方向上!所以,他应该没有喝下这茶。前太子应该并不知道郑时运告诉了我这些消息。所以,去往云春,是众人的意料之外!
在我赶往云春路上,深感自己法力大增,应当是上次在长岭之后才有的。方死方生,方生方死。竟也出现在了我自己身上,法力费尽之后大增。去往云春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并未瞧见楚水寒的身影,按照我的速度应该已经赶上他了。
不对,还是不对。
若是他一人独自走完到云春的长途,还是太危险了。或许还未等到他赶往云春就已经被发现,随后丧命。那么,在向云春骠骑将军求助的前提之下,如何能快一步将消息递给将军?
除非,除非将军一直在他左右。
还必须是在郑时运透露消息的那一个晚上,在他从李村出发之前。他每日都会三四点起床处理政务,那也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所以,来往替他送信的人,就是骠骑将军。而他根本不用此般着急向云春求助,因为早在郑时运透露消息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骠骑将军一直在暗自保护他。
那他现在到底是在齐州还是云春?
两者都不是!他一定会在齐州去往云春的路中间,为的是营造出他从齐州慌忙落逃,而骠骑将军见急相救,在皇帝面前才有说辞。
好一个,东宫太子。
可有穷伤在,你们又怎斗得过他。
想必前太子一行人并不知他的计划,还在齐州傻傻等他的踪影。所以,我只需要在云春去往齐州的路上等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可以了。楚水寒会返回齐州,在齐州露面,惊动四周,让百姓瞧着前太子迫害他,然后让骠骑将军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我不必再四处寻找,等来军队,跟着他们走便可。
大约是在我离开李村的第三日,我在两地的边界等来了飞奔的军队,铁蹄踏沙,尘土飞扬。我跟着他们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林。我隐蔽在队伍之中,在一处山谷,前太子带人将楚水寒包围。
“大哥,你为何苦苦相逼!”
“东宫之位是我的,谁人来抢,谁人便死!”
我没有在人群之中瞧见穷伤的影子,或许他与我一样,隐身了呢?
“你受死吧!”前太子一句怒吼,一辆暗紫色的车架出现了,四周都是帘子,如果我猜得不错,那这个人是穷伤。穷伤毒药,可有粉,可有药丸,但最致命的是,若有人服下他制的毒药,又碰上他在一旁施法。
那人会呈现出万人厌恶的丑相,受尽痛苦,反复折磨,如痴如呆,言语不堪。
在山林四周埋伏好的军队听到了一声号令,随即如洪水般奔跑而下。前太子见状,立马叫人擒住了楚水寒,匆忙之中,我看见他给他喂下了药丸。两处的人在厮杀。
我再一次寄托着各位战士的心愿,降临战场。
69書吧
雪白斗篷,洁白面具,无人知我真容颜。
“雪女!”
心雪降落,融化一切干戈。
“老神仙!你快动手!就算我与他同归于尽也可,我要看他受尽百般折磨。”
百般折磨,楚水寒活在你们帝家长到现在,哪一刻不是在受折磨!
楚水寒在我眼前,痛苦至极,嘴里不断流出血。他好像真的快被毒死了,但这药并非一吃便致命的痛快毒药。而我知道,即便是痛到这种程度,也是穷伤还没有施法的样子。我从那几名士兵中夺走了楚水寒,两滴血入他喉中,才可救他命,减轻痛苦罢。
楚水寒躺在我怀里,见他如此狼狈模样,我不禁开口低声说道:“傻子,做戏不用拿命做!”他痛苦多有缓解,靠在我的肩膀上傻傻地浅浅一笑,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老神仙!”前太子还在垂死挣扎。
“别喊了!他已经走了!”穷伤早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便走了,这也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留在原地与我决一死战。
楚水寒突然离开我的控制,仿佛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跑向前太子,抽了自己的发簪,一发簪为利刃,刺进了他的胸膛。
场景之可怕,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前太子倒向地之时,楚水寒害怕他跌入尘土,双手托住他,嘴里满是血,明明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又仿佛害怕他死去,大喊道:“大哥,大哥……”
楚水寒,你可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可怕又可怜。
楚水寒托住前太子的脸,似笑似泣:“大哥,来世,我们不做帝家兄弟……啊!”
随后他重重昏倒在地。
“尔等速速结束此战。你是骠骑将军?”我并不认识什么骠骑将军,只看着那一位看着官位最高的人问,他对我点点头,这可是我未来的干哥哥,不知道他叫王什么?
我继续以雪女的口吻说道:“按许朝的法律处理好此事,不得有偏私。”
我将楚水寒带来一个隐蔽处,探其脉搏,死里求生,已无大碍。在此地待上了半日,他醒了。
“小完……”
他一直双眼盯着我看。
“你可真是个疯子。”我瞧见他醒了,便不想多理会他。
他却伸手抓住我的衣袖角,虚弱地说:“小完,别走好不好。陪陪我。”
待我回头,看见他眼里含泪,一滴泪水徐徐滑落,路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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