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二年,时有阳日,白昼最长。
有莘氏府邸里面最宽阔的祭祖台大而空旷,高台后面的屏风面上的花纹,异态多姿,斑斓绚丽,皆是云卷云舒的纹理。
几株巨大赤金包裹的柱子如神一样护住祭礼台。
有莘族开国首领莘有糜的第十六代孙扶余侯爷受已经被统一天下的大夏国赐封为莘国君侯。
扶余侯爷祖上跟夏国皇族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因此有莘国一直是各方国中地位较高的族部。
江湖传言,莘候受夏后之命屠杀不归顺的方国族人。
所到之处屠尽生命斩草除根。因此莘国除了得到夏后恩宠以外,暗藏的敌人却日渐增多。
扶余君侯长身玉立,修身挺拔。这位被王族贵戚称为“芝兰玉树”的男子虽然年过而立,却依然风姿俊雅。
被堪称绝色美男的贵族主人,却不贪恋女色,受父母之命纳了几房姬孺,却对每一个都淡淡的,江湖传闻,他少年时期爱上一个亡国君王的女儿,念念不忘以至于心灰意冷。
扶余侯爷的艳事比他的容颜更值得百姓津津乐道。
今日俩族合府祭祖这是一件百年不遇的大事,商国候率领府里众多族人以及家养奴隶浩浩荡荡的前来联合祭祖,并不是一件看似简单的家族仪式。
大夏平扫三千多个大小部落和方国,如今归顺的最大的俩族联合祭祖,明显是一个暗号。
那些被灭族的余孽们只能按兵不动了。维护大夏的最有实力的俩个侯爷联手护法,这夏后真的是幸运。
商候祖上与夏后祖上因协助“大禹治水”子契族祖有功,被封为商国候,并拥有商丘封地。多少年以来,俩族自然传承祖上的恩情一直关系亲密。
而有莘国又是夏后的忠实维护者,自然跟商侯走动多一些。
尤其是商侯府世子天乙与扶余侯爷忘年的交情,每次见面相谈甚欢。
扶余有意将自己的幼妹青锦小姐嫁与天乙,这样两府也有了姻亲关系。
两位侯爷携手并立于最前面高台上。下面左右分别是自己的府人族人以及各自请的圣灵祭祀们。
为了彰显俩国的大气勋贵,今日到场的圣灵祭司比平日多几倍人数。庞大的祭司队伍神秘肃穆,他们盘坐前方嘴巴念念有词。
只见两府圣灵祭司的服饰略有不同。
商国候的祭司着普通的黄色的棉麻对衫,下着黑色的麻裙。脖子上面挂着九种灵器:灵镜、灵玉、灵刀、灵针、灵贝、灵剑、灵兽、灵木、灵鼓。
有莘府的祭司上衣着玄色布艺刺绣百鸟追日,下着布裙挂着无数条流苏灵带。
脖子上面挂的灵器也不同,有莘国的祭司挂的都是各种兽的骨骼做成的灵器,看着比较诡异。
“莘侯爷您请……”
“商侯爷您请……”
二位侯爷皆是挽髻金冠披发,
华服希冕*,踏雪云靴,腰系宝剑玉佩,胸前是御赐的宝玉护身。
主癸侯爷比莘候扶余年长十岁有余,如今鬓边开始出现隐隐白发。
他的气势依然不逊色扶余侯爷,剑眉凤目直鼻阔唇英姿焕发。
二位转过身体傲然站立看着下面自己的族人。
有幸府邸全部在籍的奴隶都出来见一见主人的贵颜。这是一件大事,就好比看一眼就能增加福寿一样。
此时天色还早,晨光金灿明朗,照在祭祖台的青铜台上,流淌下一大片耀目流光,连着雕栏玉砌也别有光辉。
祭祖台名曰“元气冲天”。此台建于夏桀元年,刚刚完工不久,第一次使用就是两国共庆。
方方正正的院落周围花木扶疏,主人最爱的牡丹盛开如繁锦,反射着清亮露光,姹紫嫣红一片,十分好看。
两府公子和小姐们,中间由无数个牡丹花刺绣的屏风阻隔开来。
诸位忍不住从缝隙中偷眼看别府的少年和美女小姐。
那年轻公子头戴金冠,白玉珠二枚,珠体微微颤动着,面容清秀淡雅,身穿暗黄礼服。在商国公子中出类拔萃,正是世子天乙。
女眷们无法看清他神情样貌。只见他体态匀称,修长略孱弱一些,像是站立久了,微微有一些疲倦之色。
女眷紧张了一天,为了顾惜花容月貌,连早饭也不敢吃,战战兢兢提前打扮好,一身定制的新礼服,众小姐统一的款式,众女眷按照身份略有不同。
青锦小姐自幼任性散漫,不喜欢参加这种大型枯燥乏味的仪式,提前几天就告假出游去了。
女眷中唯独一位妙龄少女,三姬孺的女儿若水小姐当属姿色姿态最佳的姑娘。
引起商府那些年轻公子们频频张望。天乙却目不转晴,一直规规矩矩的肃立着。
随着鼓乐声前奏曲响起来,吉时已到,全体肃穆站好,两位侯爷也正色深呼吸一口气,正好往更高的台阶走去。
祭礼队伍最后一排人大约有几百人,皆是清一色暗灰色粗麻衣衫,上奴们是统一的墨绿的粗麻衣衫。
女桑因为凌晨才休息片刻,浑身伤痕累累以至于开始高热,迷糊了一会忘了给自己和儿子换洗衣服。
她带着儿子连滚带爬的从最后面刚刚到来,破坏了整体族人的秩序。
莘候微微回头看见最后出现一对衣衫褴褛肮脏不堪的人不禁冷冷看了大姬孺一眼,又怒目而视那俩个“乞丐”。
这种场合竟然出现这么脏丑的人,真的是亵渎神灵和祖先。
脏丑是祭祖大忌,奴隶也要洁净身体表示对祖先的敬意。
主人们凌晨就开始沐浴熏香更衣梳妆一丝不苟。奴隶们也都会深夜排队等候洗一洗脏污的身体。换一件只能是祭祖时刻穿的衣衫。
大姬孺看见乞丐一样的人不禁大惊失色。这么低级错误她还是第一次犯。
她领着本府全体女眷跪下请罪,真的是丢人现眼的罪行。
伊然跪在后面众奴群里看到女桑母子出现的时候,眼神一惊,微微叹息摇摇头,低下头去。
肥遗管家跪在大姬孺面前,垂首发抖中。
“老奴该死,这对母子是新来的流民,是老奴一时心软,犯了忌讳,他们如此模样,应该是主动献身祭祖的。不如就以人血赎罪。”
大姬孺见侯爷距离过远,无法琢磨他的心思,只见丈夫脸色暗沉,严肃。
肥遗管家一直跪着等待大姬孺批准,却见她用手拍捂住鼻子于心不忍。
狠狠心,爬起来,一溜烟小跑喊道:
“祭祖奉灵,有忠奴自愿献血祭祖。来人把这对忠奴抓住,成全他们的心愿。”
俩个凶神恶煞的男家奴翻开衣衫露出赤裸的上身一身黑黝黝的肌肉,走向女桑母子。
他们抓住阿尹母子跟提溜小鸡一样,拖着走向祭祖台。
被抓的女桑和阿尹,被庞大的队伍震慑的有一些局促和恍惚,当听说献血祭祖的时候,女桑挣扎着喊了一声:
“圣灵始祖,护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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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尹挣脱不开的时候,狠狠咬了一口男奴的胳膊,顿时被甩出去一丈开外。
鼓乐声渐渐停止,圣灵祭司们的祈祷声逐渐大了起来。这是习惯性的送魂魄归天的吟唱。全体微微起身跪好,眯着眼睛嘴巴发出嗡鸣。
“魂去吧……魂去吧……”
贵族女眷和小姐们不敢看这种屠杀人的画面直接掩面转身。
而那些公子必须要亲眼看着妖魔被砍头的经过,这是府里的规矩。
“战乱年间每一个公子都必须拥有强大的心智和斗志。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被砍杀祭祖的败者。”
这是扶余侯爷教训儿孙的祖训,告诫自己孩儿们面对血腥,为成长起来的标志。
甚至是成年礼上,还会亲自杀猪屠狗或者直接杀死一个犯罪的奴隶表示自己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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