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翻身的时候。
君樾看了眼外边的天儿。
迟迟未能睡着,叫他心里升起了些许的躁意。
他克制着,心中默念静心咒。
静谧的夜,放大了人的直觉,远处的微弱动静应和着虫鸣鸟叫,一下一下地闯入他的耳朵里。
间歇的,也会夹杂着一些狗叫。
君樾听着,思绪不自觉地便转回到了总学狗叫的大白身上。
两日了。
江月白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若是没回来,那匹蠢狼崽子,会进山里去寻她回来吧?
那日,她两位兄长催着他,没多少机会给他留下什么,他也有意不留只言片语,想看看江月白的反应的。
她还没回来吧?
若是回来,她会下山里来接他吗?
定然会的吧?
毕竟,她还要逼着他娶她当妻子的呢。
君樾莫名地想着,唇边浅浅地勾起。
想着想着,眉宇又缓缓皱紧,唇瓣下压,慢慢地绷成了一条线,原本还稍稍酝酿了些许的睡意,在这一刻,又散了个干净。
她以前,也是进山这么久的吗?
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伤患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单独过日子?
不怕饿着他?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下山里来?
什么时候,才来接他啊?
君樾烦躁地再次翻身,倏的,远处的几声凄厉狗吠声响。
他猛地坐起身来,目光晦暗地看向窗外,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目光灼灼地盯着声源处,僵着身子,许久未动。
不知为何。
君樾直觉,江月白来了。
这个时辰……
是大白去了山里找她,她直接赶过来的吗?
君樾眸光闪烁。
里边星光微点,比往日都要亮一些。
很快。
村里大大小小的人家都点了灯,江家也不例外,很快,远处便有不少嘈杂混乱的脚步声传来,那些步子,大有仗势欺人的气势凶猛,叫人心颤。
君樾皱了皱眉,他的手摸索着虎口处,神色晦暗不明。
须臾。
君樾的房门被江云朗推开,他就站在门边,身后是有些惊慌的江家人。
他扭头,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怎么啦?”
江云朗抿了抿唇:“方才,村里有生人进村了,大家伙这会儿,正朝着我们家里来,一会儿,少不得会有些麻烦,你要不要,先躲出去?”
他这番话,说的还是客气的。
不是有些麻烦。
而是,可能会有比较大的麻烦。
然而,君樾却从这话里边,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来。
比如说。
江云朗虽沉默,却不是蠢人,他真的会猜不出来,那进了村的所谓生人是谁吗?
他若是能猜的出来,为何会用‘生人’二字来形容那人?
来的人,是江月白吧?
一定是她。
但他们为何这般忌惮,仿若很怕在外人跟前儿提及江月白,甚至对于她进村这事,讳莫如深呢?
君樾百思不得其解。
这般想着,他心下那点儿心浮气躁,反倒是沉着下来了。
他好整以暇地下床,去拿拐杖的时候,侧头朝着外边看了眼,仿若浑不在意一般地对着众人笑了笑:“江兄弟既说是生人进了村,那便与我无关了,我为何要躲?”
他们不都已经认了他的身份了?
那他算哪门子的生人?
江云兰在门外,红着眼,咬着唇张口:“可是他们是冲着……”
君樾却是撑着拐杖,目不斜视,一步步地越过江家人,朝着门外走去,临到门边,才回头笑了一声:“江伯父,我没记错的话,江家,是认了我的身份?”
江家大伯突然被点名,愣了愣,旋即点头。
君樾勾了勾唇:“那不就是咯?”
既认下了他的身份,那他与那所谓闯入村里的生人,又有何干系?
江月白是小河村人。
即便她并不住在村里,但也改变不了,她不是什么生人的事实。
而他,是江家认下了的侄女婿。
又怎能算是生人呢?
君樾走至院子,外边已站满了人,有不少的人撑着火把,为首的花二婶子,村长和几个看着年纪稍长些的村民目光毫不收敛地在他身上游移。
君樾敛了敛眸色中的那一抹戾气,只微微攥紧了手。
江家人站在他身后。
双方隔着围墙,隐隐有些对峙之势,甚至,君樾只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叫他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不等他们发话,江家大伯倒是率先上前。
他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阴沉地落在站在最前边的花二婶子身上,语调冷然地问:“大半夜的,都不睡觉,来我家里想做什么?”
花二婶子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君樾一眼。
旋即抚了抚自已的鬓边,冷笑着说:“他大爷啊,今儿,村里进来人了,还打伤了我家幺儿,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要照着辈分,花二婶子与江家大伯同辈。
她丈夫年纪小些,随她的丈夫这边的唤法,她是该唤一声大哥,或者大爷的。
江家大伯没管她语调里的阴阳怪气,心下微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村里进人打伤了你家的人,你去找那人啊,找我们家里来做什么?”
便是月儿打伤了人又如何?
定是她那小儿子不做人,月儿才动手的。
她一个半大的小子,打不过月儿一个小姑娘,还有脸告状?
呵……
花二婶子可没这么好说话:“可我家幺儿说,进村的,是你们家那个小……小侄女,打了他的人,也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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