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二婶子一行人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道暗影窜了出去。
他们一拨人跟着狗子追了过去。
另一拨则守在了花乾身边。。
花二婶子一见着花乾,当即哭喊了起来:“幺儿,幺儿,你伤着哪里了啊?方才打你的那人,你可认得是谁,为何打你?”
他愣愣的,身上的痛意还在持续。
花二婶子搂住她,熟悉的感觉窜入,他心下一定,当即控诉:“是那克星,娘啊,是那克星打的我,她下山里来了,她……”
花乾的声音陡地卡住。
他脑海里,全是江月白方才那个嗜人的眼神。
一时间。
他竟忘了哭。
花二婶子眯了眯眼:“幺儿,你说,方才那黑影,是那小贱人?她进村了?”
花乾眼角还挂着泪珠子,闻声一颤。
“不,我,我没说,不是……”
花二婶子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她松开花乾,缓缓直起身,扫了一眼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大家听到了没有,那小贱人不知又想做什么恶,她又来了,她又下山里害人来了。”
人群中,有人闻声皱了皱眉。
也有人迟疑着张口:“那个,婶子,也不一定就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花二婶子眉眼一挑,看向对方。
那一眼,把人吓得够呛。
他顿时如鹌鹑般,努力把自已藏在众人身后。
花二婶子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大家都看看啊,我幺儿不过是起个夜,就被人打成了这样,幺儿口口声声说的,就是那个小贱人,这些时日,她就没有安分的时候。你们再仔细想想,我们家阿花出事,我几个儿子被打成那样儿,要不是那小贱人克的我们,还能是谁啊?我可怜的几个孩子啊,他们刚出事,那小贱人就偷摸进村了,要说跟她没关系,你们敢信?”
花乾张了张嘴。
他错愕地看着自已的亲娘,第一次发现,她娘口才这么好。
顾不得旁的。
江月白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抹了一把眼泪,连忙拽了拽花二婶子的衣裳,小声道:“娘,我都说了,不是她,是,是……”
好一会儿。
他也没编出个人名儿来。
花二婶子冷哼了一声:“是谁,你倒是说出个名儿来啊?”
花乾蚌住。
有人实在看不过眼,劝道“是啊,花乾,你既说不是她,那你倒是说出个名儿来,那歹人与你说了什么,又是往哪儿去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花乾看了眼那人,脸上苦涩难当。
他抿了抿唇,扭头,愣愣地看着花二婶子。
在花二婶子阴沉的视线中,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也没看清她……”
“你给老娘闭嘴。”
花二婶子低吼了一声,生生地把自已的衣角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花乾被她的话吓住。
他惊恐地扫了一眼四周,生怕江月白并未走远。
“大家可看清楚了,打了我幺儿的就是山上那小贱人,她有事不正正经经地从村口进村,反倒是趁着夜深时,强闯咱们村子,怕不是憋着什么坏啊?”
花二婶子声色俱厉,有意混淆事实。
有明白人暗自撇嘴。
那江月白倒是想大白天的,堂堂正正进村啊,但是,可能吗?
但也有不少人同仇敌忾,甚至说到了另一件事:“是了,那日,江家大朗和二郎去了一趟山里,他们还带了一个跛了脚,毁了容的男人进村呢,不知那人,是不是跟那小克星有什么关联。”
毕竟,人是从山里带下来的。
他不提还好。
一提这事,众人的神色便愈发微妙了起来。
倒不是说。
江家人不能带人进村。
而且,这人是从山里带下来的,大家很难不把那人跟江月白联系起来。
倘若那男人跟山里的江月白有些什么别的关联,会不会做下什么害了他们村的事儿?
他若是与那小克星有关系。
山上住的好好儿的,那人进村干什么?
有人敏锐地想到了一点,他连忙问道:“哪一日的事?那人可出村了?”
“好像,就是阿花被赶回来那日的午后,江家大朗和二郎亲自从山里带下来,再带到了自已家里的,那人这会儿,应当还在山里。”
稍稍有些脑子的人当即在想,这些事是不是都巧合了些。
有人迟疑了一下,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婶子,你说,那江月白进村,会不会是跟那男人有关?她会不会,是来接那男人回山里的?”
花二婶子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是不是的,去一趟江家,不就知道了?”
众人一愣。
下一瞬。
又像反应过来般:“对对对,去江家看看。”
若那男人还在,那正好问问清楚,他与江月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花被休,花家儿子被打,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好好的,那男子到他们村里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江月白是不是也悄摸地进村了?
有了花二婶子的鼓动,一拨人很快便浩浩荡荡地朝着江家去了。
花乾拦都没拦住。
他被留在外边,看了眼花二婶子一大群人的背影,又朝着竹林看了眼,风轻轻吹动,竹子时不时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如同瓷器相撞的脆响。
只是,无端的冷意,还是叫他直打哆嗦。
*
这是君樾住在江家的第二个日夜。
他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在房梁和窗口之间徘徊。
这两日。
江家大伯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江家大伯母江陈氏与江家大伯之间,似有龃龉,两人日日见着,前者总欲言又止,满腹委屈,后者则如冬日冰雪,脸上是化不去的冰寒。
江家老大江云声回了城里便没再回来。
老二江云朗成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只顾埋头干活,若非察觉他对花二婶子几个儿女做的那些事,谁能想到,他看着就像是一个憨实的农人?
至于江家老三和老五,始终不见人影,也不知去哪儿了。
君樾有心多探听一些与江月白相关的事,奈何总没多少收获。
也就是江家老四。
那个叫江云兰的烧火姑娘,时不时地与小姐妹说上一些,叫他能稍稍拼凑些与江月白有关的事。
君樾在脑子里细数他听来的那些。
隐约拼出了江月白是在少时丧父丧母,又丢了亲弟,村里觉得她晦气,将她赶到了山里去的。
他不知道。
江月白被送到山里的时候是几岁。
但总归还是个小女孩。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山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把自已的性子养的这般霸道,倔强,仿若恭房里的石头,又冷又硬的。
君樾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儿。
索性翻了个身。
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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