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羸说话带着结巴:“师,师兄,这很正常吗?”
杨清泉道:“我先前就同你们讲过了,温师伯和阁主的关系要好些。难道你和韶寒的关系不是也要比旁人亲密些吗?”
玄羸:“……”
聂韶寒:“……”
“不过……”
杨清泉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温玦意,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目光中,他拎起空空如也的酒壶,语气危险:“师伯这身酒味是怎么回事儿?谁给您喝酒了?”
温玦意:“……”
温玦意:“哇哦,今天天气真好,实在是太适合月下漫步了,师侄你们先玩,我去邀阁主赏月。”
“师伯。”
温玦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您可以去。”
温玦意脚又迈了出去。
“我也会如实禀告师尊和宫主。”
温玦意乖乖坐下了。
此次偷酒行动,温玦意虽胜犹败。
杨清泉三言两语收拾好温玦意,又开始收拾起了看管不力的玄羸和为虎作伥的倪梦鲤和聂韶寒。
“玄师弟今晚加练一组甩鞭,聂师弟和倪师妹晚上来我房里一趟。”
轻描淡写地下了指令,杨清泉起身去向赵酚辞别,随后拖着一大屁孩三小屁孩离去了。
69書吧
玄羸回去后就乖乖拿着鞭子去了后院,杨清泉在温玦意万念俱灭的眼神中汇报了他偷酒的行为,又顶着温玦意的哀嚎离开,临走前他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师弟师妹们我先去带回房内教育,师伯不要偷偷去找黄阁主喝酒。”
温玦意背对着他生闷气:“哼!”
“您这个月的量已经超了,再有一次的话,江师伯会亲自过来。”
“……哼……”
“那小辈先退下了,您早些休息。”
杨清泉带着聂韶寒和倪梦鲤离开了,接着他们来到了杨清泉的房间,门关上的时候,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和你们讲一些事情,今后就是你们来接过关注温师伯的责任了。”
“温师伯定是没同你们讲他的事,所以我也不会多嘴,但是有一点你们要知道,温师伯灵体有损,身体有些方面就像凡人一样,所以我们会管理他的饮食和活动,以防万一。”
“不过你们也别慌张,温师伯只是相较普通修士而言有些特殊,但他的修为不会被影响,倘若温师伯境界更进一步的话就会煅体,届时便连这个也不是问题了。只是还是希望你们平日里能多加注意,切莫让师伯他贪酒了,他这个月已经喝了四十两了。”
杨清泉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小玉瓶,解释道:“这个可以查看温师伯每月饮酒的量,各个峰主和亲传弟子们都有一个,大家都要监督温师伯的。”
聂韶寒接过,满心复杂。
原来就算是仙人,也会受凡人之苦吗。
他攥紧那个小小的瓶子,道:“好。”
倪梦鲤捧着那个小东西,垂眸应是。
什么样的灵体有损情况,会让修士的身体降到同凡人一样脆弱,但不影响修为?
没有。
没有这样的好事。
杨清泉又和他们说了些事情,最后天色实在晚了,聂韶寒和她就向杨清泉道别,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倪梦鲤进了门,两指捏着那个瓶子端详,她的指尖探出一团黑影,从窄窄的瓶口钻了进去,玉瓶轻震了一会儿,颜色从透亮的青绿褪成黑沉的紫,散发的气息也不再清澈,变得浑浊。
就这么一个丑东西,放在她的玉一样白净的掌心显得格格不入。
她凑近,将耳朵贴上冰凉的瓶壁,顺着被污染的气流,听见了被连接的那个人温和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带动着气流在倪梦鲤耳中颤抖,鲜活的表示他是一条可以随时杀死的脆弱生命。
近在咫尺的心跳真的会给人他的死亡轻而易举的感觉。
她屏住了呼吸,催动着气流在那人的血液里缓缓流动,想找到那个能证实她猜想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浅浅的黑色气流在这具身体里适应的很好,过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艰难,甚至十分的顺利的,她找到了一处异常。
在震耳欲聋的地方,有一处空洞一样的地方,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但她找不到这些灵力最终的去处,连小黑也险些被吸进去。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很快撤出,随着黑影钻回她的指尖,玉瓶也恢复的干干净净。倪梦鲤感受着黑影此行的感受,奇怪的是,黑影的力量似乎强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
……
聂韶寒吐出最后一口气,睁开了眼,从小榻上下来,结束了今日的练习。不知道是不是有杨清泉那两剑的影响,他修炼的速度又快上了一些,仅从境界来说他与玄羸不相上下了,但在灵力运用上较玄羸来说要逊色不少。 他有从小窗偷看玄羸甩鞭,那是把精铁鞭,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极具份量,轻易甩不起来。可是玄羸甩的力道均匀且有节奏,还保持这样的状态挥了足足两千下。
想到这,他咬咬牙,较上了劲,决心今晚不睡了,说什么也要争这口气。
这几天下来倒是风平浪静,除了日常勘察就是各自缩回小院商量,隔几天会把众人聚集起来交换信息,然后又各自散开找线索,杨清泉这边顾及师兄弟妹们的脆弱,一般都是带他们去弟子居打探消息,关于那个早亡的狂妄弟子,他们也得到了些线索。
那个弟子先前就做出过惊世骇俗之举,比如曾经明面上指责黄致灿后院养美人的行为,黄致灿这个事确实没少被人背后叨叨,但再怎么着黄致灿也是阁主,他都没有权利去对阁主的行为置喙,他这样是属大不韪。黄致灿前半生好歹也是养尊处优的,再怎么随和骨子里都留着鲜明的上下观念,因此被这当众下不得来台的举动气得离阁出走,直到那个小弟子突然出了事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经此事,这小弟子也算出了名,无论出于什么心理看他,他还是在众多目光下修为大涨,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晋升为了内门弟子。一些看黄致灿不爽的人也乐意看这当众给黄致灿打巴掌的冉冉之星能过得更好,逗弄似的和他建交,从表面看,他也确实是风光无两了。
而偏偏在那位弟子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被发现暴毙在闭关的后山,全身灵脉尽断,死状凄惨。
具体的情况他们也套不出了,只得到一句含糊的“许是闭关时走火入魔吧”再无其他。
但结合之后发生的事情,杨清泉猜测这个弟子应当是与魔族勾结才会性情大变、修为暴增。他们将猜测与温玦意说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线索不多,真相也渺茫,但温玦意的肯定无疑给了这些少年一个巨大的鼓舞,更坚定了聂韶寒白天积极破案晚上偷偷进步的伟大计划。
理想给予迷茫少年点星光,现实给迷茫少年甩耳光。
聂韶寒的伟大计划实施了一半,被一巴掌打晕了。
再次睁开眼时,聂韶寒看见的是高高的石壁和铁笼,旁边还有同样不省人事的倪梦鲤。
他头还在发晕,强撑着站起来,粗略地扫了一眼,看见了好几个同样的铁笼子,里面也都是洗尘宴上见过的各门派年轻一辈的弟子。有些人和他一样刚刚清醒,不明所以的打量着四周,胆子小一些的在看清情况后尖叫出声,把剩下几个处于昏迷中的人也给闹清醒了。
倪梦鲤悠悠转醒,一眼就看到了眼巴巴看着她的聂韶寒,她几息间就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焦急的说:“聂哥哥,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师尊他们呢,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没有看见玄羸。”
聂韶寒咬牙,这个消息不知道算不算好,要么玄羸没被抓进来,要么就是他们被关押的地方不一样。
他摸了摸腰侧,果然护身符不在了。
他们还没到佩剑的时候,也不像玄羸那种万剑峰弟子,入门就有初级灵剑收在丹田,现在的他们,说是手无寸铁再合适不过。
温玦意没给过他们类似杨清泉给他们的护身符之类的保命东西,那要怎样才会让温玦意知道他们不见了,被藏在了这个地方。
他还在想,但这里基本全是和他们一样的没什么经验的小弟子,很快就在零零落落的周围响起了抽噎声。
“别哭了!吵死人了!”
突然一个笼中响起了一声暴喝,聂韶寒闻声看过去,是一个穿着不凡的少年,像是世家下来的金贵公子一样,哪怕在这样乱七八糟的环境下也显得比旁人体面不少。聂韶寒记得他,是那个一开始找师尊搭话的那个何掌门推过来介绍过的儿子。
石洞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了更大的哭声。
“呜哇!你这么凶干什么!”
一个扎着双丸子的小姑娘哭着冲他喊,少爷更凶了,他吼:“你哭就能解决问题了!除了吵得要死能干什么!”
“那你凶就能解决问题了!除了吓唬我还能干什么!”
“你!牙尖嘴利!也没见你把你那边的人哭过来啊!”
“你管我!我就哭!就哭!”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性子倔,嘴上不肯被少年占便宜,边哭边和少年斗嘴。
“何子兰!你有空在这和我吵,怎么不想办法叫你那个厉害的爹来救我们!”
“闭嘴!”
何子兰脸通红地吼,把人家小姑娘喊的又将哭声提了一个调:“你又吼我!”
聂韶寒被两人吵得脑仁疼,出声说了句:“都安静,把抓我们的人引过来了怎么办。”
听到他的声音,何子兰立刻将矛头转向他,只见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屑起来,开口即阴阳怪气:“哟,这不是琅玕长老的高徒吗,怎么也和我们一起被关住了?你师尊呢,该不会还没发现你被抓了吧。”
聂韶寒皱眉,淡淡道:“师尊知道了自是有办法救我们,有精力在这里胡闹,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何子兰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轻巧,我们都被搜了身,手上没有法器,连这个破笼子都出不去!还是说琅玕长老给了你什么能救我们出去的好东西?”
聂韶寒没回他,而是闭眼感受体内灵力运转,但四周没风,他也还没到能凭空起风的境界。他睁开眼,缓缓地观察着四周,寻找能出去的漏洞。
倪梦鲤看何子兰还在叫嚣,忍不住上前一步出声:“好了,不要再吵了,敌人还没出现我们就乱成了一团,这不是正合抓走我们人的心意吗。”
何子兰本来还想呛她两句,定睛看清了倪梦鲤的脸,眼睛一下就睁的老大,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语气好了不少:“咳嗯,这位姑娘言之有理,不知师承谁,怎么先前从没见过?”
倪梦鲤微笑,甜甜道:“和我身边的这位兄弟一样,都是琅玕长老座下弟子。”
“啊,原来是琅玕长老爱徒,难怪有这般气度。”
何子兰学着他爹的腔调说话,他记得每次他爹这么对别人讲话对方都脸带笑意。圆滑的语句从少年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滑稽,倪梦鲤笑眯眯的,她向来喜欢逗这种只看了她的脸就走不动道的呆子,于是轻柔地回他:“何小哥说话真有意思,若能出去的话梦鲤定要结交的。”
“啊哈哈。”
何子兰挠着脑袋傻笑,双丸子头抽了抽鼻子,一脸嫌弃,跟身边的人说:“瞧瞧他那样子,傻死了!”
何子兰不乐意了:“什么你都要插上一嘴!蹲角落哭你的去!”
双丸子头不理他,扒拉着笼子对着倪梦鲤双眼放光:“哇,妹妹你好漂亮啊,你是琅玕长老的弟子吗?难怪这么好看!琅玕长老的弟子都长得好好看!”
倪梦鲤眉眼弯弯,朝她问好:“姐姐好,我是鹤息宫的倪梦鲤,姐姐是哪个门派的?”
双丸子头道:“我是殃山冯笛,师承龚傩,整个修真界最厉害的驭妖师!”
倪梦鲤满脸崇拜:“你师尊是龚傩!好厉害!”
冯笛很喜欢她的师尊,也喜欢别人夸她的师尊,于是对倪梦鲤的好感一下子就增长了不少,开始隔空叽叽喳喳的和她讲话,何子兰也时不时插进去两句,其他人被他们聊天时轻松的氛围影响,原先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也开始有了别的聊天声,虽然还是有害怕的弟子沉默,但到底是没那么压抑了。
聂韶寒研究了一会儿,终于被他发现顶上偏东的地方有个小孔,不大,但是如果连接着外面的话,就一定可以接上外面的风。
有风的话就好办了。
他试探着将灵力凝结在指尖,想送到那个小口那里,但他修炼的时间不长,也缺少实践,对灵力的运用生疏,尝试了好几次都是失败。他不甘心,继续尝试,结果引起了何子兰的注意,何子兰一向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嘴巴一张就是风凉话:“哟,高徒,这是干什么?学艺不精?你不是琅玕长老的爱徒吗?”
聂韶寒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干脆停了手,抱臂靠在一旁,挑眉道:“怎么,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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