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澡堂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孟承义的作息非常规律,见了这个天色眼皮子立刻就开始打架,他打着哈欠赶人:“兄长慢走,承义先去睡了。”
孟言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越发的没规矩上了,你就这么对你久别重逢的兄长的?”
孟承义本来就困,被这一巴掌箍的脑袋发懵:“那兄长今天留在我这,我叫人给你收拾房间。”
“不了,我和你睡一间。”
孟言谨轻巧的略过他进了房间,极其自然的卷被子上床,还掀开一角朝他招呼:“快来,天色已晚,别浪费光阴。”
孟承义思考了会儿,并不愿意。
他喜欢睡大床。
但是看上去孟言谨不像是会乖乖离开的样子,孟承义又不乐意睡别的间的小床,权衡了利弊,他不情不愿的钻进了被窝。
“兄长怎么到了我这就不沉稳了,你的礼义廉耻呢。”
“谁稀的要那东西。”孟言谨笑得懒散,“要不是……我也不愿意端着这副做派。”
孟承义困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哪听得清他嘴里嘟囔的那句话,只是嘴里胡乱应着:“是,都不是东西……”
孟言谨乐了,想逗他:“承义在骂我吗,哥哥可真是伤心啊。”
“那你伤着吧,我要睡了。”
“好无情啊,承义,怎么这样对哥哥呢。”
然而孟承义已经睡着了。
孟言谨没话了,呼吸都是轻轻的。他在暗处,孟承义在月光照的到的地方,于是他借了月亮的光,用目光去勾勒孟承义的眉眼。
过了很久,安静的卧房内响起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还是这样,一沾枕头就睡了。”
他们并不是相依入眠,孟承义的睡姿很规矩,所以他们连呼吸都没办法交缠。孟言谨几乎是贪婪的嗅着一缕意外搭在他枕边的的发丝,嘴里喃喃道。
“果然无论多少次,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不过这样也好。”
孟言谨伸出手,想去触碰孟承义的脸,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承义不用变,让哥哥来就好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孟承义起来时,毫不意外的发现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他打了个哈欠,唤了屋外的仆人帮他更衣。
来的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丫头,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将他收拾的利利落落的,孟承义很满意,临走之前特地问了一嘴。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声音清脆响亮:“回二少爷,奴婢翠萍,先前是伺候夫人的,昨儿调来您这边伺候。”
孟承义点点头,母亲院里的就不奇怪了,除了兄长,也只有他母亲会这么关心他了。
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朝翠萍吩咐道:“晚上要是我兄长来,你就把他赶走。”
他要独占大床。
“啊?”翠萍张大嘴巴,“二少爷,这不好吧……”
“没事,到时候我会先招呼一声,他不会为难你的。”
“好嘞!”
还有两日面圣,呆在府中要么被不认识的人拉着说无聊的话,要么被他爹提溜到书房挨骂,于是他就干脆学他师尊,揣着一把银票出了门上街遛弯。
盛京民风开放,孟承义短短走了一段路就被三个姑娘给丢了帕子,他没有他师尊流连花丛的从容,耳根通红的加快了脚步,拐进了离自已最近的一家店里。
待到进来,他抬头一看,哦呦,是胭脂铺子。
此刻店内的客人不多,见一位模样俊朗的小公子进来了,夫人小姐们大胆一点的就好奇的看着他,比较矜持的也偷偷瞄他,总之就是所有人都把注意放在了误入的孟承义身上。
孟承义:……
哇哦,大家都好热情啊。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好在管事的是个有眼见的,快走几步到他跟前笑着问:“公子是为自家夫人挑礼物的吗?可真是贴心啊。”
孟承义虽然呆,但也知道顺台阶下,轻咳两声:“是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推荐。”
“哎哟,这可算是找对地方了!您这边看看……”
胡乱应付了一会儿,孟承义拎着个包装好的礼盒迈出了铺子。
接下来他也不好随意逛了,想了想,跑去了万宝斋。
万宝斋的总店在喜云城,其次就是盛京的最大了。他直愣愣的走过大厅进入管理层的内室,对着前门掌柜的就是一句:“你们大当家来盛京了吗?”
掌柜的有点发懵,他三个月前才轮换到盛京掌事,不认得孟承义。但见这位衣着上品,觉着是贵人,又怕是想找他们大当家攀关系的纨绔,一时间不敢应答,嘴上支吾应付着:“这,大当家的行踪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知道……您可与大当家有约?”
孟承义思考了一会儿,他没有。
但他想见他师姐。
所以他说:“没有,但我要见她,她在不在?在的话就让我进去找她。”
掌柜的一听,立刻谨慎了起来。他委婉的说:“公子,您这就有点不合规矩了,就算大当家在,您也是不能就这么去啊,要不您先回去,按咱这的规矩和大当家的定了时间再来?”
“不行。”他皱眉,“之后我没时间,就今天。”
“哎呦,您这……”
掌柜的有点头疼,哪有叫大当家配合他时间的,谁不知道万宝斋的名声,他这样狂的语气也是不怕招人恨。
“看来是在了,那我自已进去。”
孟承义笃定,绕过人就想去里面。掌柜的一急:“欸!快来人拦着他!”
一下子四面八方就涌出了一批人,他们身着玄衣,表情冷肃,二话不说就朝孟承义袭来。孟承义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本命剑在他的手边出现,出了半寸的鞘。接着,锋利的化为实质的杀气腾腾的在空气中炸开,生生将片刻间靠近他的人逼退了好几寸。
“我说,我要进去。”
孟承义没有起伏的声调在富丽堂皇的内室响起,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拦我。”
周围人也是同他一样的没有表情,同样,也带着杀气。
气氛僵持间,一阵金石相击的声音从内室通向后院的方向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倒是不显急促。孟承义听见了,冷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下来。
“今天怎么了,前面怎么这么热闹,难道是有贵客临门。”
一道笑语传来,厅内的黑衣人立刻潮水般退了去,前门掌柜也向前一步,朝着那扇门的方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大当家。”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不懂事的小子。”
进门的是个女人,挽了个随云髻,上面斜斜的插了两支银钗,一支上面镶着的是东海紫珠,另一支点了颗成色极好的翡翠。她黛眉入鬓,眼尾飞扬,脸上略施粉黛,眉目更显明艳,秋波一转,百媚丛生。
是极其妩媚的长相。
但偏生她穿了一身素衣,走路时的步子也是端庄。衣袖摆动间,皓腕上的一圈寒光若隐若现,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个普普通通的银镯子,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朵银花,和孟承义耳朵上的样式一样。
“说说吧,抽了什么风来我这闹事。”
“二师弟。”
“师姐。”
孟承义唤了她一声,走到她跟前:“为什么把这的前门掌柜换了,你不是不会动盛京的人吗。”
灵翠挑眉:“先前的我调去雾城去了,师尊他老人家半年前就向我讨人了,盛京的这位还算机灵。”
“我又不晓得你下山,又没来得及吩咐,早知你来,我就叫盛京的店里见着你了就给轰出去,省得你总给我找事。”
孟承义脸上是看不出情绪的,但他的手指已经绞了起来。
“你埋汰我,我要告诉师尊。”
“你告啊,到时候你们两个我一起埋汰。”
灵翠抱胸好笑的看着他:“玉林峰上下现在靠我养着,你还敢告我的状?”
孟承义意识到了自已的处境,立刻将手里拎着的礼盒递给她。
“师姐,送给你的。”
灵翠笑眯眯的,没有伸手接。
“随便买的玩意儿也拿来糊弄我,你和师尊学的吗。”
孟承义又老老实实的收了回来。
“听说师尊新收了徒弟,你不在山上好好的带小师弟小师妹,下来闹我做甚。”
“师姐。”孟承义抿唇,“我要进朝廷了。”
“哦?”
灵翠皱眉:“你,进朝廷?这个主意是师尊出的吧。”
“嗯。”
“哼。”灵翠靠了把软榻坐下,手撑在小案上支着脑袋,“我就知道,这个馊主意也只有他会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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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承义抬起脸,语气有点不满:“师姐,不是馊主意。”
灵翠怜悯地看着他:“师弟,进朝廷做官还是要脑子的。”
“我……”
“打住。”灵翠打断他,“师尊把你都支出来了,看来是有打算了,多的我也不问了,只是……”
她转动着手腕上的那口镯子,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别说你是师尊派来的,就说你是鹤息宫派来的,刚好你是上届逐鹿大会的魁首,也有个由头。”
见灵翠说了和温玦意一样的话,孟承义忍不住问:“为什么,师姐,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灵翠睨了他一眼:“小孩子别知道太多,你干你的事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哦。”孟承义闷闷地应了句,倒也没追问。
灵翠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大方的表示可以带他去拍卖行买东西玩,由她报销。
……
鹤息宫,玉林峰。
温玦意勤勤勉勉的上了两天的课,用从来没有过的劲头认真地教导两小只鹤息宫的基础剑式,两小只也很配合,努力的跟着他练,只是毕竟是刚刚踏入修仙的小娃娃,两天下来连剑都使不利索,严重打击了温玦意的教学热情。他现在佩服每一个收徒的人,尤其是整个鹤息宫收徒最多的程一淼。
他的师弟果然很强啊。
趴在床上的温玦意在心里为他的师弟比了个大拇指。他惆怅的想起了山下云想阁的美娇娘们,也不知道他这么久没去有没有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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