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惯了凉拌藕片，突然换成炒苦瓜，还真不是滋味儿。*
一个失望被动，一个想得太多，两个人的关系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杨乐智没想到凉拌藕片竟然还是道硬菜，加了芥末油儿都不稳，心情也跟着坐了趟过山车，一下从高处跌到谷底。这两天心有余悸，还留着心理落差的后遗症，也不敢随便添油加醋了。眼瞅着最欢乐的午餐时间，气氛荡在谷底，实在受不了这俩闷葫芦。
他拽住何凌觞恨铁不成钢道：“你那张嘴就一个功能，光会吃不会说？”
“没你那本事，两个功能无缝衔接，边吃边叭叭。”何凌觞也挺烦躁，嗖嗖冒着寒气。
嘿，我特么好心好意为你操碎了心，你还怼我！
杨乐智要不是怕被这个人形制冷机冻成冰柱，手指恨不能戳他脑门上：“我今天少叭叭了吗？我叭叭要是管用，我犯得着催你吗！”
这两天他嘴皮子磨掉一层，就差蹲椅子上给两位大爷表演个耍猴儿了，也没见谁露出一丝笑模样。“人家姑娘看上你了，又不是看上我了。这还用人教你吗？你不表白等着谁帮你呢？人家帮的兴许就是别人的了。到时候你这盘菜就彻底凉了，有你后悔的！”
何凌觞也想哄，何凌觞也用不着人教。何凌觞知道怎么哄最管用，甚至都不用说话，牵个手就行了。
他什么都知道，就是开不了这个口。他家里有个神志不清的妈要照顾，外面还有他爸的事儿没了干净。别人表白可以说，你跟着我肯定让你幸福。他说啥，你跟着我就受苦受累吧。
何凌觞看看窗口的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三个人找地方坐下来，杨乐智先喝了口汤润润嗓子。他可太苦逼了，吃了那么久意识流凉拌莲藕，突然给他换成炒苦瓜，就算是无实物表演，他都能从空气里咂摸出苦味来。
“呦，今天吃那么少啊？”他假装欢脱，这个配角真不好演，不是装死就是和稀泥。
说完在桌子下面踢了男主角一脚。真是人比人得死，配角台词多得嗓子冒烟都没人给加鸡腿，主角绷着个冰山脸，一言不发还有人给夹菜。
“嗯，没胃口。”何凌觞对着眼前顺时针旋转的发旋说。
哪还有人给夹菜啊。这两天小白连脸色都不给他看，只拿个头顶敷衍他。
活该你郁闷！连个捧哏都当不好！这话接的，连我这个话痨都懒得配合你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真的是，你倒是哄哄人家啊！杨乐智一个劲儿冲他挤眉弄眼儿。
何凌觞对他熟视无睹，研究完发旋开始吃饭了。
特么的！老子实在忍不了了！
杨乐智端起饭菜挪到了不远处他们班男生扎堆的桌子上。走前瞪着他扔下一句话：“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你俩自已慢慢耗吧！”
这么大动静儿，倾卿愣是忍着没抬头。
真是个倔丫头。也不对，应该说是个心软的姑娘。再生气再别扭，还是陪他一起吃饭。不像有些人脾气上来，甩手就把他扔一边儿不管了。
何凌觞先无奈地回瞪杨乐智一眼，这二缺一点余地没给他留，不但当起甩手掌柜的，离开前还把话都挑明了。
他叹了口气，有一种车到山前，不得不找找路的释然。他沉默了一会儿，陪着小心说：“皇上，小的我饭打少了，不够吃。”
黑色发旋动了动，皇上终于抬头赏给他连日来的第一个正眼儿。
何凌觞那口气，何尝不是叹到了她的心里。
你不是没胃口吗？这么想着，白倾卿还是把盘子推到桌子中间，意思明显。
何凌觞装作不懂，问：“皇上让我干嘛？给句准话儿。”
你要是真当太监，笨的连狗头都不保。
我想听你跟我表白。这话别说是小白，就是更奔放的姑娘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倾卿动手，把自已没动过的那边，全拨给他。
“小白，求求你，和我说句话。”何凌觞往前探身，声音很低，第一次在学校里，这么毫不避讳地盯着她。
“说什么啊？”倾卿敛起目光，“你不用对我这么低声下气的。”
“说……你不生我的气了。”何凌觞放柔了声音，眼神能溺死人。
我和你半斤八两，哪有资格生你的气。自已不敢表白，却非要别人先表白，我哪来的那么大脸啊！
倾卿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说：“我从来不会生你的气。”
两个人各怀心思，粉饰太平，将这件事儿翻了篇儿。
第二天吃饭，何凌觞甩掉杨乐智，拉着小白去校外吃披萨。
“干嘛出来吃？”白倾卿不怎么乐意。
从前以为他打工是挣零花钱，后来在拳馆加练，偶然知道他是要挣钱养家的。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她心血来潮加练了一组力量，免得某人又说他花拳绣腿。练完碰到当了她一节课同学的那对小情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拉着她聊了半天。她才知道，二对一并不是对方提出来的，也并没有为此加钱，他们以为白倾卿不练了，自家平白无故捡了个便宜。倾卿听了这话，偷偷去前台打听，想确认自已的猜测。
前台在这里干的时间很长，又知道何凌觞平时特别照顾她，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有的没的全说了。
何凌觞初中就在这做洒扫了，据说妈妈身体不好，算是接他妈妈的班儿。老板开始不同意，怕惹麻烦，初中才多大，这算童工啊。但看孩子可怜，家里又确实困难，就勉强答应试一试。这一干就是两三年。健身房鱼龙混杂，什么样人都有，看他还是个半大孩子，难免有人明里暗里挤兑他。但他从不多话，踏实干活，不给老板找麻烦，好多同事都拿他当弟弟看……
唉，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人太瘦了。老板一拍桌子，这不行啊，影响我们健身房的整体形象。干我们这行的爷们儿得壮，得多吃蛋白质啊！于是提高员工伙食费，还亲自教他打拳。其实就是心疼孩子。自从有老板暗地里撑腰，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也没了，孩子眼看着就长大了。
前台姐姐用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口吻，欣慰道：“真是大小伙子了！这次你来，我一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儿，就知道，这是情窦初开了！”说到这，她声音变小，语速不变，“让他教你也好，之前那个教练就爱占点小便宜，小何是老实孩子，你大可放心！我还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也难怪，你这么水灵。姑娘你是他女朋友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倾卿没想到前台平时接人待物娇滴滴的，内里还长了一颗老妈子的心。可能是入戏太深，真拿她当儿媳妇儿了，嘴上都不留个把门儿的，突突突跟机关枪似的。
倾卿意外收获有点多，估摸着何凌觞应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她其实只想知道何凌觞教他到底分没分到钱。看样子也不需要再问了。从背后打听别人的小道消息，还听到这种不愿为外人道的苦衷，让倾卿颇为不自在。
她顶着一脸娇羞，没否认女朋友的推理，用清纯小白兔的语气请求：“姐，你别和他说我找过你，我怕他知道了不高兴。”
前台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行，放心吧，姐不乱说，别影响你俩感情。”仿佛恐怕自家的瓜卖不出去一样，“姐看人可准了，小何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不容易啊，以后也有出息有担当。”
姐啊，你也知道我们小小年纪？再唠下去，我不定个娃娃亲都过意不去了。
倾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一个字拐了好几道弯，娇羞到底：“姐——”
“啧，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上了。”前台有些意犹未尽，“不说了，保密。”
倾卿配合着低下头。她还真没演，最近脸皮儿是真薄，动不动就红。另外，姐啊，你这回可真看走眼了，您所谓的老实孩子，早就下手了……
“给你赔罪。”何凌觞的话打断了倾卿的思绪。
“都说了不会和你生气。”倾卿自从知道何凌觞教她打拳没拿到钱，就一直想着怎么找补找补，“这顿我请吧。”
“用不着你。”何凌觞说，“那你就当我想净化一下耳朵行吗？”
“你这话可别当着杨乐智说，我看他昨天就不高兴了。”倾卿也不和他争，一堆人还好AA，就他们两个，何凌觞绝对不可能让她掏钱。
“没事儿，他甩我们一次，我们也甩他一次，公平合理。”何凌觞才不会承认就是想和心上人单独待会儿呢。
在校外两个人吃饭可以，在校内就不太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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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总管太监，吃饭去。”何凌觞享受完二人时光，第二天吃饭依旧招呼着杨乐智。
杨乐智也没端着，三个人又说说笑笑坐到了一起。
“我能问问他是怎么把你哄好的吗？”杨乐智十分明智，知道何凌觞死鸭子嘴硬肯定不会说，直接问倾卿。
“不能。”何凌觞冷酷地回绝。
“我又没问你，你接什么下茬儿？”杨乐智怼他。
“要饭。”倾卿不假思索，给出一个答案。
“啊？”大神不愧是大神，连泡妞的手段都这么简单却这么有效吗？
怕杨乐智不懂，白倾卿给何凌觞夹鱼添饭：“就这样。”
杨乐智：……
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鱼与美女都能兼得，熊掌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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